夜色已深。
克萊爾獨自一人坐在床上,就著床頭點著的煤燈所發出的一點昏暗的燈光用一種痴迷的眼神欣賞著手上的這把苗刀。
「刀就是刀,不管布布倫特怎麼說你都是刀!」
刀身細長、單刃、兩側刀身開有血槽。
也許在布倫特他們的眼中這把奇怪的兵器並沒有多大的用處,但是對于克萊爾來說,這把刀是完美的,下午布倫特所說的那些顧慮根本就不被克萊爾放在心上。
苗刀,這是他學習了將近20年的兵器,對于它的每一個特點,每一個用法,每一個招式都早已爛熟于心。
如果說還有一點缺陷的話,那就是克萊爾之前從未接觸過的一種東西。
「斗氣!遲早我會把你學會的,到時候我會用這把刀把所有擋在我身前的障礙和敵人全部都清除掉,然後實現我的目標……」
克萊爾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希冀和激動的神情。
「用我的雙腳走遍大陸的每一寸土地,用我的雙眼看遍大陸的每一處風景。」
隨時炎炎夏日,但是晚上的天氣還是有些涼的,一絲帶著些許涼意的風從門縫吹過,吹動了床頭點著的那盞煤燈,火花一陣晃動,克萊爾赤著的上身似乎也感覺到一股涼意,輕輕的打了一個寒顫。
「打坐,明天早上還要去泰姆森林,今天可不能熬得太晚。」
克萊爾從身後的床上拿過一個被打磨的十分光滑的黑色木質刀鞘,刀鞘在燈光下可以隱約看到一些細長的紋理。
「這個就是黑衫木?一分錢一分貨,這錢真的是沒有白花。」
克萊爾單手抬了抬這個木質刀鞘,感覺十分輕盈而且整個刀鞘本身的重量比例十分的好,放在心紋絲不動,閉上眼楮默默的感受著刀鞘的感覺,許久之後克萊爾才睜開眼楮滿意的點點頭。
黑衫木是一種非常適合制作劍鞘的木材,就像是橡木一樣堅硬,但是卻比橡木更加輕盈和美觀,而且更加不易損壞劍身,當然價格也要貴的多。
至于橡木的話,堅硬倒是足夠,但是也僅此而已,一般比較富裕的平民家里面的家具大多都是橡木制作,因為不易損壞的緣故而且價錢也不是很貴,所以橡木做成的各種家具在平民階層很受歡迎。
當然了,在發生戰爭的時候,橡木也會臨時用來制作成盾牌使用,畢竟以橡木那種硬度的話,一般的弓箭是不可能射的穿的。
由黑衫木制成的刀鞘在克萊爾的手上隨著克萊爾的心意轉動一個圓圈穩穩的直立于地面上,然後克萊爾右手拿起那把剛剛定制而成的苗刀由上而下順勢插入刀鞘之中。
將苗刀橫放于床鋪里面,然後克萊爾便盤腿而坐雙手疊放于雙腿之上,眼楮微微眯起,靜靜的感受著自己的呼吸,許久之後克萊爾的呼吸聲已經由最初的雜亂慢慢的變的細長而不易察覺。
如此又是許久之後,克萊爾的呼吸頓時一變,由微不可查變的猶如巨鯨吸水一般,一次呼吸足足要用上常人七八次呼吸的時間,如此又是許久,然後再次變的細長而微不可查……
……
「父親,明天難道真的要看著克萊爾跟那三個魔法師進入泰姆森林?」
布倫特一臉擔憂的神色,眼楮死死地盯著桌子上的那盞煤燈,一邊用一種低沉的聲音向對面閉目坐著的麥克大叔問道。
麥克大叔沉默許久之後睜開眼楮,無奈的說道︰「不然還能怎麼樣?佣兵界的規矩你不是不懂,一旦接下了任務就必須完成,絕對不能半途轉手或是退出。」
「這段時間里面死了很多人。」
布倫特沒有反駁麥克大叔的話,只是突然說起一些不相干的事情。
「我知道。」
「6萬金幣不是一個小數目,那些家伙都已經被這6萬金幣給迷得失了分寸,現在里面越來越亂,死的人越來越多,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怎麼收場。」
「我知道。」
「我欠克萊爾一條命,我不能看著他就這樣進泰姆森林。」
布倫特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說話的時候神情格外的認真。
麥克大叔似乎已經猜到了布倫特所下的決定是什麼,一種無奈和心痛的神色出現在他的臉上。
「你打算怎麼做?」
「明天……我和克萊爾一起進去。」
「雇佣兵的規矩不能壞,既然接了任務就不能半途轉手,也不能退出。但是我只是去幫忙,不算壞規矩。」
布倫特低著頭不敢去看自己父親那已經顯得蒼老的面孔,只是低聲說道︰「以前瓦克利鎮就有這種先例,我想那三個魔法師也不會拒絕的。」
麥克大叔臉色變得十分憔悴,和白天的時候相比,現在的他就像是平白的老了10歲一樣。
「克萊爾他……他很不簡單,雖然我不知道究當時究竟是怎麼回事,但這是你告訴我的。既然這樣那他也不見得就會出事。」
「這段時間里面死了很多人。」
這對父子間的對話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起點上。
「但是還有更多的人活著,你也說過克萊爾他很不簡單。」
麥克大叔此刻看向布倫特的眼神中甚至已經帶上了一絲祈求。
「父親,從小你就告訴我,這個世界上也許沒有絕對的對和錯,也許沒有絕對的善和惡,但是一個人對你的恩情卻絕對是最真實的,而克萊爾他對我有恩,我欠他一條命!」
布倫特的話似乎擊潰了麥克大叔心底的最後一絲防線,原本已經顯得有些憔悴的麥克大叔現在顯得越發的憔悴起來。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會攔著你,身為一名男子漢就應該勇敢的承擔起自己的責任,自然也要懂得報答恩情。明天你就和克萊爾一起進去吧,只是你要答應我,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一定要活著回來。」
「……和他一起回來!」
「嗯!」
……
房間漆黑一片,桌子上放著的煤燈早就已經熄滅了。
「丹尼,我總是感覺怪怪的。」
比克躺在地板上鋪著的地鋪上但是卻沒有睡著,同時比克也知道他們兩個人一定也沒有睡著。
果然,停了沒有幾秒鐘,躺在比克身邊的丹尼開口問道︰「哪里感覺怪怪的?」
比克翻了個身嘆了口氣︰「你說,我們找的這個克萊爾到底管不管用?我總感覺他好像有很多秘密一樣。」
「秘密?我怎麼沒有看出來?」
丹尼想起在來時的路上,他在馬車內看著克萊爾的眼楮竟然會有一種沉迷進去的感覺,那種眼神如此清澈,清澈甚至有點不太尋常。
比克不知道丹尼的心里面在想什麼,只是苦著一張臉說道︰「我也說不上來,反正我不喜歡他。」
「你從一開始就在敵視克萊爾,我倒是覺得他挺不錯的,除了你們兩個人總是拌嘴,其他的真是挑不出什麼毛病。」
安西婭的聲音從旁邊的床上傳了出來,也就是因為房間不夠,所以比克和丹尼兩人才會在地上打地鋪睡覺。
「但是也找不到什麼優點不是嗎?反正我總是感覺怪怪的,雇佣兵不應該是這個樣子,最重要的是我很擔心明天進了泰姆森林之後這個克萊爾到底能不能幫到我們。」
比克似乎感到一陣悶熱,于是把身上蓋著的那張薄單子掀到了一邊,這原本是麥克大叔擔心他們晚上著涼特意給他們拿的,畢竟夏天的晚上還是很涼的,更何況他們兩個還是睡在地上,更是要小心才行,不然就憑他們魔法師的身體素質,生病也不奇怪。
房間里面陷入一陣沉默,這個時候誰也說不好這種事情,尤其是泰姆森林似乎最近並不太平,或者說是特別的混亂才對。
科多羅獸,大量的雇佣兵,還有那個不知道是不是隸屬于薩頓家族的薩頓男爵。
三個人都覺得導師這個時候交給他們的試煉任務很不是時候。
「不要想這麼多了,好好休息吧,等到了明天進去之後自然也就清楚了。」
丹尼翻了翻身子把身上的單子在身上卷了起來之後帶著一股濃濃的倦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