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你我相約定
「對對對，吃飯吃飯，我最愛吃老婆做的牛排了。」夜問忠好爽的一笑，拿起刀叉甩開腮幫子就吃了起來，他這盤的份量比較足，顯然是楊萍特地多加了一些，生怕他晚上光吃牛肉吃不飽，作為居家妻子要的不只是溫柔照顧男人的心，還要懂得照顧男人的胃。
「兒子怎麼樣了？」秀氣的從盤子上切開了小一塊焦香的牛排，楊萍看著自己的丈夫輕輕的問道。
「沒事，兒子沒那麼容易死。臭小子現在應該是跑去了老三那里。」夜問忠大口的嚼著牛排，一邊點頭贊美著，一邊回答著楊萍的問話。
「你能救他嗎？」楊萍握著餐叉的雙手停在了半空，有且祈求的問夜問忠。她真切的希望兒子不用過那種生活，出生在和平年代的夜陽健因該過的很好，起碼要比過的他們好……
「談不上救不救，這事情搞大了，必定要有人背黑鍋，他有這個覺悟。亡命天涯對他來說，也不一定就是壞事，最起碼那種生活是他熟悉的。在城市中的生活對夜陽健是一種煎熬……」夜問忠自嘲的一笑。對于兒子，他也是愧疚的，當初答應了他們任務結束後給還給他們身份，沒想到這一次卻逼走了兒子。
「我們這樣的家庭，真是苦了兒子了……」楊萍一想到自己夜陽健，不由得眼楮有些紅了，相對于自己的生命，她更在意自己的寶貝兒子，這就是母愛，沒有國籍不分種族的愛。
「老婆，你別小看了咱兒子，他比我們能來事。再說到了老三那邊，他不會不管的。」夜問忠無所謂的一笑。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清楚了。夜陽健又豈是那麼容易死的掉的，那小子鬼著呢，戰場也上過不少次了，生生死死的東西因該都見慣了。也就楊萍還當他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都怪我，本來他因該有一個正常的人生，之後我們再看著他娶妻生子……」楊萍說著說著，眼楮一紅，素素的哭了起來。此刻她不是什麼日本特工‘昭雪’。只是一個擔心兒子的母親……
「別說那些了，你沒見過老三，不過你可以放心，那小子是我們兄弟三人中最厲害的一個，有他在健兒不會有事，否則他會提頭來見的……」抿了一口紅酒，微笑的看著楊萍。示意自己的妻子寬心。夜問忠腦子里忽然浮現出三兄弟小時候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來。是啊，老三是最厲害的，不管那個方面，他都比自己和大哥強太多了。老爺子也最器重他……
唱機中的音樂依舊在緩緩的播放，整個客廳里的氣氛很是浪漫和溫馨。夜問忠和楊萍一邊吃晚餐，一邊偶爾聊上幾句，聊到開心處，還會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那是一份只屬于他們的回憶……
但是時間總是無情的，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再盛大的宴會也有落幕的一天，兩人的身份特殊，夜問忠和楊萍知道，今晚無路如何都會有一個交代……
「老婆，你想好怎麼辦了嗎？」夜問忠吃的很快，一份滿滿的牛排被消滅干淨後，給自己倒上一杯酒，一口口慢慢的品嘗著，有些苦，有些澀，甜甜的，酸酸的，夜問忠晃動著酒杯，看著瑪瑙紅色的酒液晶瑩的杯掛，心中莫名的難受越來越強烈。他在等，他衷心希望有挽回的余地，假如楊萍願意自首，那麼總算不至于自己永遠失去她……
「我不會去自首的，你知道，到時候受苦更多。這些年我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家庭，對不起你的‘壞事’。但是還是觸犯了不少國家的法律，而且我知道的東西也不少。老公你是知道的，進去之後，我活不了的。」楊萍微微一笑，有些黯然。她不是不能逃走，夜問忠也不見得就不會念及二十年的夫妻之情放她一馬，而是她舍不得夜問忠，另外她也知道，自己一走夜問忠就完了……
一片沉默，夜問忠讀懂了楊萍的堅持……
「不再考慮一下嗎？車在樓下，我可以中幾槍，到時候上面也不會怪罪我什麼……」晚餐就要結束了，夜問忠抬起頭眼神清澈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問道。從茶幾上拿過了夜陽健留下的手槍。
「老公，不用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不想你受傷，再說了苦肉計有用嗎？」楊萍趕緊制止了已經壓上子彈的夜問忠。
「謝謝你老公，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夠了，我只是個女人，能有一個愛我疼我的男人一起生活二十年，我沒有任何遺憾了，晚餐我很滿意。」楊萍低頭先輕輕的用餐巾擦了擦嘴。抬起頭來，微笑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夜問忠。濃濃的愛意滿滿的溢出眼眶。這是一個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人。
「你給我寫一封信吧！就像情書一樣，上次我收到你的情書還是二十年前呢……」略微想了想，楊萍提議道。
「好！你也給我留封信吧。」夜問忠點頭答應道。起身去了書房。楊萍則開始收拾餐桌……
坐在書房的書桌前，夜問忠心情煩亂的隨手寫了幾個字，抓起一張紙，一把握成一團，狠狠的丟在地上。桌子上擺著煙灰缸里滿是煙頭，抓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要寫些什麼。眼楮紅紅的，夜問忠心里難受的要命！一幕一幕的畫面在眼前回放著。
那時候自己還年輕，按照家訓在部隊服兵役，亦如夜陽健差不多大的年紀，血氣方剛，性格好爽……
在那個相識的午後，自己第一次見到了她，當時他美麗的猶豫一朵綻放的梨花，自己在心中不斷的告訴自己，那就是自己要的女人，是自己要疼愛一生的女人……
在那相知的月下，自己勇敢的向他表白了，用他自己的方式豪邁的喊出了自己的愛情宣言「我長的不帥，甚至說白了我就是個大老粗，我不會寫情書，我也不懂什麼叫爛漫！我只知道，只要你要，只要我有。」那時候的她溫柔輕輕的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婚禮之夜。‘白頭到老，舉案齊眉’的誓言仿佛就在耳邊，「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妻子，我絕不負你。‘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你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那是他第一次文鄒鄒的吟詩給她听，那時候他剛退伍，秘密的加入了國安局……
他出任務時出了意外，直至妻子分娩之後才趕到醫院，兒子出生了，她疲憊的睜不開眼楮，嘴角卻露出了幸福的微笑，有些自豪的對自己喃喃的說︰「老公，夜家唯一男丁是我生下來的。他是夜里出生的，不求他以後大富大貴，只求希望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取名叫夜陽健吧。」……
「好，兒子就叫夜陽健。」他摟著虛弱的妻子開心的說道。
對這個家庭，她也曾無怨無悔的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在使命和感情中，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選擇了家庭，選擇了自己。
一國一家孰輕孰重？
坐在書房椅子上的夜問忠靜靜的抽著煙，任憑煙氣迷濕自己的眼鏡，一個七尺高的漢子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發，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開始恨自己了。恨這個家庭和自己的所有，恨自己作為一個老師，居然到最後關頭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突然的！
「啪……」
一聲槍響從臥室內傳了出來。
一听槍響，夜問忠立刻發瘋似的奔到了臥室，楊萍和衣躺在床上胸前爆出了一個血洞，口中正不停的嘔著血。
「老公……」她已經在房等了很久了，終于見到了自己的丈夫，輕輕的呼喚了一句。眼中流著淚水，哭泣的楊萍吃力的再次舉起手槍，對準了自己的月復部。她已經等了很久了，她想要再和他多說幾話，可是她知道不能再拖了，否則夜問忠一定會徇私，而自己也一定再也放不下他。
「我不想讓你為難，我知道你下不了手……」她一邊說，一邊咬著嘴唇
楊萍試著努力的深呼吸，盡力不讓自己看上去覺得痛苦，與此同時她再次對著自己扣動了扳機。
「啪！……」
「能得到你的愛，是我最輩子最大的光榮。我愛你……」
「啪！……」
三槍之後，美麗的楊萍微笑著閉上了眼楮……
呆呆的站在床邊，夜問忠伸手拿起床頭上的一個信封。那是楊萍寫給他的。
「老公︰我走了，你要好好活下去，你知道嗎？不許和健兒一樣任性，不許這麼早就來下面找我。我會記得你的樣子和你的氣味，這樣下輩子不管在那里。我都能找到你，下輩子我還要做你的妻子，做你夜問忠的女人。
能有你這個體貼的好丈夫，和健兒那個好兒子。
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愛你的︰中島美雪」
萬念俱灰夜問忠輕輕的月兌下了自己的外套，靜靜的躺在了楊萍的身邊隨手拉過了被子蓋在兩人身上。從兜里模出了電話，發了一個短信。「大哥，是我。求你件事，把我和我妻子埋在一起！」
關閉了手機，夜問忠一手摟住猶如熟睡了一般的楊萍，輕輕擦去她嘴角流出的鮮血。
「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你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天地合，不敢與妻訣……」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