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先大後小
靠椅上的人早已盡興,雙雙攜手離去。獨留下悔恨交加的黎紹陽,紅著雙眼爆著青筋站在花園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發瘋的大叫起來,拿起劍就到處亂砍,看得假山上的石頭都裂了開去。他還尤不罷手,將劍狠狠地丟在地上,湊著眼前的樹就是一陣拳打腳踢,發泄夠了,他才保住樹軟軟的跪了下去。灰色的鞋尖上已被暗紅的液體浸濕,他的手背更是無一處完好。
可他不在意,這些疼痛哪及得上他心里的難受。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仿佛是離水的魚,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
半夜時的冷風吹醒了他,也點燃了他的憤怒,他一下站了起來,撿起地上的劍,也不放入劍鞘里,一手提著就去到了黎辰陽的院子。一腳踢開黎辰陽的房門,里面卻沒有人。下人們見到他的模樣,哪里敢上前答話,早已閃得遠遠的。
他冷哼一聲,提著劍出了黎辰陽的院門徑直來到了君婷婷的房間,什麼都不顧的沖開她的房門。
滿足了的黎辰陽此時正摟著君婷婷睡覺,听到動靜一下就披上了外套,把床簾放下,站了起來。
「二哥?」他有些吃驚的看著來人。
「你騙我?你為何要騙我?」他憤怒的開口。
「我騙了二哥什麼?」
「你……」黎紹陽一下被噎住,又馬上低吼︰「你讓我傷了念兒,你還騙我打掉了我們的孩子。」
黎辰陽冷冷的笑了起來。「二哥也會說是我讓,而不是我逼,既是如此二哥當是自願的,何來欺騙一說。」
「我……」
「再說當日我說的話句句是實情,沒有半點虛假,最後做決定的是二哥自己,如今怎麼到來埋怨我的不是?」
「句句屬實?好一個句句屬實。那你現在在做什麼?你剛剛懷里摟著的是誰?」
「我摟著的是我的妹妹,那又如何?當日我說的是實話,兄妹**的確被世人所不齒,孩子確實會是異胎。」
黎辰陽面不改色的說著,看了看黎紹陽的臉色又繼續道︰「可是二哥,在乎那些世俗虛名的人是你,看重臉面的人也是你,容不下孩子的人也是你自己。這些東西我不在乎。只要我們相愛,縱使生了十個小怪物又怎樣?他們個個都是我的寶貝,是我和心愛的女人的孩子。」
他毫不在乎黎紹陽越來越慘白的臉,不留情面的說︰「二哥,你既然作出了選擇就不要怪別人,一切都是你自己該受的。至于我們的妹妹,我會疼她愛她,請你不要再糾纏她,糾纏也沒有用,她的心里早就沒了你。」
理虧詞窮的黎紹陽被他說得真想仰天長嘯,拔劍自刎。一下回神,怒道︰「多說無益,受死吧。」
黎辰陽也不怕他,他的輕功雖好,但若論陰招哪里及得過自己。只見他從容應戰,不慌不忙的抽出自己的軟劍,身形微閃解了黎紹陽的攻勢。回頭看看已經坐了起來的君婷婷,忙提議︰「二哥,不如我們出去找個地方打,在這里可是會傷了婷婷的。」
黎紹陽自然明白婷婷是指黎念,當然同意了他的提議。提劍走了出去。
黎辰陽這才回頭,拉起簾子對著君婷婷說︰「你先睡吧,別等我了,還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不管君婷婷心里多麼的幸災樂禍,她面上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不放心的拉住黎辰陽的手。「你別去,會有危險的。」
「沒事,別怕,我明早回來陪你用早膳。」說著,低頭親了親她的嘴唇,便拉開她的手跟著走了出去。
站在外面的黎紹陽看到這一幕,心里滿滿的憤怒已經消失大半,剩下更多的是酸澀。那個人本該是自己的,現在卻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只關心他人,一時間叫他情何以堪。
等二人到了僻靜又空曠的地方,他的心里哪還有斗志,只剩下慢慢的自怨自艾,儼然一個被拋棄的小媳婦。
黎辰陽微微一笑,黎紹陽的心理他怎麼可能不清楚?他等的就是這一刻,狠狠地打擊一下對方,讓對方知道君婷婷是誰的。
「二哥,請。」他嘴上說著,身形已經動了起來。
黎紹陽不敢大意,慌忙收斂心神,專心對敵。
只見黎辰陽招招狠毒,盡攻他要害之處,他也毫不手軟,回身旋轉,給黎辰陽自己欲逃的假象。黎辰陽果然提劍直追,他突然側踢回身,飛快的向對方刺去。
黎辰陽躲閃不及,被一下傷了手臂,卻全然不在意般的調笑起來︰「二哥,好劍法。那小弟也不客氣了。」說著便用腿踢向他的下盤,見他躲開,又笑說︰「二哥見笑了,小弟不得不快點,妹妹還等著我回去吃早膳呢。」
不過短短的一句話,卻讓黎紹陽一下走了神。高手過招豈能容下這樣的失誤,黎辰陽趁著此時,揮劍一挑,將他手里的劍打在了地上。猛然近身揮劍指著他的咽喉處,冷笑著說︰「二哥承讓了。你我之間也算做了個了結,望你有些擔當不要再去纏著婷婷。」
說完也不給黎紹陽反應,傲然的收了劍,轉身離開。
北門惜歡從來都是隨性的人,絕不會受世俗所羈絆。他講究的是隨緣而定,隨興所至。雖然他也向往修仙,但並未因此束縛自己的生活。他與一般修行之人不同,他更信奉密宗的順應緣法之說。
密宗修行絕不會扼殺人的天性,也不提倡冷心寡情的清教做法。他們不禁絕塵世中的各種聲樂,並鼓勵修行之人去挖掘種種俗世歡娛從而以縱聲色達到超月兌的境界。他們崇拜性的力量,認為這是萬物之源,也是仙法所生之道。
深受這種思想影響的北門惜歡,自然不會為了所謂的成仙之道而壓抑自己的本能和情感。他起初接近君婷婷真的只是因為雙修而已,可時間一長,他開始離不開她。
其實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是身體離不開她,還是感情上離不開,或者兼而有之。無論是哪一種,他都不打算排斥,他認為這是緣法使然,他得順應自己的緣分,听從自己的感情。
今日正午,按照約定,君婷婷會到郊外的密宗館與他一同雙修。他早早的來到此地,有些歡悅的等候她的到來。可直到日沉西山,也未等到佳人的蹤影。一向淡定的他開始變得不淡定。他心里忽然執念生起,不願離去,竟傻傻的等到午夜時分,才有些黯然的回到黎家。
本來雙修之事不過是隨緣而定,雙方並不因此而有什麼關聯,更談不上束縛和責任。換句話說,他與君婷婷都是自由之身,他們都無法過問對方之事。就說今日君婷婷未守信赴約,他頂多是責備她的言而無信,至于她為何不來,這與他實在是不相關的。
可他偏偏就上心了,那顆無形的種子,就像佛案前的一顆燭淚,輕輕的烙在了他的心上。開始纏繞著他的靈魂,度化他的**,讓他刻骨于心,無法超月兌。
既然放不下,他索性到君婷婷的院內問個究竟,省得做些無端的猜想。考慮到君婷婷的清譽,他並未從正門走,也免了下人通報。剛到她的門口,就看到黎紹陽提著劍氣勢洶洶的沖了進去。他本擔心君婷婷的安危正要上前阻止,卻發現屋內還有黎辰陽。
屋內的人都太過激動,並未有人發現他的存在。當然,北門惜歡認為以他的武功,就算他們不激動也很難發現。
看了半天的戲,他也知道了個大概。無非就是黎紹陽先與君婷婷有染,後受到黎辰陽的挑撥斷了兩人的關系。現在又後悔了,來找黎辰陽秋後算賬。似乎,他們還有過一個孩子,只是沒有保住。
等兩人離開了,北門惜歡才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
坐在床上的君婷婷看到他,有些驚訝的問︰「你來做什麼?」
「今日正午你爽約了。」北門惜歡笑著說出事實。
「對不起,突然有事去不了,一時也無法通知你,讓你白等了。」君婷婷這才想起兩人的約定,她因著黎辰陽的到來而不得不失信于他,有些歉然的說。
「嗯,我從午時不到等到午夜,心里很不安寧,干脆來看看你。」北門惜歡一點也不避諱自己的想法,坦然的說。
「啊?真的對不起了。」君婷婷以為他等不到自己就會自行離去,不想他等了這麼久。
「這怨不得你,苦等是因為我心底的念想而已,你不必在意。」說著,他看了看君婷婷,才有些猶豫的說︰「剛才黎辰陽和黎紹陽的話我都听到了,你和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