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殺!將面前的一切全部殺死!
高飛策動著駿馬,手上矛槍如毒蛇一樣收割路人生命,正是陷入了這種狂暴狀態中。他披頭散發,臉色漲成豬肝色,眼里密布血絲。他的每一槍都超乎水準,殺人不需要第二下,出槍的速度甚至超過「閃電」麥坤。他就是一團暴風,吹到哪里,哪里就一片狼藉。他的視野里只有血,他的神經中只傳遞著一個沖動——「殺戮」。撞角光環如同一個全世界最鋒利的銳角,在馬蹄下持續散發金光。
「高飛營長,您這是在做什麼啊?!」
真煩人……光弧斬!
「高飛營長,住手啊!是我啊,您不記得了嗎?!」
為什麼那麼多螞蟻要來騷擾我?都給我死啊!沖鋒!
「高飛,高飛!媽的,不把你打一頓不行啊……」
哎?
高飛的眼中映入銀白光輝,就像有個白銀太陽在面前升起一般。他的淚腺被這光輝一籠罩,便不由自主地滲出淚水。多年來的軍旅生涯帶給他的戰斗經驗,讓他大腿肌肉繃緊,從馬背上側翻滾落,再重重地摔倒在地。
一個人影出現在銀光中,但高飛不加猶豫,一槍捅在那人影身上。他用狂吼來宣泄心中不安,拼盡全力捅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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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大道。
傍水依山將清沂扶起,贊嘆連聲︰「真厲害,被打成這個模樣都能翻盤……我記得你有很多召喚物的,它們去哪里了?」
「它們正四面屠殺,幫你減輕阻力。你以為這個城市真的這麼好打嗎?魔法師公會、佣兵公會這些保有戰斗力的民間組織,打起來很麻煩的。」幾只腐爛禿鷲降下來,抓住清沂肩膀和手臂,將他吊在空中,高度剛好與其他玩家持平。下了個「向前飛」的指令,清沂繼續道︰「幸好這里沒看見有英雄級的,不然我們全得栽在這兒。」
傍水依山哦哦了幾聲,又問︰「對了,為什麼奧斯吉利亞里沒有英雄級?」
「‘末日交鋒’里犧牲了大量的英雄級npc,剩下的也銷聲匿跡,不知去了哪里。總而言之,這對我們來說很公平。」清沂道,然後就閉嘴不言了,畢竟還在遙控著六個召喚物進行六場戰斗,這事兒一點也不容易,根本沒有能說話的閑暇和心力。
可是傍水依山和好奇寶寶似的,又問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我們還要打哪里?」
清沂翻了一下白眼︰「你真煩……嗯?法蘭吉!」腐爛禿鷲呱呱叫著,加快速度飛向前方。
在廣場正中央,法蘭吉癱地不起;而坐在一邊的兩個胚體正學佛祖「割肉飼虎」,不停地把組織液滴進法蘭吉微張的嘴巴里,以至于它倆的身體已縮水得和小孩子差不多了。
清沂連忙用靈魂之眼檢查一番,放下心來,罵道︰「你們兩個都是笨蛋嗎?法蘭吉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受到透支的是精神,所以它現在只是昏迷過去而已!」一邊說著,他一邊掏出「靈魂藥水」,小心翼翼地喂法蘭吉喝下去。
他猛然抬頭,眼神略帶驚恐地看向廣場北端——那座青銅牛塑像。他剛才沒來由的有種心悸感。他打開靈魂之眼,看見兩個比自己強大十倍的紅色靈魂之火,那火焰幾乎要燒爛天空!
下一個瞬間,只剩下一個!難道剛才看錯了?
不……
現在一個也沒有了。那片虛空中一個靈魂之火也沒有,而掃視四周,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藍色、紅色靈魂之火,沒什麼好看的。
真的看錯了嗎?……清沂有些茫然。但那種被窺伺的感覺仍縈繞在心頭,提醒他︰剛才出現了兩個極其強大的生靈。他馬上聯想起上次屠滅溫馨小鎮的事,當時足有七八個類似的靈魂之火位于林地當中,差點沒把他嚇趴下。
「怎麼了?」傍水依山見清沂停止動作,也好奇地一同張望,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沒什麼。我們加快進度,生靈玩家大概在半個小時內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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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點鐘,死靈玩家整軍出發。因趕制「天災旗幟」和招攬死靈諜報專家,己方晚了半小時。
晚上八點鐘,生靈玩家與死靈玩家展開陣營沖突。「恐怖蠟像館」借機潛入碎銀湖。
晚上八點半,己方主力與「恐怖蠟像館」會合,潛入地下水道;己方奇兵在城外待機。遭遇阻截,計劃變更。由奇兵執行「破壞魔法傳送陣」的任務,同時盡可能撲滅對方有生力量。
晚上九點,全體人員轉戰地面。
晚上九點半,除史迪奇之外,所有boss都已被清除。「胚體2號」和「胚體3號」不在戰斗狀態,法蘭吉失去戰斗能力。
對今晚的作戰做出初步總結後,可發現很多疏漏與不足。
首先,中級屬下仍不足以應付這種層次的戰斗。「胚體3號」清理雜兵倒是飛快的,但是要是和任何一個高級npc對上,那都有生命危險;而死靈之母、烏母就更別說了,她毫無戰斗意識,即便是個boss,也只是中級boss,單論戰斗力的話比鬼狼王黑格爾更遜一籌。現在的清沂可不是要小打小鬧,而是要努力擴張版圖,這過程中勢必會遇見越來越強的boss,中級屬下跑上去還不夠塞牙縫的。清沂家小業小,根本不敢犧牲屬下。
其次,就是將領型人才的缺失。法蘭吉是個優秀的戰將,但不是智將,因此在沖鋒陷陣、身先士卒上那是無人能比,但在戰術布置上……呵呵,拜托,吾一個人就能打死一隊敵人啦,要你們配合來干鳥(清沂模擬法蘭吉的思維)!個人的武勇太過突出,反而凸顯自己「不擅長謀略」的缺點,這是法蘭吉與「完美防御者」芝諾背道而馳的地方。因此清沂需要一個有著真正軍旅經驗的、懂得如何帶兵的人才。
再次,則是自己戰斗力的不足。在很多情況下,自己像是一個指揮者更多過像一個戰斗職業者,一來因為將領型人才缺失,需要自己策劃部署;二來是因為自己沒有二轉導師,所以一個二轉技能都沒有,根本打不過boss;三來是自己分心太多,一會兒要照顧召喚物,一會兒又得下指令……在自己的權力體系中只有自己一個玩家,其余的都是系統操控的npc,在處理事情、應對危機時都不夠靈活,看來自己還是乖乖呆在大後方算了?要是貿貿然跑到前線,多半又會像今晚一樣半身不遂。
此外,也只有薛多的「手滑」值得關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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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喀。
在女乃茶廣場的北方、那巨大的青銅牛塑像上,坐著一個精靈。
他脖頸間刺著許多墨色刺青,其花紋像是扭曲的藤蔓;他頭發稍長,因此隨便扎了個馬尾,顯得他很隨性;他一身短打扮,穿著輕便的鹿皮靴子;他的眼楮明亮有神,似乎濃煙和火光都無法影響他的視線;他一邊觀察著六月陽光,一邊用小指頭掏挖左耳朵,而右手也正把玩著匕首——那匕首呈半透明,又薄又鋒利,有如玻璃碎片,稍微不慎便會割傷手指。這等凶器竟也能在精靈手里轉成一朵銀花。
喀,喀。
「呼呼,你這個暴君,干得不賴嘛!」精靈放下左手,再換用右手掏耳朵,銀花轉到左手中,一直沒有停過轉動。他興致勃勃地自言自語︰「給你安個什麼名號好呢?‘怪物’?不,不夠吸引人……‘紫色名字的人’,對,就叫這個!‘紫名者’!哈哈哈,你的視頻一定會很火的吧!」
喀,喀。
「什麼聲音?一直在響著……」精靈扭過頭去,身子一震,銀花已將手指割破,鮮血一滴滴向下方墜落。
一個拳擊手坐在公告牌上,眼神正落在精靈身上,與之對視。他僅穿一條黑色短褲,脖子上一條紅黑條紋的圍巾,綁著繃帶的足後跟正有一下沒一下地磕著公告牌,也正是這樣才發出喀喀的聲響。
「斷,你、你也來了?」精靈苦笑道。「你果然會關注六月陽光啊。」
拳擊手抬起右拳,很隨便地指著精靈。他的拳頭也很普通,就是像泰拳手一樣包了幾層繃帶,然後還戴了個黑鐵指虎罷了,但這拳頭擺出來之後,精靈就情不自禁地繃緊周身肌肉,以至于傷口都被肌肉壓縮,鮮血滴不下來。
「你上一次被我掛掉,是什麼時候?」被稱為「斷」的拳擊手問道,他的拳頭似乎不準備放下了。風向一變,他的圍巾就被吹起,在他背後扯出一面戰旗。
「三個月前……」
「那麼久了?要不要為這值得紀念的日子,再來一場呢?」斷問道。
話音未落,精靈已消失不見,既無征兆,也無痕跡。
拳擊手收起拳頭,看向遠方的死靈王者︰「感覺到我的殺氣了?哈哈,加油成長吧,等你上了天位榜,哈哈哈!」他站起,腳一蹬告示牌,消失在陰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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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高飛面前的,是團長。
已經傷痕累累的史迪奇團長,指指右胸插著的長槍,獨眼里淌出一顆淚珠︰「高飛,你背叛我了嗎?我僅剩的兄弟啊,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
「對不起,隊長……」高飛也哭了,這個高大漢子哭得鼻涕眼淚一把把的︰「我的妻子被當做人質,要是我不殺人,她就會被殺死啊!我的孩子還沒看見這個世界,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就死去呢?!」
「高飛,你冷靜點兒,听我說。死靈生物是騙你的,就算你這麼做,他們也不會遵守承諾。你的妻子肯定已經——」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怒吼著,高飛又把槍尖推進兩分,推得史迪奇口鼻中都涌出鮮血。「我知道的,但是,我不想看見妻子死去的模樣……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了……」
「沒事的,沒事的,高飛……我原諒你,你仍然是我的好兄弟,一生的好兄弟。告訴麥坤和辛巴,我很快就去陪他們了。」
銀龍爆破!
史迪奇一槍挑爆高飛頭顱,再伸手,用力把體內槍頭拔出,槍尖倒鉤還扯出幾片肺髒碎片。他眼罩底下涌出殷紅的眼淚,越涌越多,永無止境。
他忽然仰天咆哮︰
「捍衛疆土,唯我雷雲!!!捍衛疆土,唯我雷雲!!!捍衛疆土,唯我雷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