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鐵蹄騎士團踏入黑石山谷的同一天……
此時還是黎明時分,大部分多路迪維斯居民都仍流連于床榻上,但瑞米與林格溫尼兩位老臣已經趕到皇宮,走向議事大廳。
議事大廳的門前有四個披堅執銳的衛兵,他們為兩位大臣讓開一條路後,便並肩站到門前,看來這會議具有秘密性質、容不得他人與會。倆人正猜想這回需要討論的事態到了什麼程度,一看會議室里已就座的兩個人,心里便是一咯 。
陛下與格拉海德已經就座。格拉海德瞑目沉思,絕對是在想關于武道的事情。
「早安,陛下。」瑞米一邊就座,一邊仔細地觀察陛下的神情。陛下的臉色非常不好看,任哪個宮廷畫師都不敢畫出他此刻的模樣,因為一落筆就是「侮辱君王」的大罪。
「早安,陛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林格溫尼問道。
「今天黎明時分,我的密探截獲了這封信。你們看看吧。」陛下從貼身襯衫中掏出一封信件。
信上全是數字與字母,雜亂無章,換做是剛識字的小孩子來寫恐怕也比這信易懂一百倍;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密碼信,需要相應的解碼工具才能解讀信中內容。密碼信最適合用于不法勾當中,就算被他人截獲也無需擔心情報外泄。
可此時,這封信旁邊有一張完完整整的文本,看來它是被陛下破譯了。
「這……」瑞米沒有先讀信上的內容,而是探詢地望向陛下︰「可靠嗎?」
「我一直密切注意貴族的動向。半個月前,薩姆?蒙哥馬利以生日宴會為名,聚集了一群貴族。當晚與會的每一個貴族都已經被密探列入名單中,他們家里被安插了好幾個眼線。解碼工具與破譯方法都是眼線們套取回來的,是一本名叫《黃昏教典》的書。」陛下道,臉色更是不好看了。
瑞米與林格溫尼面面相覷。自古以來,君王都會在臣屬身邊安插密探,確保臣屬的忠心。就算是兩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也免不了被暗中監視。由此可見,信的內容與來源是絕對真實的。想通此節,倆人湊到一起,開始閱讀信件。
「親愛的薩姆︰」
「我已經向刺客工會提供名單,一旦酬金到賬,刺客們就會撲向既定目標,將那些礙事的人全部清理。相信我,在三天內,刺客便會下手。我出的價錢恐怕太高了,據說連一個英雄級刺客都會出動。說到這兒,可真得感謝富商們,作為報答,事成之後也要連帶著將他們滅口呢。」
「相信在您的努力下,其他人都已經成為伙伴,而鐵蹄騎士團也不會阻撓我們的計劃。代我向其他人問好!我感覺陛下已經盯上我了,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你也要小心點兒,畢竟密探無處不在。不過,三天後一切都會不一樣。」
「祝一切順利!」
信件末尾沒有署名。
陛下搖搖頭︰「一切一切都很吻合……他們拉攏富商,好收買刺客工會;他們以‘黃昏教’為組織,方便暗中聯絡;他們收買了鐵蹄騎士團,所以其團長瓊尼每天都往某個子爵家里跑,然而枉死的‘異端’都是普通居民,卻不是富商與貴族!很明顯,貴族階層已經成了一顆毒瘤!」
瑞米張張嘴,林格溫尼立刻抓住他的手,低聲道︰「老伙計,我知道你想勸陛下三思……但我們再不作出應對,三天內被刺殺的就是我們啊!」
望著對方那消瘦臉頰以及蒼蒼白發,瑞米發現自己開不了口。他遲疑好久,終于是只嘆了一口氣,再無他話。
看到兩位大臣都沒有意見,陛下又轉向格拉海德︰「你怎麼看?」
「我只懂得戰斗,其他事情別問我。」劇毒之格拉海德睜開眼楮,語氣冷淡。他泛著霜花的眼眸當真有種致命的殺傷力,無論是對女人還是對敵人。
「我想听你的意見。」陛下堅持道。
格拉海德薄唇中吐出幾個字︰「逆我者亡。」
「這句足夠了。我決定,將貴族階層大清洗。林格溫尼,你立刻帶領軍隊包圍各大貴族的宅邸,不要讓任何一個貴族逃月兌,密探會配合你的行動;瑞米,你負責安定民心,對外宣稱是鐵蹄騎士團在肅清異端。既然鐵蹄騎士團摻和進來,那就讓他們承擔罪名吧。」
于是,一場血腥的清洗便忽如其來地降臨于多路迪維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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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子爵的大宅內……
正當珀爾斯無言以對時,一位信使快步進來,在珀爾斯耳邊說了幾句話。珀爾斯似乎有些吃驚,又悄悄瞄了瓊尼一眼。
瓊尼興奮得都流汗了。他抬手抹了一下在人中滲出的汗珠,這才發現雙手聖痕處流出更大流量的鮮血。對,這個信使是個死靈生物,是個應該被細細閹割的異端,他與珀爾斯在進行不可告人的交談,說不定還要幫助珀爾斯出逃……啊,好想殺人啊,但是忍住沖動時,神經卻又被折磨得好爽!瓊尼的呼吸開始紊亂了。
「抱歉,我想離開一下。」珀爾斯對瓊尼道。
听了這句話,瓊尼爽得差點兒沒申吟出聲。他按捺著沖動,聲線顫抖地問︰「為什麼要離開?」
「被您的氣勢壓迫著,不得不逃跑啊。」珀爾斯對瓊尼的異狀早已見怪不怪,笑道。他轉身,與信使一起離開房間。
等珀爾斯關上門,瓊尼便仰頭長舒一口氣,如駿馬般全身打了個抖。他的雙眼迷離,而兩手不自覺地嘎嘎作響,做出抓握的動作;血被肌肉擠壓,自聖痕滴落于布袍上,染出一朵朵可愛的血花。他快要忍耐不住了,他十二萬分地渴望著殺死異端。沒錯,等珀爾斯回來就把他殺了吧,先將他的血放干,然後讓豺狗啃食其尸體……啊!不行了,光是想想就要到極限了!
正當瓊尼陶醉于自我幻想中時,門再次被推開,但進來的卻是他的屬下︰「團長,奧爾奎拉的近衛軍包圍了這間宅邸,怎麼辦?!」
「什麼?那些凡人明知我在此處,卻還敢用兵器指著我們?想瀆神嗎?」瓊尼表情轉為平靜,連語氣都很和緩,但殺氣卻不可抑制地自他身上放出。「問清楚來意沒有?」
「他們要拘捕這間屋子里的貴族與僕人,並命令我們回避!卡爾子爵和他們交涉,但還沒把話說完,就被綁起來了!」
「見到珀爾斯沒有?」
屬下有些茫然︰「沒有……」
瓊尼的呼吸開始遵循一個獨特韻律,兩秒一下、兩秒一下。他一揮手,錘杖便從空間戒指中躍出,進入掌握之中。血珠一顆顆自杖身滑落,為它增添一分妖異的美。
不一會兒,那些進宅子里抓捕他人的士兵便被人摔出來,每一個都切切實實地斷氣了,死狀叫人不忍卒睹。渾身沾滿血液的瓊尼跨出門檻,然後展露出微笑。被五花大綁的卡爾子爵神色復雜地注視瓊尼。
領隊的軍官是個高級戰斗職業者,看見這種場面也有點兒膽怯。他上前一步,厲聲喝道︰「你以為這兒是什麼地方,居然敢——」
瓊尼一瞬便來到他面前,單手抓住他的喉嚨,將之舉起。騎士團團長用一種很悲憫的眼神望著不斷掙扎的凡人︰「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不殺你。」得悉所有消息後,瓊尼便一下一下地敲碎了這位軍官的周身關節,並小心地控制力度,不讓軍官痛極暴斃。而在此過程中,其余士兵都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
「拿我做替罪羔羊?是你們選擇從‘凡人’變成‘異端’的。」瓊尼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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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爾斯出來並關上房門,與信使走進另一間房間,見四下無人,這才問︰「你怎麼來了,奧斯科爾?」
「鄙人已經把要辦的事情全都辦好,便過來拜訪您呢。」信使軟軟地倒在地上,而美男子幽靈自身體中飄出。他斯文地抱著手臂,笑道︰「來的時候鄙人換過幾次‘衣服’,不會有人跟蹤鄙人至此的……雖然目前已經可以宣告勝利,但小心總無大錯,您說對嗎?」
珀爾斯知道,奧斯科爾口中的「衣服」是那些用完即棄的人類。
完美偽裝多年的間諜經驗教會奧斯科爾一定要懂得偽裝自己。能附體在任何一種生物身上(不同體型、種類的生物其附體時間也不同。附體時間過長,被附體的生物死亡。超階魔獸能豁免此技能),解除附體後,該生物不會擁有被附體後的記憶。
「說正事吧。事情真的成功了?」
奧斯科爾苦笑道︰「請您相信鄙人的專業素質,好嗎?在情報戰的世界中,沒有人比鄙人更出色……奧爾奎拉諸多勢力都已經勢如水火,只需要一封偽造的信,就能讓好戲開場。事實上,既沒有富商的大額贊助,也沒有所謂的刺殺計劃呢,不過奧爾奎拉國王也沒心思去深究、調查吧?畢竟余生都只有三天了,任誰都會做出‘看似理智’的舉動呢。」
「你果然很厲害,奧斯科爾。」珀爾斯由衷地贊嘆。
「哪里,多虧黃昏教各位信徒的支持以及您的組織,鄙人才可以了解全城的信息動向。不得不說,宗教組織的確是個好東西;當與黃昏教配合時,鄙人真的有種全知全能的錯覺呢。好了,不和您說閑話了,請您盡快月兌身、並來到城西棺材鋪與鄙人會合。您的其他屬下也正在那兒等候您呢。」
說罷,奧斯科爾便鑽進陰影中,消失不見。
陰影潛行雖然不是刺客,但奧斯科爾擁有被刺客潛行更高超的隱蔽行動手段。可以不被察覺地在陽光直射不了之處移動,速度降低20%。
珀爾斯閉上眼楮。很快地,他皮膚開始光滑,頭發變得烏黑;只一轉眼功夫,他就變回一個眉眼堅定的年輕小伙子。他手腳利索地月兌下長袍、換上信使的短衣,然後用匕首切開月復部,將青銅教典塞入月復腔。完成這一切後,他便匆匆跑出去,正好與一個進來報信的審判騎士擦肩而過。
跑到門口時,珀爾斯看見一群士兵堵住大門,而一個審判騎士挺著腰桿、就是不讓士兵進門。卡爾子爵被士兵抓住,怒罵不已,可當他看見珀爾斯時,卻忽然不做聲了。珀爾斯知道,對方認出了自己。
一個士兵抓住珀爾斯手臂,狐假虎威地喝道︰「什麼人?!」
軍官懶散地揮揮長矛︰「是剛才那個信使,我想他和這家人沒關系。讓他走,要是抓了不相干的人,上頭不好處理。不要管這個審判騎士,諒他也不敢對我們怎麼樣,都給我沖進去,搜!」
「是!」士兵趕緊道,列隊沖進大門。審判騎士象征性地舉了一下盾牌,就被人推到一邊,果然不敢輕舉妄動。
珀爾斯一溜煙地跑掉了,心里有些忐忑。他總覺得卡爾的視線一直聚焦在自己背後,所以他不敢回頭。大家都是為了利益才走到一起的。他這樣告訴自己,悠悠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