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帝國，白雪城，信天翁港。
「那麼，白痴皇帝，咱們就先行一步了！」以人類大叔模樣出現的斯考爾扶著船舷，舉了一下煙斗，嘿嘿笑道。任海風再大，也吹不散他與生俱來的猥瑣氣。
「去吧去吧。記得別讓「胚體8546號」逃出來，我可不想戰前就減員過半！」清沂大喊。
在斯考爾身旁，法蘭吉嚴肅地昂起腦袋︰「有吾在，您大可放心。」
清沂沖它笑笑。
由于麗山莊在大陸西北，與地處大陸東南的黃昏帝國相距甚遠，所以清沂拜托幽靈船隊充當一次運兵船隊，將十萬大軍海運過去。因霉菌巡游者數量太大，又在正義舞曲的威脅下失去戰略地位，所以不參與此戰。盡管少了一百萬累贅，但十萬士兵也不是小數目，一兩趟是運不完的，預計幽靈船隊要往返三次以上。現在送的是第二批次，清沂正與屬下告別，而娜芙已帶領先頭部隊抵達麗山莊。
比薩船長站在清沂身邊，看著各船收起舷梯，忽然一拍腦袋︰「對了，我差點忘了大副，把禮物拿下來。」
「這是」看見血船水手們從船艙里搬出一個巨大的箱子，清沂有些疑惑。這箱子明明從幽靈船上出來，材質卻並非血骨，而是經過附魔的鋼鐵。箱子的縫隙和邊角都貼滿了符文帶，不讓一絲氣息泄露，以清沂靈魂力場都無法感知箱子中裝著什麼。他唯一能看出的，是「符文以強大生物的血為墨水」，而且血液有江花火的氣息。
「這是江花火大人送給您的。」比薩船長湊過來，放低波長︰「這是他先前在地獄做客時帶回的「罪惡本源」，全世界應該僅有一份。雖然我們拿著沒用，但說不定對您有幫助。」
「噢，請幫我道謝。」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但听起來就是稀有材料，清沂哪里會不重視？他當即讓人把「罪惡本源」送到聯合科研中心，好好研究一番再說。
比薩船長又道︰「陛下，您這麼大張旗鼓地運兵，一定會被白頭鷹知道吧？他以擅長指揮海軍著稱，若在半路攔截幽靈船隊，恐怕會給軍隊帶來傷亡。」的確，軍隊穿過艾辛格，再來到白雪城，是個人都看得出黃昏帝國有大動作。軍事觸感超一流的白頭鷹不可能忽視這一點。
清沂卻道︰「他知道也沒關系，因為現在還不是他出手的時機。」
「您好像很有把握？」
清沂笑著解釋︰「他一旦出手，軍備價格就會上漲，黃昏帝國就能大大盈利一番，這不是某些人想要看到的結果。所以，他肯定會等到交易結束後才發動攻勢。」
比薩船長當然明白此中關竅，他想了想，道︰「據我所知，「碎銀」價格再創新高，您已經能確切無誤地盈利了。難道說，物價會忽然下跌？之前「競技大賽再開」、「大量魔法裝備出現」已經對軍備價格造成影響，我真想不出，畢格鮑沃還有什麼手段。」
清沂只是笑，不回答。
比薩船長也把視線轉向大海，笑容爽朗，卻摻一絲慍怒︰「我是戰斗職業者，我的想法很直接，誰要和我過不去，我就和他打一架，輸家得听贏家的話，就這麼簡單！畢格鮑沃淨會耍手段，陛下你怎麼不和他干一架？」
「既然進入國際社會，就得按照國際規則來較量，不能動不動就戰爭。耍手段也是一門學問，畢格鮑沃就耍得很漂亮，讓人敬佩。」清沂淡然道。
「如果是江花火大人，會直接碾壓過去，不計任何代價。」
「我可沒有他那麼強的實力。說到底，政治就是和與自己實力相當的人不流血戰斗，最適合現在的我了，而江花火早就過了這個階段吧。」
處理好軍隊轉移的事後，清沂下線，看看時間，也已晚上十一點，便準備睡覺。他從兜里掏出幾位世叔給的紅包，打開一看，一人一張富蘭克林（100美元），收獲頗豐。他把錢取出，將紅包袋子擱在枕頭下，然後去洗漱。
穿過客廳時，他看著電話，下意識地駐足。
晚上十一點北京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家人都已起床了吧。他們是否圍坐在一起，氣氛冰冷而緊張地吃飯呢？——
第二天。
小蜜蜂速遞。
作為主管的清沂正站在辦公室外，對史密斯先生陳述現階段的戰略。史密斯先生坐在椅子上，注視清沂，听得很仔細。
「西西里快車以比我們低的價格爭搶市場，這是一種惡性競爭。然而這根本就微不足道，因為餐飲快遞業就像是餐飲業的寄生物，最優先考慮的絕不該是市場，而是生產線！他們大錯特錯，最終一定會飲恨收場！」
「我這幾天一直在到處游說各間餐廳，把西西里快車的合作商也爭取過來。也許西西里快車能以低價爭取20%以上的顧客，但它的合作商卻會銳減至10%。當顧客點名要某件店子的快餐時，西西里快車會發現，那間店子拒絕銷售給它。」
「西西里快車當然有辦法扭轉這一局面，第一，要是它是黑手黨的產業，那就完全可以用暴力解決問題；第二，有大財團注資，讓它用錢買通各個餐廳，使得各餐廳寧願繳納高昂的違約金也要和我們解除合約。」
史密斯先生皺眉︰「黑手黨？」
「噢，那是我開玩笑的。」清沂笑笑，他從沒將自己收到恐嚇信的事情告訴給老板。當然，他也不怕，除了手上那張fbi探員的名片之外，華人商會就是他背後的倚仗。「後一個如果實現的話，這個財團就必須具備同時與咖喱咖喱、興隆快遞較量的實力。我是不懷疑美國有幾百個這種級別的財團啦，但中國人和印度人經營那麼久，不是好惹的地頭蛇。」
「說回正題。西西里快車被孤立，得不到分蛋糕的權力，縱然低價牌打得再好也沒用。反過來看，既然競爭形勢已經形成，我們就要考慮商業模式如何才能獲得消費者的認可，這是一個關于市場細分的問題。各快遞公司各自擁有特色，也吸引到不同群體的消費者，如何做好老顧客的服務才是立足的關鍵點。也許我們的服務比西西里快車多了一塊錢，但我們的服務質量卻比他們好一倍，這樣顧客還會選擇他們嗎？」
史密斯先生點頭︰「說得很好，但是員工與顧客接觸的時間，就是快遞抵達的環節，時長還不到一分鐘。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怎樣能表現出我們的服務質量？」
「就是這一分鐘才展現功力。我們要做到讓顧客無可挑剔，比如節日時附送小禮物，比如兒童節時給有孩子的家庭送上糖果；做好vip顧客消費檔案，在他生日時送上鮮花或者生日卡。總而言之，我們盡量做到人性化，服務里花的每一分錢都將為我們賺到一塊錢的利潤。」清沂自然有備而來，說得頭頭是道。
史密斯先生滿意地道︰「張，你做的很棒。」
清沂心里直樂。雖然他知道自己很棒，但是听見別人親口承認是另一回事。
然後老板起身，問︰「但是，你有必要這麼棒嗎？沒有銷售部，沒有廣告部，沒有市場調查部這是一家功能不齊全的小公司，你擔當主管，兼顧許多職責，卻只拿一份工資，你不覺得吃虧嗎？」
「錢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說著見習生根本不該說的話，清沂話鋒一轉︰「您還記得我那篇畢業論文嗎？」
史密斯先生笑著點頭︰「當然記得，我看過最有印象的文章就數那篇了，沒人會拿自己在游戲里的經歷來寫論文。」
「在游戲里我也是一個管理者，得到的鍛煉不比在現實世界少。我明白一個道理︰管理，只是管理「人」而已，但在真正的商務管理中，你會發現需要管理者操心的事情海了去了。既要招募屬下，還要制定方略；既要拉攏盟友，又要臨時參戰所以我根本不介意做多一些事情。做得越多，對這個公司的掌握就越精細，仿佛融于它的核心中一般。」
史密斯先生情不自禁地鼓了幾下掌，用欣賞東床佳婿的眼神打量清沂，似要重新審視他︰「張，我終于弄明白一件事情了。你天生就該當管理者，如果不讓你坐在這個位置上，你會死的。但你站在更高的位置不是更能施展才華嗎？你是聰明人，你應該知道，餐飲快遞這行是沒有前景的。為什麼你一定要堅持著不斷進取呢？」
是啊，為什麼呢？
餐飲快遞業是經濟危機後的產物，作為服務業來說也相當邊緣化。而小蜜蜂速遞根本沒有自主的餐廳做支持，只是純粹地做外包服務，非常有風險。所以小蜜蜂速遞不能做大，因為它承受不起隨之倍增的風險，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事情。
可是為什麼還要堅持著，讓小蜜蜂速遞越來越好呢？
清沂沉吟一陣，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盡自己能力，做到最好而已。也許您不信，我在管理的時候得到很大樂趣，因為沒什麼比盡情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更有樂趣。」
史密斯先生豎起食指，搖了搖︰「不，不是這樣的，你之所以不斷進取，那是因為你渴望成為最強。中國人就是這樣，想要佔領奧運會金牌榜，想破盡吉尼斯世界紀錄，任何友誼賽對你們來說都是死斗。那是流淌在你們族裔中的血，正是因為太過爭強好勝，所以你們古代的讀書人才提倡謙虛、自省，否則中國便是一團亂。」
清沂一愣，眼神炯炯地笑道︰「也許正是這樣呢。最強的名頭，誰不想要！」——
（每次看中央某台的《城市之間》，我就覺得咱中國老百姓真心凶殘，連參加一個娛樂比賽都要為國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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