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精靈的天賦是控制血流,說得確切一些,是控制身體。听到這兒或許有人該笑了︰有哪個健康人不懂得控制身體呢?但是血精靈的「控制身體」與其他人不同,控制得簡直是隨心所欲。他們能調節自身的激素分泌,以此可讓自己心跳、呼吸變快或變慢;他們也能控制肌肉與神經,讓自己暫時失卻痛覺。當然,之所以稱呼他們為血精靈,是因為他們病態地推崇血液,並認為「如果人體是一座山脈,血液就是滋潤土壤的河流」。有學者認為,血精靈研究人體奧秘並沒有什麼不對,但若把所有奧秘都歸于血液是非常唯心的。
血精靈對血液研究得很透,以至于對魔法學添加了新篇章︰血液也成為一種「能量」,與元素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僅如此,若血液是生命之源,那麼以鮮血召喚惡魔的古代儀式、以活祭品奉獻神明的祭典也有了確實的理論依據。
用鮮血加強魔法效果,在「第二次分裂」以前並不是無人嘗試過,但只有血精靈將之從理論變成真實,也因此催生了血手法師這個新職業。自出現的那刻起,血手法師就遭到世人的誤解,因為他們能引動敵人體內的血液,施法隱秘而又具備極大破壞性,讓人恐懼。因此血手法師一度被歸入妖術師、巫師一類,名聲甚至比那些家伙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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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來是這樣!」
斯考爾忽然叫道,一驚一乍的,把清沂也嚇著了。死靈指揮家打個響指,笑道︰「我知道為什麼白頭鷹要攻城了。」
「快說。」
「這些甲蟲活不了多久。它們明明只適宜居住于熱帶雨林,就算和精靈處得再要好,在三月份一路航行至北方也總會受不了吧?它們是食肉的,精靈絕對沒有足夠糧食消耗在它們身上。我猜,精靈用某種方法讓它們沉睡,以常青樹船運來此處,然後喚醒。蟲子生命力雖然頑強,不過你也知道,越到空氣稀薄的高空,蟲子就越少。麗山莊的海拔可不低,對這種體型的甲蟲來說無疑是致命環境。」
清沂也覺得這種猜測有道理。拋開氣溫、濕度等條件不說,氧氣含量也是有影響的。他曾在某本雜志看過這麼一個小知識︰侏羅紀時代的昆蟲體型十分龐大,但隨著時間變遷,昆蟲的體積都縮小了,這是因為地球的大氣含氧量濃縮。《乾坤》雖然遵循混沌理論,推崇隨機演變,但卻是有被稱為「系統規則」的理論根據,所以「迷彩獨角仙的壽命與空氣成分息息相關」這種判斷有存在的價值。
「你是說,白頭鷹知道這些甲蟲命不久矣,才發動攻城?而猴子與貓頭鷹則是錦上添花,讓利益最大化?」
「白頭鷹當然不會因為這麼一個理由就貿然進攻,但是……」斯考爾高深莫測地擺擺手,然後一個大喘氣︰「但是也不排除有這樣的可能!當然,戰斗已經發生,再去思考他的動機也起不到什麼幫助,咱們更應該注意別的方面,比如說精靈的態度。蠻荒秘境有不少精靈成為德魯伊,對吧?這就是麻煩的地方了。」
清沂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精靈信奉自然神,但和德魯伊信奉的自然神不是一碼事,前者是整個大自然的化身,是山林、原野等一切綠色環境的守護者,後者則是大地、海洋、天空的三位主宰者。神明不同,其教義也隨之不同,前者崇尚和諧、平衡,後者主張本能、自然、隨和。在精靈眼中,德魯伊這個職業雖不是死路,但卻是一條錯誤的道路,所以一般沒有精靈願意成為德魯伊,除了蠻荒秘境。
蠻荒秘境是個各種族文明無法立足的野蠻之地,環境十分惡劣,能將一切弱小者淘汰。在那兒,精靈不單要面對生命力頑強的獸人,更要面對層出不窮的魔獸與怪物,「和諧」與「平衡」並不能讓精靈適應新環境。幸運的是,精靈身上純正的自然氣息能安撫動物,所以精靈能避免與大部分動物戰斗,甚至獲得它們的幫助。與動物建立了朋友關系後,一部分精靈成為德魯伊。
原住民德魯伊與冒險者德魯伊不同,一個是把動植物當做朋友,另一個把動植物當做戰斗工具(召喚單位)。縱然白頭鷹把甲蟲當做炮灰,可是德魯伊們不會這麼想。德魯伊知道,每一次用動物攻城都是將朋友推上前線。既然如此卻還要堅持攻城,只能說明,精靈對麗山莊精靈志在必得,不成功便成仁。
這場戰爭真正變得麻煩起來,就算血精靈能僥幸存活,也會與精靈結下更深重的仇恨。這仇恨的鎖鏈永無盡頭,除非某一方滅族,或者末日來臨。當然,對于喜愛陣營沖突的玩家來說,血仇最好永遠也不要消失。
清沂沉吟一陣,說了句廢話︰「看來白頭鷹對自己很有信心。」
出奇的是,斯考爾沒罵他白痴,而是點頭道︰「他一向如此,但他每一次都是不同的人——怎麼說呢?無論交手多少次,他都像是一個全新的對手,你永遠模不著他的套路。就像現在,我根本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和咱們硬干。就算攻破城牆又能怎樣,無論什麼情況死靈生物的士氣都不會下降,消耗兵力硬來分明是最差選擇。」
忽然之間,濃密的綠光自城牆下方亮起,映得夜空分外迷離。清沂立刻用靈魂力場覆蓋,發現第一道城牆的磚縫里冒出許多女敕芽,女敕芽以驚人的速度往上直沖,似要長成大樹!娜芙讓邪焰術士上前放火,誰知敵人的狙擊異常精準,將邪焰術士逐一殺掉,縱然有些許火頭,也影響不了全局。
「這是精靈用魔法催生的樹林,其營養來源是迷彩獨角仙的血液。」血手法師對清沂介紹道。在血精靈眼中,迷彩獨角仙的黃色汁液也算是血液。「不過這種樹木我沒有印象,大概是蠻荒秘境的特產吧。」
「要長出茂密森林,僅僅數千只甲蟲是不夠的吧。也許長到半路這些樹就長不動了。」清沂笑著。
(薛多嚷道︰「宿主,你這是自我安慰!」)
下方的綠光再次暴漲,直沖天際,把死氣陰雲染得綠慘慘的!樹木將蟲汁吸吮干淨,卻還不罷休,開始吸吮綠光!而那些被火燒焦的樹苗再次綻出新芽,成長的勢頭絕不輸給同伴!
「是‘自然之血’!」娜芙振臂高呼︰「投擲‘濃縮轟鳴雷管’!」
听了這命令,斯考爾縮縮脖子︰「丫頭可真狠,自己守不住的城牆,別人也別想得到?」
投擲炸彈時,士兵們盡量不靠近城牆,免得白白犧牲在敵人暗箭之下。此起彼伏的爆炸讓整座城牆都在晃動,可見爆炸威力。清沂可不覺得蠻荒秘境有什麼植物能經得起狂轟濫炸。
這時候,福音角再一次出現了!它們琥珀色的眼瞳仔細搜索夜空,靈敏地抓住炸藥並將之拋回第二面城牆。雖然魔法師與弓箭手對其攔截,但始終有人被爆炸干擾,以至于稍微了亂了陣腳。吸魂怪升空,窮凶極惡地追殺福音角,但對方在空中幾個轉折便甩開追襲,又立刻飛在高空、繼續待命,從中可見白頭鷹對戰場細節的把握能力有多高。
「等一等。我忽然想起,如果咱們只顧著阻擊白頭鷹每一次行動,到頭來還是可能掉進圈套中。」娜芙還想讓人扔炸彈,但斯考爾立刻叫停︰「也許白頭鷹就是希望我們親手炸掉城牆呢?他們消耗了魔力以及一些植物種子,可我們要消耗大量的炸藥,這並不劃算。」
「如果白頭鷹就是靠這些樹木贏了呢?!現在不除掉它們,等它們長起來,後悔就太遲了!」娜芙指著下面有如沸水的綠光,高聲喊道,眼神凌厲。
斯考爾不急不忙地抽了口煙,再長長吐出煙氣︰「淡定點啊丫頭,或許白頭鷹會贏,但不是贏在這一步。雖然咱們不怕人心惶惶,但這不還有血精靈呢嗎!別急躁,慢慢來。」
娜芙將信將疑,但還是讓人停止投擲「濃縮轟鳴雷管」。
不得不說,植物的生長能力實在驚人,就算牆磚被炸得坑坑窪窪,它們依然奮力擴展根系,試圖站穩腳跟。三十分鐘後,第一面城牆的牆頭已長滿大樹,儼然是一片森林。這些樹長得極高,足足高出第二面城牆五米,像是一個個俯瞰麗山莊的巨人。清沂仔細探查著這些樹,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死氣濃度無明顯降低,死靈生物也沒有不適感。這只是普通的樹木嗎?
「這算什麼?防御工事?貼著人家大門建造的防御工事?」薛多嗤之以鼻。
「雖然是普通樹木,但既可以變成樹人,又可以給予精靈主場優勢……」斯考爾掰著指頭盤算,低聲道︰「我這個位置可真他媽不好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