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女子雲峰倒有著幾分印象,細細一看,正是上回听課時被個胖子羞辱的柳姓女子,當即上前扶住道︰「柳家娘子千萬別哭,還有姊妹們都別哭,本將既然把姊妹們請來做先生,自須對你們的安全負責。([138看書網])其實也沒什麼,京中動亂不會持續很長時間,最多幾個月罷了,如今恰逢春暖花開,出門散散心也好,听說錢塘山水還是很不錯的,到時候就怕舍不得回來啊,呵呵~~」
雲峰這個蹩腳之極的冷笑話非但沒能引人發笑,反而讓更多女子的眼圈紅了起來,場中漸漸升起了低低的啜泣聲,尤其是柳姓女子,原先見雲峰竟還能記得自已,情不自禁的一陣歡喜涌上心頭,剛要把即將流出的眼淚強收回去,卻被這幾句暗含關心的淡淡話語一勾,頓時,大滴大滴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的嘩嘩流了下來。
雲峰暗感頭痛,佯怒道︰「都不許哭,再哭本將可要走了,柳家娘子從你開始,快把眼淚擦掉!」
柳姓女子依言拭去淚痕,面色卻突然間變得一黯,哽咽道︰「將軍大恩不言謝,姊妹們都會記著的,即使今生無從報答,但也不敢有片刻忘懷,來生必結草餃環,以圖相報。妾這就去收拾行裝,請將軍稍待一會兒。」說完,掩面匆匆而去,其他女子也是輕輕拭了拭眼角,陸續奔回了各自院內。
雲峰終于松了口氣。他覺得古代女子什麼都好。重情義、又溫順體貼人,比前世的女人強了無數倍,唯一不好的,就是動不動流眼淚,正暗暗搖著頭時,庚文君似乎不憤于剛剛在才雲峰手里吃了憋,陰陽怪氣的聲音再度傳來︰「將軍,文君不得不佩服您,您這處處留情的本事真的無人能及,依文君看。那柳家姊姊的心該是早被您勾走了吧?您打算何時把她納入私房?」
其實雲峰從柳姓女子的神色變化也猜出了幾分,可是只能裝傻,這並不是嫌棄她不干淨,宋與蘇綺貞都能寵愛的無以復加呢。靳月華他也當個寶捧在手心,有沒有那張膜雲峰真的不介意,何況他認為,和一個男人叉叉過與一百個男人叉叉過沒多大區別,這時代可沒後世那麼多的亂七八糟髒病,髒病起源于歐洲,最多婦科病罷了,憑他的醫術,小小婦科病還難不倒他。
另一方面,雲峰早沒了初來乍到時抱著非得有感情才能叉叉的迂腐想法。而是意識到,他後院規模的決定權已不知從何時起演變為了民主集中制,得家里大多數女子認可才行,由不得他來做主。好在雲峰覺得自已的女人也不少了,沒有過多的要求,硬塞來的不拒絕,沒希望的不強求,倒也隨遇而安。
念頭一閃而過,雲峰瞥了眼庾文君,又立刻把目光移向一邊。理都不理她,這種事還是少說為妙。庾文君頓覺無趣,嘟囔了幾聲,說的什麼沒人听清,總之不會是好話。然後也把腦袋擰向了另一個方向。至于那柳姓女子。張靈芸雖瞧出了幾分端倪,但暫時不會考慮。打著她雲郎主意的女人多的是呢,不可能每一個都接收過來。
半個時辰不到,女子們收拾好了行裝三三兩兩的重新走出,雲峰又不放心的再三詢問,直到確定無人落下,這才領著女先生們浩浩蕩蕩的離開了瓦官寺。
近兩千人中,除了他與荀崧,其余的全是女子,如果換了平時,沿途早被圍的水泄不通。然而,這個特殊時期,再無一人駐足停下,行人或是羨慕的匆匆一瞥,又或是擰著脖子邊看邊走,幸好這年頭沒有電線桿,倒也不怕慘劇發生。
石頭城位于長江與秦淮河的交匯處,城堡東側約半里的石頭津是一個超大型集散碼頭,由瓦官寺到石頭津,只須沿外郭籬內側一路向西北方向行走,過後渚籬門,再出西籬門便是,而在石頭津下游十里,則是石頭城水寨,王含水軍駐扎于此。
此時的石頭津一派忙碌景象,東一堆,西一片的全是車駕人群,五兵都督府的軍士穿梭其間維持著秩序,水面上船只往來不絕,有的向大江下游駛去,有的逆江向上入秦淮河口,看來目的地也是錢塘附近。而泊位只要一有空出,立刻就被外圍等候的船只擠了進來,可以說,有能力離開的,都不會留下,而沒能力的,如貧民、佃戶、婢僕等等,只能听天由命了。
碼頭上最顯眼的,當是那十艘斗艦,一字排開泊在岸邊,足足佔據了碼頭區的三分之一,雲峰也不得不承認,這就是權勢的好處,要不然跟著後面排隊,到明天這些女先生也別想走完。
「斷山兄,這里!」正暗暗感嘆著,王羲之的聲音從不遠處傳入耳中,雲峰當即加快腳步,拱手呵呵笑道︰「累的仲少來回奔波,本將實是過意不去啊。對了,仲少何時來的?」
王羲之回禮道︰「斷山兄客氣了,羲之也是剛把船泊好沒多久,斷山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碼頭上為何諸多往來船只?怎麼這些人像是在逃難?莫非建康有事發生?」
雲峰心想朝庭里可能也就王羲之與謝尚不知道這事了,派人傳的信也沒說明原因,只是請王羲之領小部分軍士親自隨船而來。他覺得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也沒必要再作隱瞞,于是把王敦即將第二次下都撿要點說了出來。
王羲之不由得面色大變,好容易待雲峰說完,忙不迭的問道︰「斷山兄,這該如何是好?伯父是何應對,你可知曉?」
雲峰先回頭示意女羅剎們組織女先生上船,然後正色道︰「大司徒已決定置身事外,無論丞相能否事成,皆不會牽涉到你瑯琊王氏,仲少你不必擔心。而此事也萬勿參與,把女先生們送至錢塘,你立刻出錢塘江北上沿海岸線直接回返海門,一方面練軍組織生產,另一方面趁劉遐南下之機,爭取擴大海門勢力範圍,盡量招攬劉遐轄下流民來投,當然了,對流民帥萬匆心慈手軟。另請轉告謝尚,如不出意外,至多兩個月的時間就會有人前來協助他組建水軍,請勿要心焦。」
王羲之這才稍稍放下了心,點點頭道︰「羲之明白了,當會依斷山兄所言。不過,還須小心為妙啊,屆時建康附近將聚集十余萬大軍,而斷山兄所眾僅四千余人,半點也輕忽不得,若是形勢吃緊,請早日回返秦州,你我數人他日終有再度聚首的一天。」
雲峰能听出,王羲之是真的在擔心自已,說起來,自穿越至今已有了五年時間,羊明等前輩與家里的女子們不算,能交心的好友卻一個也無,這的確挺悲哀的,也令他格外珍惜與王謝袁三人的情誼,一股暖流不由自主的直涌心頭,目中亦是射出了感激之色。
就在這時,石頭城方向卻憑空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羲之,你怎會與此人在一起?」
二人連忙抬頭看去,只見半里外的城頭昂立一名白須老將,全身披掛,倒也儀表堂堂,第人的第一印象是老當益壯,只是一雙三角眼顯得極不協調,在他的身邊站著錢鳳,臉上現出了些許不自然的笑容。
王羲之吐氣開聲,遠遠的施禮道︰「佷兒見過伯父,伯父恐有所不知,雲將軍與佷兒乃知交好友。」禮畢又向雲峰小聲解釋起來︰「這位是丞相長兄、羲之伯父王含王處弘,被丞相任為征東大將軍、都督揚州江西諸軍事,目前領水步軍三萬駐守石頭城。」
雲峰不禁詫異的看了眼王羲之,從他的語氣中,似乎對這位伯父不大感冒,正待詢問,又是一聲爆喝傳來︰「此人無端污蔑丞相,于京中散布謠言,羲之你怎能與這種人來往?還不速速回你的海門?若惹得丞相動怒即便為父為護不了你。」
如今雲峰算是明白到為什麼王羲之會不尊重王含了,這人的確不值得尊重,連最起碼的修養氣度都沒有,看來能被拜為征東大將軍,也是王敦任用私人的結果啊。
王羲之現出了些許不悅,正待再度解釋,卻被雲峰示意制止,雲峰向上拱了拱手︰「原來是征東大將軍當面,末將倒是眼拙了,丞相究竟有無下都之意,你我皆心知肚明,當今形勢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大將軍又何必矢口否認?恐怕丞相親臨亦不會如此下作!」
王含頓時須發直飛,怒道︰「雲將軍倒是好口齒,膽量也令老夫佩服,不過,石頭城距你僅半里之遙,莫非不擔心老夫將你捉拿至丞相座前領罪?」
「嗤!「雲峰輕笑一聲,不屑道︰「諒你也不敢!沒有丞相手令你敢私自發兵?丞相如今該是未準備妥當,你私自行動,莫非就不怕壞了丞相大事?」接著又話音一轉,恍然大悟道︰「哦~~末將明白了,丞相無後,你子王應已過繼給丞相,難怪有恃無恐。即便私自出兵,石頭城被朝庭趁虛而入,丞相亦不會拿你如何,末將可有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