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促之間,石勒作下了進佔淮北全境的決定,同時也把慕容廆給放了出去,其實他遲遲不決的就是這一點,所謂的兵逼建康不過是用以掩飾自已的猜忌罷了。石勒不是莽夫,他也明白,如今的當務之急應是先滅劉曜,再圖秦涼,收拾晉室不必急于一時。
然而,慕容廆的自動請纓與張賓的力薦迫使石勒在權衡之下,不得不昧心的允許慕容廆領軍出征,看著二人相攜離去的背影,石勒的眉心緊緊擰在了一起。
不理會石勒的擔憂,上邽的春天雖然比淮北來的要晚一些,但也出現了冰雪初融的跡象,在家里窩了一個冬季的百姓們紛紛走上街頭,感受著撲面而來的微煦春風,街面倒也多出了幾分生氣。
而李雄依然呆在家里,足不出戶,他近段日子以來的心情可是跌宕起伏,又喜又悔,第一喜是他的女兒李若萱竟出乎意料的住進了雲峰府中,這使他的心思泛起了活絡,某些想法重新冒上心頭。
第二喜則與他的叔父李瓖有關,當日李瓖為了救李若萱,被李雄暴打一頓,以至奄奄一息,沒多久羊明突然使人來府,頓時把李雄給嚇了個魂飛魄散!完了,送毒酒的來了!待搞明了來人目地是接走李瓖而不是要他性命,李雄那顆揪著的心才徐徐落回了原處。及至李瓖漸漸養好傷勢,卻被羊明拜為刺史別駕。協助處理州事。這又讓李雄猛然間醒悟過來,或許雲峰從未有要他性命的打算,否則怎會重用李氏族人呢?而羊明的征闢之舉可看作是對雲峰意圖的領會。
原來,李瓖博聞多識,崇尚儒學,與羊明倒是有些共同語言,通過探病期間的交談,一來二往兩人也逐漸熟識,羊明發覺李瓖在治政上頗有一套,只是李雄的昏聵才使他在成國無所作為。于是,一待李瓖傷勢有所好轉,便迫不急待的拜了李瓖為自已的別駕!
沒辦法,羊明也是太累了。既要管著雲峰的後勤供應,又要操心秦州重建、百姓安置、民族關系及組織生產等諸多事宜,擔子很重,為這事,羊明的妻子明里暗里已把雲峰給責怪過了無數遍。
羊明迫切需要有人來幫他搭個手,然而,通過考試提撥的官員並不能一下子委以重任,再是人材也需一個歷練與積累的過程,尤其是官員更是輕忽不得,急速提撥而無根基。很容易好高騖遠,月兌離實際,李瓖就是羊明認可的最佳幫手。
李瓖自然不會推托,降臣能得到重用總是好事,李雄那一脈雖是廢了,可李瓖自已也有孫輩啊,他也得為後人多作打算,誰不願自已的家門前立兩根柱子呢?當時,士族為了彰顯自己家族的業績,流行在大門兩側豎立兩根柱子。左邊名「閥」,右邊名「閱」,以閥閱來標明家族功績、官歷等等,是無上的榮耀。
而且李若萱被接到雲峰府里,也讓李瓖產生了千里姻緣一線牽。冥冥中自有天意的感慨,當年送上門不要。如今還是住進了這人家里,被他的妻室們所接受,李瓖認為這事有戲。為了李若萱的將來,李瓖也要
為她搏一個出身門第,何況李若萱一旦受了寵,對李瓖的仕途也會起到反推作用。
話又說回來,李瓖與李若萱雖是獲得了新生,但實際上與李雄並無太大關系,這就是李雄的懊悔之處,飛黃騰達的機會就這麼白白的溜走了,誰讓他當初獸性大發,對自已的親生女兒起了歹心,還幾乎把李瓖給活生生打死呢?另一處懊悔則是家里悖逆人倫穢亂不堪。
那時自忖必死,因此放縱自已肆意享樂,如今有了生的希望,李雄知道後悔了,可是他的妻妾們除了任皇後,每一個都不干淨,和自已的眾多兒子公通。李雄家里的穢亂已不是私通的問題,而是公然聚眾干那事!甚至他的妻妾兒媳這段時間有懷孕的,都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誰,人人都有嫌疑!
可是後悔又有什麼辦法呢?家里早已成了綠色的海洋,每個男人頭上都帶著厚厚一大疊綠帽子,均已習慣成了自然,再沒法收手。何況這種事起了開頭不是說收就能收的,正如一張白紙被沾染上墨汁,那是永遠也沒法去掉,大家心里都有個疙瘩,不過,公然穢亂所帶的刺激感也是一種無以倫比的享受,是一劑精神毒藥!他只能期盼羊明等人不會四處亂說,這要傳出去可是個天大丑聞!公公偷兒媳不算什麼,可怕的是兒子偷繼母,李雄的脊梁骨能被人戳死!
又是一夜的放縱,李雄一大早就離開了那間仍有時斷時續嬌喘聲發出的寢屋,打算去膳堂用個早膳,卻鬼使神差的繞了個圈子,從任皇後獨居的小院前路過,這讓他心中一動。
自從家里出了那事以來,任皇後再也沒讓李雄踫過她,理由是她自已恪守婦道,而李雄不干淨。很簡單,家里的那麼多女人是公用的,李雄與他的兒子們隨意進出,液體都混在了一起,任皇後不願讓其他男人的液體被李雄帶入自已身子。可是實際上是否如此,只有任皇後自已清楚了。
李雄也是無法可想,有時雖忍不住用強,任皇後卻拼死反抗,堅決不讓李雄踫她,並以回娘家告狀以及離婚相威脅,使的李雄只能悻悻而回,最美麗也是最受寵的任皇後看著吃不著,干瞪眼!
一想到任皇後那綽約的風姿與媚到骨子里的誘人風騷,李雄的褲襠里跳了兩跳,忍不住走向了任皇後的小院。
「咚咚咚!」李雄伸手叩門,喚道︰「女淑(任皇後芳名),女淑,快些開門!」
沒多久,任皇後從屋內走出,打開木門半倚在門口,微笑道︰「李郎,大清早的跑妾這兒來干嘛?」任皇後沒半點讓李雄進屋的意思,俏臉雖是宜嗔宜喜,眼中卻有極淡的鄙夷一閃而過,如今的她對李雄越來越厭惡,與她的夢中情人雲峰根本沒的比,一個年輕俊逸,另一個糟老頭子。一個朝氣蓬勃,另一個暮氣沉沉。一個開疆拓土,手掌大權,另一個荒婬無恥,任人漁肉!
總之,李雄就是渣中之渣,每每想起以往與李雄的恩愛纏綿,她都惡心的想吐!甚至一遍又一遍的責怪自已,當初干嘛要答應家族入宮為後呢?若仍是雲英待嫁之身那該多好?也不用這麼費盡心思了,可以直接了當的嫁給那人。
李雄自然不會清楚這位可人兒在打著什麼主意,在他看來,任皇後秀眉輕蹙,面如芙蓉含苞待放,鳳目含情水波流轉,一顰一笑都是那麼的令人魂牽夢繞。
李雄不禁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女淑,你就讓為夫在這站著?不如咱們進去說話?」
任皇後陰陽怪氣道︰「喲!李郎,妾可不敢耽擱您,您的時間多精貴啊,家里那麼多的兒媳等著您來寵幸呢。」
李雄面色一變,笑容僵住了,好半天才尷尬道︰「瞧你說的?這段日子為夫已收斂了許多,呵呵,咱家情況你也知道的,既然若萱住進了雲將軍府邸,叔父又被羊刺史闢為別駕,那為夫也不必擔心了,自是要好好過起日子。」
「哧!」任皇後輕笑道︰「哦?李郎竟洗心革面了?倒是出乎了妾的意料,真能改妾也歡喜的很呢。只是李郎你想過沒有,當初你所為確是過份,叔父與若萱心懷怨憤也屬正常,不過,你莫非不想與他倆重歸于好?不覺得該做些什麼?」
李雄撓了撓腦袋道︰「為夫怎不想?那時唉每每回想起就愧疚難當,實在沒臉面再見他們啊,算了,不提了。」說著,一臉的懊喪之色。
任皇後笑容一收,正色道︰「無論如何,他二人也是血肉至親,尤其是若萱,這一點任誰都抹殺不掉!依妾看,當時你也是特殊情況,想來他倆也能理解,更何況又未真的做出什麼,說起來,叔父與若萱能有今日,還離不開你呢,正是由于你的逼迫,才使他倆苦盡甘來,你說可是這個道理?」
「呃?」這一層關系李雄從未想過,不禁眼中一亮,追問道︰「女淑,那你說為夫該如何是好?」
任皇後不屑的看了看李雄,暗罵這人豬腦子,只得耐著性子解釋起來︰「最重要的,是取得他二人諒解,叔父那兒由李郎你親自出馬,一次不行多跑幾次,一定要誠懇,縱是叔父說出什麼難听的話,你也得忍著受著,精誠所致,金石為開,時間一長,叔父終會原諒你的。而若萱住在雲將軍府邸,听說府里全是女子,你不方便入內,這些罷,便由妾替李郎去探望若萱,若萱性格溫順,知書達理,好言相勸下,應該會重新認你做了父親。還好妾一直以來都把若萱視如已出,捧在手心寵著疼著。想來若萱應能念及,倒也有幾分把握打動于她。」
李雄頓時大喜,雙掌重重一擊,連聲道︰「好!好!女淑你說的不錯,事不宜遲,咱們夫妻二人分頭行動,為父這就去請求叔父,若萱那兒你多操心了。」說完,急匆匆的轉身離開。
看著李雄漸行漸遠的背影,任皇後輕蔑的撇了撇嘴角,也向著院內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