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的酒宴結束之後,慕容皝第二天就匆匆離去,他可以僅用六天由枹罕奔至長安,但一支兩萬人的騎兵部隊不行,而且這迢迢三千里的後勤補給,也是個令人頭疼的難題。
盡管由枹罕北上四百余里便是涼州門戶榆中,慕容吐延可以從當地取得秦國資助的糧草,然而,這只存在于理論中,枹罕與榆中之間,隔著祁呂賀蘭山,山勢陡峭,大多數的山峰都有千丈左右的高度,這顯然是一座沒法翻越的天塹!
慕容吐延只能率眾東行,沿祁呂賀蘭山南麓至秦州郡治上邽,才能得到秦國的糧草物資,這近千里的路程崎嶇難行,能日行五十里就已很不錯了,在這其間,一切都需要自給給足。
雖說游牧民族以劫掠為生,但在抵達上邽之前,這一片區域千里無人煙,根本搶無可搶,因此他至少需要自備一個月的糧草,這對于即將面臨春荒時節,而且又人丁不旺的枹罕慕容部來說,無疑是個極其沉重的負擔。
籌備糧草約需兩個月,穿越谷地需要一個月,上邽至長安間本是一片通途,但需要與沿途城池、關隘交換路引公文,還需要由秦軍引導前行,這也得花上兩個月時間。
由慕容皝回返的這一天算起,也就是元月十七,枹罕慕容部的兩萬精騎,最快只能于六月中旬與雲峰匯合,所以,盡管雲峰殷勤挽留,慕容皝卻不敢有半分耽擱。
慕容皝平靜的離開了,天下間的形勢也暫時處于平靜當中,百姓們還未從新年的喜氣洋洋氣氛里緩過勁來,但知情者都明白。隨著雲峰回返到長安,一場席卷大江南北、決定所有人命運的全面戰爭將會隨時爆發,而這個時點,很有可能在五月麥收之後的任何一天來臨。
因此,無論是石勒。還是劉琨,新年剛一結束,就緊鑼密鼓的作起了各項布置,石勒一是調集精銳入並州,蒲阪津是重中之重,防備秦軍強渡黃河。另一個重要節點是上黨三關,即石研關(井陘關),以及南面的壺關與天井關,這三關任何一關被突破,秦軍都可以源源不斷的注入河北,二是加固營繕虎牢、滎陽一線。縱深防御直達浚儀(今河南開封)。
石勒的戰略意圖很明顯,他明白,河北千里平原,無險可守,一旦秦軍東出並州,或是北渡黃河,又或是雙路齊頭並進。將可以長驅直進至襄國,那麼,僅憑一座平原上的孤城,年輕的趙國將會落得個怎樣的下場?所以外線防御,是他唯一的選擇。
與石勒的被動防守不同,劉琨則是把他的計劃推行下去。
元月十七的深夜,建康剛剛降下一場大雪,大地一片潔白,宮城里正有一道淡淡的人影急速飛奔,這道身影如鴻毛般飛掠而過。令人驚駭的是,雪地上並無半點足跡落下,當真是雁過留聲,踏雪無痕!遇有守衛或暫時閃入樹從,或躲在山石後面。竟無一人發現他的行蹤。
不多時,已來到一座宮殿附近,宮殿里有微弱的燈光透出,他貓子,細細觀察了片刻,確定附近無人,這才身形一展,不慌不忙的走到門口,又貼耳傾听了一小會兒,這才伸手叩門。
「篤篤篤~~」
「誰?」屋里傳來了司馬紹略帶些不安,又有點心虛的喝問。
一道尖細的聲響起︰「陛下,快開門!長安來的緊急消息,有關秦王!」
說實話,司馬紹的心頭正煩躁著呢,他剛剛在一名宮女身上忙活了好一陣子,卻沒射出來,雖然宮女使用了諸多手段,包括連吹帶打,不過,那家伙依然處于半軟不硬的狀態,也就是指表面上充血漲大,但是硬度不夠,還必須時刻集中精神,不能分心,才能勉強維持住,這使他意識到,自已很可能不舉了,他甚至還能記得宮女離去時眉眼間的那一抹淡淡的譏諷!
司馬紹今年才二十七歲,正是充滿活力的年紀,然而不舉,這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是天底下最最令人抓狂的事,司馬紹根本不能接受這一事實,宮女離開之後,他無數次的反思原因,最終歸疚于雲峰與劉琨所帶來的沉重壓力,使他沒有心思接近。
有了這個結論,司馬紹的心里舒坦了些,為了證明自已的能力,他揮退了殿內殿外侍奉的黃門,靜氣凝神,排除心里雜念,努力回想那名宮女還算能入得眼的**身體,同時月兌去褲子,右手一上一下的套弄起來。
只不過,結果與先前類似,心里雖然有**,但不能在那家伙上面體現出來,既使都感覺到了疼痛,仍是無濟于事,這令他又是焦急又是沮喪。
深更半夜,安靜無聲,突然有人敲門,司馬紹那本來不大的家伙瞬間就縮成了一個皮皺皺的小家伙!他頓時心里滿充滿了怒火,但一听說與雲峰有關,只得強壓下來,一陣悉悉率率的穿褲子聲之後,來到門旁拉開了門 。
「吱呀!」一聲,門被向內打開,一道高大的人影在搖曳不定的燭火中,出現在了眼前。
「丞相?怎麼是你?」司馬紹一怔,連忙問道,他分明听到的是侍候自已多年的一名黃門的聲音,怎麼打開門變成了劉琨?一絲不妙的預感不由涌上心頭。
那道在宮城穿行無阻的身影正是劉琨,在確定了殿內只有司馬紹一人,于是變聲詐開屋門,雖然運勁震斷門 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但他沒能力把斷作兩截的門 復原回去,誘騙司馬紹自已開門是最為便捷,也是最為干淨的方法。
劉琨緩步入內,把門關上,微笑著拱了拱手︰「陛下,孝元皇帝剛剛托夢給臣,提及思念陛下,是以臣特來送陛下去見孝元皇帝,使你二人父子團聚。」
一瞬間,司馬紹現出了驚駭欲絕之色,正要開口大叫,劉琨已是電步上前,一把捂上了司馬紹的嘴。
司馬紹就覺得面孔仿如被一座山峰壓上,巨大的壓力令他連呼吸都不順暢,只得以驚慌失措,又帶著絲哀求的目光望向劉琨。
劉琨滿意的笑道︰「這就對了,臣也不瞞陛下,您這宮中的黃門皆已投效于臣,所以您即使叫出聲來也是無用,不過,深更半夜,還是小聲些好,可別擾人清夢,陛下,您說可是?」說完之後,劉琨把手移了開去。
雖然壓力盡去,但司馬紹再也不敢大吼大叫,反而如失神般,竟然壓低聲音問道︰「丞相是來要朕的命?你為何行此大逆之事?」
「哦?」劉琨淡淡一笑︰「陛下自小聰慧,莫非要臣點明?」
「朕不明白!」司馬紹深深吸了幾口氣,使自已的思路稍稍清醒了些,這才急聲道︰「朕早知道你不安好心,驀然現身便是為篡奪我司馬氏江山,朕也知道,自已遲早有一天會死的不明不白,不過,如今秦王尚在,你莫非不怕秦王替朕報仇?你以為憑著你那幾萬鮮卑兵卒就能擋得住秦軍?朕勸你,還是速速回返,即便要軾主,也得先擊潰秦王,朕可當今晚你沒來過,也不會向任何人透出半句!」
劉琨倒是有了些許的動容,司馬紹只是剛開始現出慌亂,隨後便恢復鎮定,而且言語有條理,這說明司馬紹並不是個昏匱君王,僅僅由于晉室江山大勢已去才無所作為罷了,他敢肯定,如果讓司馬紹掌權,不須多,三年五載,晉室必會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跡象。
‘明君又能如何?生不逢時亦是無用!’劉琨更加堅定了殺心,臉上笑容一斂,冷冷道︰「陛下言之有理,但秦王今年必將伐石,所以沒可能來理會江東的變故,而且臣還估計,三兩年內,秦王將盡復河北中原,若是晉室不亡,秦王在滅石後將會替臣羅織罪名,以清君側的名義揮師南下!
既然這一戰避無可避,那麼,臣唯有全力備戰,如果晉室尚存,朝中或有人會三心兩意,再如果秦王許下保全司馬氏的諾言,恐怕戰局不利時,陛下也會生出些別樣心思,朝中有沒有董承之流臣不得而知,卻不得不防!因此不如由臣取而代之,有這三兩年的緩沖,臣有信心把江東打造成一鐵桶,因此,只能對不住陛下了,說到底,還是時間不等人啊!」
劉琨嘆了口氣,目中突爆精光,一掌按上司馬紹的心口,同時另一只手,點在了他的咽喉!
劉琨這一掌,並不是要瞬間擊殺司馬紹,而是以暗勁阻隔住血液回流,換了現代的理解,就是人為制造出心肌梗塞,布置出一種猝死的假象。
「唔!唔!」司馬紹喉頭咯咯作響,奈何咽喉被點住,發不出半點叫聲,他的手雖是抓住劉琨手臂使力掰著,不過,身為一名不諳武技的普通人,又如何能把劉琨移動分毫?
漸漸地,司馬紹的心髒越跳越快,這是由于缺血逼使人體所采取的一種自救措施,呼吸也是越來越急促,額頭的汗珠更是有如下雨般直往下落。
種種跡象表明,司馬紹已處在了瀕死邊緣,盡管他用盡一切可能想掙月兌開來,可是,面對一名打破虛空的頂級高手,所作的一切,都不過是蚍蜉撼樹,徒勞無功罷了。
猛然間,司馬紹的目中爆出了一縷滔天恨意,其中還帶有濃濃的不甘,便腦袋一垂,身形向地面墜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