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元國都城,臨風城的東北部。
在一座氣勢不凡的廣闊府邸中,靠西邊的一條便道上,一群五六歲的孩子正圍在一起,大聲吆喝著。
中間卻是兩個小孩正相互糾纏在一起,爭斗個不休。
其中一個體型弱小的小孩,幾次被對方放倒在地,卻拼命的用雙手死死抓住對方衣領,迫使對方只能再次將其拉起。雖說避免了躺下,可一頓拳腳卻是實實在在的受在身上。
「長豐,你小子松手,就你這個軟皮蛋,還和我打架,我揍死你。」打人者一邊說這話,一邊喘著粗氣,畢竟都是五六歲的小孩,就是打人也會累的不輕。
「我不是軟皮蛋,不要再喊我軟皮蛋,快還我的木劍,那是我爹爹給我的。」被稱為長豐的小孩,一臉的堅毅表情,說話間雙手仍然死死抓著對方,額頭絲絲汗滴隱隱滲出。
「哼,軟皮蛋,練了半年都練不到先天一層,還玩木劍,快找地方看螞蟻爬樹去。你的木劍是我贏來的,什麼時候等你能打過我了,再還給你。」打人者眼中滿是鄙夷之色的看著對方,奚落著說道。
「你不要臉,我又沒答應和你打賭,是你硬搶的,快還我木劍。」
「只要你能把我摔倒,我就還給你。不能的話,就不還給你。」
這時,從東邊遠處跑來幾個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其中跑在最前面的那個身體較為壯實。
身體壯實小孩飛快上前扒開人群,二話不說,抓住打人者後領一拉,然後左腳在其身後一拌,順勢將其甩了出去。
而本來正緊緊抓著打人者衣領的那個名叫長豐的小孩,見狀急忙松開雙手,配合的倒也是十分熟練。
「長雷,你小子就會欺負長豐,這次不揍得你爬不起來才怪了。」身體結實的小孩,十分利索的轉身上前,騎在那個叫長雷的小孩身上,掄起拳頭,就是一頓痛打。
「長林,啊,別打了,啊,我錯了,啊,求求你了!哎呀,打人不打臉啊。」看著眼前逐漸放大的拳頭,長雷害怕的大聲叫了起來。
將拳頭停放在長雷眼前,長林雙眼一瞪,「看我不在這里,就會欺負長豐,你有種,有本事和我打啊,哼!」
「長林,他還搶了我的木劍。」長豐憤慨的說道。
又是一頓老拳,再次落到了長雷的身上。
「啊,啊,哎呦,別打別打,我還給他,長霆快把木劍還給長豐。」
旁邊一個和長雷模樣相似,性格靦腆的小孩,急忙將手中木劍遞給長豐,緊張的看著騎在長雷身上的長林。
「下次再發現你欺負長豐,就揍的你變成豬頭。」說完,長林起身,放了長雷爬起身來。
長雷恨恨的看了眼長豐,拉著長霆灰溜溜的走進路北處得一個小院,隱約傳來責怪長霆不幫忙的聲音,卻不想面對長林這種塊頭,就算是親兄弟又怎能敢給他幫忙呢。
「走了長豐,以後他再欺負你,告訴我,看我揍他。」長林上前摟著長豐,也走進小院中,其他小孩也是相繼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佔地不大的小院,在府邸眾多小院中毫不起眼。院內有三間相通的正房,古木色的門窗,顯得典雅莊重,而在正房門上,懸掛著一塊牌匾,上書‘修心堂’三個大字。
眾小孩走進屋里,在那排列整齊的數排長凳上,長雷二人已經安坐其中,另外在最後面位置上,也已經有一個皮膚黝黑但很粗壯的小孩早早坐著了。長林和長豐二人也挑揀了一處坐下,在一起小聲嘀咕著。而其他人也是各自就座,細細一數,竟有三十三人之多。
不一會,一位滿頭白發的老者走了進來,一直來到眾小孩前面的太師椅前。
「老師好。」眾小孩急忙起立,向老者齊聲問好。
「嗯,孩子們好,你們在這里學習心法,也有半年了,你們的成果如何,今天我要再次進行測試下。上次測試,你們大多數人的成績很不讓我滿意,我希望這次能有起色。好了,按照就坐次序,一個一個前來。」
首先上去的是一個身穿紅色衫裙的女孩,她也是坐在最前排的一個。
來到老者面前,女孩先是略一施禮,接著便運起心法,只見一道淡淡的白色光環,從其身上顯現而出。
望著眼前激發出光環的女孩,老者微微搖頭,輕聲說道︰「徐迪,半年了,你才修煉到先天一層,想進入天馬山莊,難,很難啊!」
女孩眼中充滿失望之色,黯然退回座位之上。
隨後,一連上了三人,都沒有讓老者滿意。
第五位,正好輪到先前打人的長雷上前。長雷身上顯現出的是一道濃密的白色光環,光環中間有一道黑色細線環繞,儼然分成相連的兩部分。
「還算可以,但必須要加倍努力了。」這次老者沒有搖頭,只是面無表情的說了幾個字,就不再言語。
長雷神情一緊,轉身返回座位。在轉過身時,他的眼光掃向長豐,顯擺的神態一現而過,接著當他再轉向長林的時候,眼神卻是不由得收斂了許多。
在長林之前上了二十多個人,僅有五人獲得了老者的點頭稱贊,竟然是三位女生和一對有點木訥的孿生兄弟。其他小孩多數都得到了老者的搖頭否定,就連長雷類似的待遇也是極少。
當長林身上兩股濃密白色光環顯現出來時,老者眼中一亮,一邊手撫長須,一邊點頭贊嘆。
「不錯,半年時間,能修煉到先天二層後期,你們這個年齡段里應該是非常優秀的了,好好努力,成人節上我看好你啊。哈哈,不錯不錯。」老者明顯是十分滿意,此刻臉上已是紅光滿布。
長林向老者深深彎腰施禮,說了句感謝老師夸獎的話,便返回座位,神態倒也是自若,沒有一點驕狂之色。
緊接著,便是長豐了。
只見他猶豫間,緩緩起身,眼中卻是閃爍著怯意。當他來到老者面前時,下面眾小孩相互之間卻是交頭接耳,嗡嗡一片。
老者眼色一寒,厲聲喝道︰「肅靜!」
房間里一下子靜了下來,眾小孩誰也不敢再多說一句。
「長豐,不要怕,一切都是事在人為,就算修煉不出來,也不要氣餒,只要努力了,沒人會恥笑與你!」
「嗯,多謝老師教誨!長豐會努力的。」長豐向著老者尊敬的施禮之後,也是像眾人一樣,運起修煉的心法。
可是,並沒有白色光環出現,只是從其身上蹦出數十個白色光點,緩緩圍繞著長豐,連一層都沒有修煉成功,不過卻是比三個月前多了不少光點。
一陣哄堂大笑,其中就屬長雷的笑聲最大。
老者再次雙眼一瞪,雖然沒有說話,卻是讓笑聲戈然而止。
長豐心中痛苦不堪,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半年苦練,付出比別人更大的心血,卻是得到如此結果。長豐輕輕閉上雙眼,嘆了口氣,然後身體略帶顫抖的向老者施禮後,落寞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而一邊的好友長林急忙想出言安慰,卻被長豐用眼神制止。
剩余之人陸續上前,只到還剩最後一人沒上時,都沒見到老者點頭和臉上出現笑意。
最後一個小孩,身體比別人顯得高大粗壯,皮膚黝黑,神色間有一股傲氣,令人心中震撼。正是那提前來到這里的黑小孩,當他快步走向老者面前時,長林的眼光便緊緊跟隨著他,一刻也沒有月兌離。
兩股濃密的白色光環,竟和長林剛才釋放出的一模一樣,也是屬于先天二層後期。老者自是一番夸獎,剛才因長豐帶來的陰霾,也一掃而空,屋內氣氛也變得活躍起來,而老者也隨身坐在太師椅上,一臉慈祥的看著這些小孩子。
接著在一個時辰里,老者向眾人講解了一些修煉注意事項以及身體經脈的分布情況,並針對部分小孩提出的問題,作了詳細回答和解釋。
「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你們去演武場訓練去吧。這五天,你們都要努力修煉,爭取把我今天所講的融會貫通。雖然你們現在大多數人已經落後了,但也不是沒有希望,畢竟才剛開始,想成為家族精英的這條路,還沒有堵死,如果你們現在就放棄了,那就真的沒有希望了。下課,到演武場去吧。」說完,老者就靠在太師椅上閉目休息起來。
所有小孩都利索的起身,沒有爭搶,井然有序,排成一字型長隊,從修心堂院內走出,沿著便道向東面走去。
沿著便道,穿過中間一條南北方向的大道,他們來到位于府邸東部的一塊十分寬闊的場地。放眼望去,已經有不少年齡不同的小孩在這里操練著拳腳,雖然喝聲嘈雜高低起伏,可仔細看的話,卻分為四個方陣,各自動作統一,整齊劃分。每個方陣在一名成年人帶領下,各自演練著一套拳路。
這里就是老者所說的演武場,主要針對五歲以上十歲以下的孩子們,進行身體上的訓練。正好每個年齡一個方陣,互不影響。
而在場地西側中間位置,擺放著五把大椅子,空著四個,另外一個上面坐著一位三十來歲身著黑色勁裝的大漢,正在那里閉目養神。
長豐等人來到一處偏南的空地,自動排成六排,都紋絲不動的站在那里,等著老師前來。
或是听到了動靜,那勁裝大漢慢慢睜開雙眼,一絲精光閃爍,顯然修為不低。只見他一個縱身,十多米的距離,眨眼間就一步掠過,速度甚是驚人。
勁裝大漢來到他們面前,緩緩掃視了一下方陣中的小孩子們。說道︰「今天上午先練一練蹲馬步,然後再練臂力,接著是跳躍訓練,最後溫習下咱們徐家拳的第一套動作。下午抽簽個人對戰比賽,勝利者獎勵一百個俯臥撐,失敗者罰背勝利者在演武場東西方向五十來回。」
眾小孩都是倒吸一口冷氣,原因是這演武場太寬了,足足三百米距離,一個來回可是六百米,五歲多的小孩,自己跑都十分費事了,還要再背上一人,其困難程度可想而知了。
望著這些臉色稍變的小孩,勁裝大漢大手一揮,高聲喝道︰「半個時辰馬步,現在開始。」
話音剛落就看見小孩子們,齊整整的矮了下去。
初秋的太陽,還是比較的曬人的。
不一會,這些小孩子的臉上就流出了汗珠,偶爾有誰堅持不住,稍稍放松,就會被大漢發現,在其頭頂放上一塊磚頭,增加重量。
這一招,倒讓這些孩子精神了許多,而接下來任誰都是咬牙頂住,絲毫不敢放松。
長林穩穩當當的蹲在那里,除了臉上不斷流下的汗珠外,一點困難的樣子都沒有,似乎對他來說,這蹲馬步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而在他旁邊的長豐卻就不一樣了,頭頂上已經擺放了兩塊磚頭,卻更是搖搖晃晃,似乎就要堅持不下的樣子。而勁裝大漢手中的磚頭已經再次出現在長豐眼前,就等著他放松的時候,好在他頭上再增加一塊磚頭。
此時的長豐,心中有兩個聲音正在反復做著斗爭,一個要放棄,一個要堅持。
「不行了,我不撐了,稍稍起來休息下吧。」
「不行,那樣的話,老師就會再放一塊磚頭,我就更堅持不下了,過去我已經創下四分之一時間里被五塊磚頭壓趴下的記錄了,我不能放松,我要堅持,堅持,堅持……」
「就休息一下吧,就一下,老師可能看不見,起來休息一下。」
「不行啊,老師不會看不到的,從來沒有人偷懶沒被發現的,不能自己騙自己。我不是軟皮蛋,我不是,我要堅持下去。」
斗爭還在繼續,長豐那弱小的身軀,也搖晃的越來越厲害,才剛一半的時間過去,長豐終于倒在了自己五塊磚頭的記錄上面,再次被壓趴了下來,不過倒是比過去堅持了更長的時間。長豐趴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襯著散落的五塊磚頭,顯得十分的狼狽。而勁裝大漢沒有對他說任何話語,也沒有讓他重新再來。
而頭上頂著一塊磚頭的長雷,小聲嘀咕著,「軟皮蛋就是軟皮蛋,永遠都是軟皮蛋。」
時間到的時候,除了長豐一人沒有完成外,其他小孩都堅持了下來,甚至還有一位頭頂著六塊磚頭的,也是堅持到了最後。
再往後不管是臂力訓練,還是跳躍訓練,長豐都沒有達到勁裝大漢的要求,而軟皮蛋的形容,更是深刻的體現了出來。
勁裝大漢明顯是知道長豐體質極差的弱點,雖然每一項他都沒有完成要求,倒也沒有再去為難他。
上午的最後一項,溫習徐家拳第一套動作。終于長豐這次沒有成為別人笑柄,反而拳路自然順暢,沒有絲毫停頓,一口氣下來,卻成了眾小孩中做的最好之人,也獲得了不少同伴們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