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臉上顯出不甘之色,對著凌雲稍稍一抱拳,轉過身形正欲離開,見得諸人凌雲馬上回身查看地上小孩的傷勢,此時怒吼之後不經傳來,身後三人呈品字行朝著凌雲攻來,三道真氣宛若三道青色的驚天長虹一般,霎那間便已經攻到凌雲身前。
森森一笑,凌雲周身之上五色煙嵐流轉,三道青色長虹到的五色煙嵐之後,就宛如泥牛入海一般毫無聲息,三人見得一擊之下毫無效果,厲嘯一聲,轉身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電射而去。
「現在想走遲了。」凌雲雙手一挫,只見得無數的五彩雷珠如雨後春筍一般出現在天幕之上,隨著凌雲手勢,一起朝著三人壓去,一陣陣劇烈的爆炸之後,三人已經吐血到底,三人對望一眼,張嘴噴出三道血箭,血箭去勢極快,幾乎須臾之間便到達凌雲身前,轟的一聲爆成一團血霧,這血霧竟然可以慢慢侵蝕凌雲的五色煙嵐,凌雲唯恐這血霧傷到地上的孩子,連忙抄起地上的孩子閃身避開,只一瞬間,場上三人便已經失去了蹤跡。
微風輕拂,帶著淡淡的血腥,飄蕩在山村上空,不肯遠走。半空里,那淡淡的血霧中,無數的亡魂都注視著陸遠懷中的瑤光,數百道亡魂都在為他祝福。
看著山村唯一活著的人,那些死去的亡魂都在對天長哭,對天怒吼。雖然沒有聲音,但那股執著的怨恨與不甘,卻在此刻慢慢的轉化成一道驚天的怨氣,直沖九霄之上。
凌雲看著依舊酣睡的孩童,嘆了一口氣,這孩子已經被方才三人震斷心脈,此時他以五行元力暫時護住這孩子片刻,一個時辰之後,那是後便是凌雲也無可奈何了,這個可憐的孩子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可惜他還如此幼小,尚未見識到人間生活的美妙便要匆匆的離開,即使凌雲此時的心境也不禁感到心中淒淒。
男孩緩緩睜開雙眼,眼中痛苦之色一閃而過,男孩從凌雲眼中讀出難過、惋惜,看了一眼倒下的諸人,頓時臉色一邊,臉上露出一股痛苦之色。
不要生氣,此時的你身體受到重創,不易發怒,那樣對你有好處。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這里會發生這些事情,那些人為什麼要殺害你們全村人?」輕柔的看著瑤光,凌雲柔和的問著。
看著凌雲,瑤光微微收起憤怒,小聲的問道︰「叔叔,是你救了我嗎?我叫瑤光,是這玉瑤村最後一人了。」最後一句,含著幾分淒涼與滄桑,從這十歲的小孩口中說出,讓人倍感淒涼。
輕輕點頭,「是的,是叔叔救了你,可惜叔叔來晚了一些,最終還是讓你傷在了那些人手中,無法救活你了。不要哭,知道嗎,男子漢是不會輕易流淚的。你听好,現在叔叔告訴你,你心脈已經被那三人震斷。叔叔只能暫時為你壓制住,那時間只有一個時辰。一旦時間到了,叔叔也救不了你,那時你就會死去。現在,你有沒有什麼要對叔叔說,或者想要叔叔幫你完成的,你都可以說,不管什麼事,叔叔都答應你,明白嗎,瑤光。」凌雲盡量讓自己聲音平靜,免得這可憐的孩子再次想起傷心前事。
臉色一變,瑤光微微望了一眼天際,神色轉眼就恢復了平靜。目光落在凌雲臉上,瑤光靜靜的看了他很久,才淡淡的道︰「謝謝你,叔叔。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輕易的哭。玉瑤村一共有一百三十四人,連同青峰叔叔一共一百三十五人,如今就剩下我一個了,馬上我就要去天上見他們了,我心里好高興啊。雖然我知道他們都不願意見我,他們都希望我能好好的活著,所以為了保護我,山村所有人都死了,可惜我最終還是沒有逃月兌。這一生我永遠都記得山村中的每一個人,他們每一張笑臉,每一聲問候,我都永遠記在心中。「男孩聲音輕松,但是這話就宛如一把無形的利刃狠狠刺在凌雲心上,讓他覺得呼吸都有些停滯。
男孩自顧說道︰「在這里,我是山村所有人最疼愛的寶貝,大家都最疼我最愛我,所以在今天發生這滅頂之災時,所有人拼死的救我,希望我能逃月兌。可惜天意莫測,或者這就是我的命吧,雖然我不服他,但我卻無可奈何。」淡淡的,瑤光很平靜的說來,就宛如不是說自己一般。
「這一生就這樣走完,往日的歡歌笑語,都還沒有來得及仔細品味,一切就到了盡頭。或許十歲對別人而言,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年紀,可我,十歲時卻留下了一生都無法磨滅的記憶。要是有將來的話,我會對自己說,這一生什麼都可以忘記,但玉瑤村三個字一定不能忘記,因為那里我有一生的回憶。這一生我就是死,也永遠記得三個字,那就是玉瑤村。現在我要死了,我多想大家都能夠來送我,或者來接我,那樣我的路上,就不會有寂寞。」淡淡的看著四周,瑤光臉色很平靜,可眼底那絲無盡的哀傷與失落,卻在不經意中流露。
凌雲身體一震,一個十歲的小孩,第一次震撼了他的心靈。
滄桑的笑容浮現在那幼稚的臉上,顯得有些不協調,然而卻異常的讓人心痛。瑤光看著凌雲,感受到他的心情,不由平靜的道︰「叔叔不要為我傷心,你不是說過男子漢是不能輕易流淚的嗎?我不會哭,希望叔叔也不要哭。這一刻我快死了,我有兩個心願,想請叔叔幫忙完成,希望叔叔能答應我。」
盡量讓自己的情緒放緩,凌雲柔聲道︰「或許你注定了命里多磨難,小小年紀就需要經歷許多與常人不同的生活。」
看了看凌雲,瑤光目光移到了遠方,聲音有些低沉而又有些蒼涼的道︰「清風叔叔生前,時常帶我到一個地方去,那里有一處瀑布十分美麗。現在我要死了,在死前我想再到那里去看一下。陸叔叔要是能在我死前將我送到那里,或許我還有一線生機。」他口中的清風叔叔想來便是方才頑強抵擋的青衣少年。
聞言一愣,凌雲有些不解瑤光最後一句話的意思,然而他並沒有問,只是柔聲道︰「好,叔叔送你去。你只要記得怎麼走,叔叔一定完成你的心願。」
目光再次的掃了四周一眼,瑤光臉上帶著淡淡的悲傷,看著山村的後方,開口道︰「順著這山谷飛去,經過三座山峰後,右轉前行不遠,就能听到那瀑布的聲音了。」
順著山谷而上,去尋找那瀑布。半空中,凌雲在身外布下一道無形的氣罩,抱著瑤光一邊前進,一邊詢問方向。在經過了三座山峰後,凌雲照著瑤光的指點,很快就發現了瀑布。
仔細打量了一陣地面,凌雲眼神一愣,一股十分奇妙的感覺突然在心里升起。隱約中凌雲覺得這里有些古怪,可究竟是什麼他又說不出。
只見這是一處峽谷,兩邊山峰陡峭,如被神劍從中破開一般。一條並不大但水流急促的河道正好從峽谷中間穿過,急速的流向前面的斷崖。滾滾怒浪聲輕輕的述說著這瀑布的高度,斷崖處兩邊分別立著兩塊巨石,遠遠看去像是一處關口,又宛如兩只怪獸。
看了瑤光一眼,凌雲輕聲問道︰「是這里嗎?」
沒有馬上回答,瑤光只是留戀的看著四周,仿佛要將這里的一切深刻在心中。目光停留在那處斷崖瀑布口,瑤光眼中露出一絲淡淡的憂傷,似乎有什麼傷心的事情,在這一刻猛然浮現在他心頭。
輕輕移開目光,瑤光看著凌雲,低聲道︰「是的,這里就是我要找的地方,謝謝你,叔叔。」
微微搖頭,凌雲避開他的眼神,盡力保持平靜的道︰「不要說什麼,我們這就下去吧。叔叔會一直在這里陪伴你,直到你死後,叔叔就將你葬在這里,好嗎?」一邊詢問,凌雲一邊向那處斷崖處靠近。
「不要靠過去,就在這里停下,那里有我的一位朋友,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靠近,它都會發怒,連清風叔叔也不例外。放下我,就讓我一個人慢慢的走過去吧。」瑤光輕輕的說道。
聞言一愣,隨即垂直下落地面,松開瑤光輕聲的問︰「你說這里有你的一位朋友,是嗎?先前你說你只要來到這里,就還有一線生機,是指的你那位朋友,他能救你嗎?可為什麼我感覺不到他的氣息呢?」
輕輕舒展了一下四肢,看著凌雲,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輕聲道︰「是啊,我說的就是那位朋友,雖然我不知道它是否一定能救我,但我想那是我唯一的希望了。這一生只要有一線生機,我都不會放棄,因為我希望我能用我的雙手,為山村所有人報仇。」
看著瑤光的笑容,凌雲突然間開心起來,似乎因為瑤光那笑臉,給了他一種特殊的感覺。看了一眼四周,柔聲道︰「既然那樣,叔叔祝福你能順利康復。現在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還是去找你那朋友吧,叔叔就在這里看著你,一直為你守候。」
小孩瑤光輕聲道︰「叔叔也要多加保重,瑤光永遠都記得有一位叔叔,為瑤光惋惜。」
說完之後,沒有回頭,瑤光只是慢慢的向前走。日光下,一條瘦弱而縴細的影子正慢慢的移動,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的記憶深處。二十丈距離,對于一個常人來說很短暫,一會就能走過,然而對于一個重傷欲死的小孩來說,這距離卻似乎有點遙遠了。
瑤光在走到一半時,整個人就停在了下來,微微回頭看了凌雲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讓凌雲不解的古怪之色。略一休息,瑤光什麼也沒有說,又繼續緩慢的向前走去。
凌雲心中一震,那眼神是那樣的古怪,散亂的雙眼看著天空,一顆淚珠終于在這一刻從他蒼白的臉上滑落。靜靜的望著天際,瑤光像是在述說著什麼,又宛如在與什麼道別,那神情十分的令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