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鶴亭沉思片刻道︰「前輩所言不錯,如今雪原之上,原本的輕靈之氣逐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含著一絲極煞的氣息,渾然天成的自然之氣已經被破壞了,長此下去怕是雪原也會因此而動蕩不堪,看前輩騎仙鶴而游四方,此次想必也是恰巧經過吧!晚輩冒昧不知前輩欲往何處?」
老者忘塵盯著柳鶴亭笑道︰「我自遠方而來,自然要回到遠方而去,你方才所言之事並非無風起浪,想必兩位來自大陸月復地之上的小友要清楚一些吧!」.hahawx.
袁穆一呆,似乎沒有料到老者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一時間陷入了沉默,抬頭看了老者一眼,袁穆淡淡的道︰「確如前輩所言,不僅如此而且晚輩還目睹了事情發生的始末。」調整了一下情緒,袁穆將當日無定谷的情況向眾人緩緩道來,只是隱去了其中過稱。
老者听完之後久久不語,隨即嘆息一聲道︰「你等不知道,那無定谷不僅僅只是萬年前的神魔戰場,而是一個混亂的地帶,似乎是這片土地與外界的樞紐,所以里面才會時間扭曲,一切這個世界的法則都難以約束,你所言之物,恐怕是借著那個孩子的身軀,而生的異域妖邪吧!在這平行的空間之中尚且存在著一些其他的星域,每個星域都有其獨特的資源優勢,或許是著若離大陸最靠近上界,亦或許無數大能都是出自若離大陸,留下的仙府珍藏惹人眼紅吧!在這無數個歲月里,一直受到外界的覬覦,多次發難,動則死傷無數,赤地千里,卻是福兮禍之所倚。」
三人听完之後悚然一驚,袁穆心中一時之間翻起了千層巨浪,之前一些不明之處也漸漸明朗了起來,沉思了片刻,袁穆小心的問道︰「那這次的極煞蔽日,跟這些異域來客有何關聯,前輩之意似乎那潛伏之物並不是大陸上的生物,那麼這次的極煞蔽日即便不是因此而起,也于此有著必然的聯系。」
老者忘塵平靜的眼神微微出現了一絲波動,收回目光看著他,輕聲道︰「你很奇特,如此年紀就看透了許多常人看不透的東西,這或許不是好處。天地萬物有一定的規律,一旦打破了這個規律,就會受到一些磨難與詛咒。就像修道之人一般,憑借各般法訣而強行延續數倍的生命,這就打破了人類生老病死的規律,所以很多修道之人,最終都不得善終。」
袁穆不解問道︰「既然這樣,為什麼還這麼多的人前僕後繼,痴心追求呢?另外,那傳說中的長生得道,那所謂的九天之上諸界又從何而來?」
忘塵淡然道︰「人心難測,如今的修真煉道已經與以往大不相同了,為名為利,為了權勢,凡有所欲,皆有所想,這就是人性。正因為這樣人類才會生老病死,一旦失去了這些,無欲無念,何來生死呢?天道既是人心,當你放棄一切的時候,就是你得到另一些常人得不到的東西的時候了。」
老者忘塵語氣飄忽的道︰「你曾去過無定谷中,而且與那附身孩童身上的怪物有過爭執,可對?那麼你覺得他與你我這樣的修道之人有何區別那?」
袁穆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答道︰「雖然只是一瞬,但是或許是因為我境界太低吧!我覺得他們體內的一些真氣,似乎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又好像他們還不能發揮出全部的實力,至于其他我個人認為它們與人間的修真之人並不區別,也都有著各自的習性。前輩覺得那,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它們,在您眼中它們又是怎樣的?」
忘塵道︰「在我眼中一切都是相同的,也是不同的,只是看從大的方面來講還是小的細節來說。天地萬物各形各色,然都生存在天地間,有著相同的目的,那就是生存。然而在得到生存保障之後,不同的地方就開始出現了。換句話說,起點是一樣的,但到了中間的過程就不一樣了,而最終的結果卻還是一樣的。你能明白嗎?」
沈妙妍嫣然一笑道︰「既然這樣,萬千眾人活在這世上求的又是什麼呢,不就是那中間不同的過程嗎?」
忘塵看著她的笑容,道︰「世人是求那結果,你呢?你難道也是求那結果,而不求過程嗎?」
感到老者忘塵投來的目光,袁穆語氣飄忽的道︰「沒有過程又何來結果,而且那些人所苦苦追求的結果,往往不會那麼的盡如人意,那時候在回頭來感嘆過程的美好,這樣是否有些為時已晚。」
忘塵聞言平靜的道︰「你能認識到這一點,也不枉我救你一場,我也不便多問,只是臨別前我送你一句話,希望你要牢記。」看著陸雲,忘塵這一刻神色出現了少有嚴肅。
察覺到他的不尋常,袁穆笑容一收,臉色嚴肅的道︰「前輩有話請講,在下自當牢記心頭。」
忘塵眼神復雜的看了一眼,抬頭望著天際,輕輕的道︰「你一身所學十分悖雜,一生之路坎坷難測,當最終結束之時,我希望你莫忘天道,仁心為懷。今日相逢也是有緣,我就送你一物,希望你能帶在身邊。極煞現,千世緣,地冥天寰,各顯威嚴!」說完右手微拂,一顆寸徑大小的天藍色玉珠出現在陸雲胸前。
輕輕握住那珠子,一股清涼之氣彌漫全身,周身血氣迅速回收,盡藏體內各處經脈,絲毫不再浮動。袁穆心頭一驚,抬頭,正欲感激並詢問此珠來歷時,卻發現那忘塵老道已經騎鶴北去,正漸漸消失在雲端。
看著手中之物,猜不透忘塵為何送自己此物,難道他看出自己全身血煞之氣透頂而好意相贈,還是別有目的呢?想了一陣沒有結果,袁穆這才發現自己體內此刻極為糟糕,丹田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真氣存在,整個身體就如兵火過境之後無比淒慘的城鎮一般,原本燦燦的舍利之上也是光華暗淡,稍稍一提起,只覺得多處經脈之中都有著一處處血紅色的淤積,每每真氣到的這些地方的時候,都被輕松的阻隔開來無法進入丹田之中。
此時天色已經微亮,沈妙妍臉上露出一絲不快,柳鶴亭對著袁穆投來一個饒有深意的笑容之後,便言道︰「我去找找看附近可有什麼落腳之處,袁兄這次傷勢不清,恐怕需要找一個僻靜之所,將養一些時日。」說完之後便朝著遠方呼嘯而去。
見得柳鶴亭離開,沈妙妍轉身對著袁穆言道︰「你可知陰魔入體後果不堪設想,便是那最最凶殘的魔頭也不會做這樣的蠢事,一個不好便喪失理智,淪為了一個只知道殺戮的工具,幸好此次那忘塵仙長路過此地,否則以我之力難以壓服你體內血魔,恐怕你此刻早就已經萬劫不復了,你知道嗎。」
露出一絲苦笑,袁穆道︰「我在門派中遭受責罰,不慎進入絕地,遇到鬼域凶邪才中了這血蓮詛咒,原先師傅在時曾言,此物已經深深印入元神難以驅除,只要不過于發怒,應該問題不大,再者我恐你因此時擔心,所以便對你隱忍不言。」
不過方才忘塵前輩離開之前,給了我一顆水藍色的珠子,此物可以壓制我體內的血煞之氣,雖不能徹底驅除,但是只要稍加注意,應該不會再有太大的問題,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
沈妙妍聞言這才臉色稍霽,嘆息道︰「這血蓮著實古怪,隱身在身體之中也有許多時日了吧!為何卻沒有對你身體造成任何傷害和變化,我曾听聞,在那茫茫的大洋之上有一島嶼名叫「雲汐島」,島上有位蒼雲老祖,據說老祖年輕之時,與人結仇,遭人圍攻不甚之下墜入深海之中,恰巧與一顆千年蛟鯊內丹相合,此後老祖覓地不出潛心修煉,五十年之後重現人間斬盡仇寇,可是由于蛟鯊內丹的緣故,老祖臉上青鱗遍生,且性情大變嗜殺成性,最終不為他人所容,最後趁著老祖天劫之時,對頭上門,老祖便在夾攻之下化作了劫灰。」沈妙妍語氣感慨的說道。
「听你所言,那蒼雲老祖是與蛟鯊內丹相合,而我這卻是雪蓮詛咒,兩者大相徑庭,卻是不能同日而語吧!」袁穆皺眉疑惑的道。
「不然,血蓮此時已經與你元神相合,可以說已經是你身體的一部分了,所以想要徹底驅除它而不至傷到你,這樣十分困難,便是我回去請大哥出手幫你也是無可奈何,所以我便想到一個方法,只是這樣利弊參半卻是好生為難。」沈妙妍細聲道。
「我大哥出身道宗,因不喜那繁文縟節這才叛門而出,自立門戶,名雖為魔但是實際卻還是道宗延續,我大哥曾講給我道宗不傳之秘《洞玄天經》,那天經之上有一法,只是條件過于苛刻。」沈妙妍若有所思的道。
這樣一說,更是激起了袁穆的好奇之心,忙急切的問道︰「到底是何妙法,能被妙妍如此贊譽,想必不是等閑之物吧!」
「需要一件仙器,而且必須是一件喪失意識的仙器,只有這時候你將他煉如元神之中,便可徹底驅除血蓮,從此之後再也不比擔心被心魔所擾,只是仙器本就可遇不可求,何況之所以稱為仙器,與其中意識有莫大關系,若是將器靈泯滅,怕是一時三刻便要跌落品質,所以我才說這條件極為苛刻。」沈妙妍噓聲到。
聞听仙器的袁穆苦笑一聲,對著沈妙妍露出一絲苦笑道︰「縱觀現今修道界,仙器才有幾件,無一不是震宗之寶,沒有一件可以輕易奪取,這事還需以後再說。」
正說話間,柳鶴亭快步返回大聲道︰「賢伉儷,離此大約三十里之處,有一處村落,我已經與那村中之人商議,借的兩間瓦房,我等還是落腳之後在設法為袁兄驅除內傷吧!」
沈妙妍扶起袁穆,兩人照著柳鶴亭所之指出的方向緩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