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龐大的船隊中當前的一艘數千噸的商船直沖沖的靠向了碼頭,緊接著後面的商船也在采取同樣的動作。
「他們在做什麼?現在碼頭並沒有多少空余泊位啊。」一名白人船長愣了。
按照國際慣例,如果碼頭一時沒有充足的泊位的話,必須停在近海處等待前面的商船完成裝卸離開後再靠向這里。
泊位就那麼多,如果一窩蜂的上的話,無論如何也停不了多少船的,也容易造成擁擠混亂乃至撞擊損傷。
而一般情況下,每艘船靠岸之前都會盡可能的通知目的地港口碼頭,以便碼頭準備好泊位,督促其他商船盡快離開。
尤其是大型船隊,更是要最大限度時間內提醒目的地港口,否則跑來了,還需要在近海處呆上個十天半月的話,那損失可就大了去了。
這就牽涉到碼頭管理方面的工作,自然,共和國要出兵就不可能通知對方做好準備工作。
而北方就這幾個大型港口,最大的也就是這個天津港。即使這最大的天津港,也一次性不能容納如此多的船只,不僅僅是泊位的問題,還有港口的規模。
而且現在集裝箱吊車等大幅度提高裝卸效率的方案還未完全的普及,受限制于信息流通以及改造商船,制造大型起重機,規劃碼頭建設等等,目前也就只有山東半島的三個港口,以及南洋幾個港口具有完整的集裝箱裝卸功能。其他的如德國還是在調整規範當中,而美國,也就只有美孚掌握的碼頭正在規劃當中。
這中間牽涉到巨大的利益以及資金投入,他們必須要詳細的計算思考各方面的因素。
就連最發達的幾個列強都是如此,可想而知,在落後的其他國家又是如何的裝卸原始了。
基本上還是在用滑輪組以及人力裝卸,這需要大量的人力,需要浪費極多的時間。
不過這個時代的人都習慣了這種較慢節奏的生活,也因此,每艘貨船在每個碼頭停靠的平均時間都在15天左右,需要大量的搬運工搬運貨物以及補充燃煤飲水食物等。
如果說中國南方因為航運發達,碼頭船只的流通速度較高的話,那麼北方幾個港口的流通速度最多也只有南方的八成,甚至六成。
本就不發達的航運,在加上種種因素,導致的北方幾個有限的港口城市更是效率低下。
所以共和國考慮到這些情況時,自然不可能冒著巨大的危險,等待那些船只裝卸完了之後才靠岸登陸。
必然會需要強行擠開他國船只,強行登陸,才是保證第一批登陸大軍的安全,只要第一批登陸大軍成功登陸並控制了天津,那麼後續登陸部隊的安全就大的多。
而強行登陸擠開他國船只,需要的就是這種蠻橫不講理的作風,依靠著自身的皮粗肉糙的優勢,把那些他國商船統統擠走。
一開始,有人提議用炮火驅趕甚至攻擊船只,但這個提議直接被當場否決,因為這等于是向所有在塘沽港碼頭有商船的國家宣戰,共和國現在沒有這個打算提前對抗這麼多的國家圍攻。
也因此,就采取了這種看似魯莽,實際上也是粗狂無比的行徑。只要不對西方國家先開第一炮,就能暫緩沖突,把風波控制在一個範圍內,哪怕是用槍也比用炮要好的多,即使用槍可能造成的傷亡比用炮大。
而自家兩大船廠制造出來的商船,在如此大的噸位差距面前,是有著足夠的能力,直接擠扁他國小型商船的。
因此也就有了這麼一個讓塘沽港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的動作。
吃驚,震驚,恐慌。
三種表情幾乎同時出現在這些人的臉上,無數的水手,無數的船長幾乎都是被眼前的一幕完全的驚住了,腦袋沒反映過神來。
眼睜睜地看著那數十艘大型商船一艘接一艘的沖向了碼頭泊位,絲毫不在意那些泊位上還停留著眾多的船只。
「咯吱吱, ,砰。」
一陣陣令人牙酸無比的鋼鐵擠壓聲傳到眾人的耳中,中間還夾雜著許多的鋼板斷裂聲,小型的爆炸聲,恐慌無比的驚叫聲。
至于貨物的碾碎聲已經被完全掩蓋下去了。
「你們瘋了?你們在做什麼?」
「停下,停下。」
「你們沒看到還有船在這嗎?」
「快給我停下,哦,不,我的船,我的船。」
「上帝,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些人瞎了麼?」……
一時間,碼頭上成千上萬的人都在驚叫著,咒罵著。
更有許多人錯愕無比的把這威風凜凜的商船直接的當成了戰艦。
是啊,除了戰艦,商船怎麼會做如此的動作?他們不怕自己的船受到損傷沉了麼?他們怎麼敢這樣做?那可是商船啊,能有多厚的防護?
塘沽港自然不可能只有幾百噸的小型船只,當然還有千噸級以上的船只,與這樣的船只對撞的話,即使自家的船堅固,也不免要受點損傷,可能影響到後面的運輸什麼的。所以船隊選擇的都是幾百噸的小船。
塘沽港雖然不大,但是這樣一來,強行擠進去幾十艘商船還是沒多大問題,加上北面的國人碼頭,再擠個十多艘,也就一次性的靠岸了一半左右數量的船只,只要6個小時,這第一批的軍隊就能全部上岸朝市區進攻,接下來的第二批就有著足夠的時間把重型武器搬運下來了。
「 當」
在甲板上的鋼質吊橋沉重地打在了碼頭上,無數的國防軍士兵已經推著自行車就往下沖。
「快快快。」
在碼頭邊的眾人還在蒙頭蒙腦的時候,這些強悍的士兵們就沖上了碼頭,然後根據碼頭上突然冒出來的一面面血底金龍旗的標志沿著指向的路線前進。
這些旗子是之前混進天津港的安全部人員的任務,他們接到命令,在大軍登陸那一刻,必須打出國旗為共和**隊指出最便捷的行動路線,一面士兵們迷路導致出現延誤戰機的現象。
和進攻一般的城市不同,塘沽港是有著大沽炮台防護的,天津可是北方第一重城,如果遲緩了,有可能導致守備部隊反應過來對登陸大軍展開進攻,從而出現大量傷亡。
畢竟大沽炮台哪怕火炮一般,但數量不少,數百門大炮,如果直愣愣的朝著碼頭船隊攻擊,那帶來的慘重損失是誰也無法接受的。
但是由于整個統一戰爭的計劃,在這里就必須要冒險。這也是艦隊必須承擔的一個危險。而天空中的飛艇,就是在這時發揮最大作用。
2000米的高空轟炸移動中的船只可能效率低下,但是要轟炸如此大面積的固定炮台,那效果不需要多說。
因此,這時白鴿飛艇部隊已經趁著眾人被船隊行動吸引了的時候,悄然的來到了大沽炮台的上方。
大沽炮台分為南北兩炮台群,因此,白鴿飛艇也分出四個小隊16艘飛艇前往南北兩炮台群上方。
「報告,總參命令,即刻對大沽炮台展開攻擊,要求我們,必須全方位的完成地毯式轟炸,保證登陸部隊的安全。」
白鴿032號飛艇里,電報員收到來自青島軍部的電報後,即刻向陸軍航空兵2alh1團團長曹真曉報告。
「執行命令。命令1營開始轟炸,務必全面摧毀大沽炮台。」
曹真嘵默然地看著下方的炮台群以及北洋軍營房說道。
此時下面的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地獄死神已經來到了他們的頭上。
兩分鐘內,4個小隊16艘白鴿級飛艇,已經收到了命令。
「嗚嗚嗚嗚」
一陣陣尖銳刺耳至極的聲音從天空傳來,驚動了大沽炮台下所有的人,也驚動了天津港的所有人。
這是共和國第一次正式轟炸,也是人類有史以來第一次空中對地攻擊,將會記入史冊。
這也是共和國陸軍航空兵第一次正式出現在人們的眼中。雖然外界對此稱為空軍,但是飛艇依舊被共和國編入陸軍旗下,作為輔助陸軍的軍種。
這是軍部試驗性定下的方案,只要參與對地攻擊與陸軍配合作戰的空中部隊一律劃入陸軍航空兵。同樣,對海攻擊的空中部隊為海航,陸航和海航都是亞軍種,隸屬于陸軍和海軍。
而真正意義上的空軍,是和陸軍、海軍齊平的軍種。主要職責是控制天空,同陸軍控制大地,海軍控制海洋一樣,空軍的目的就是控制天空。
在冰港科研所飛機研制成功後,共和國很快抽調精干人員遠赴冰港秘密組建新式的空軍部隊,限于保密因素,共和國依舊沒有公布空軍的存在,而是拿飛艇充數,對外的稱謂是那麼的模擬兩可。
也因此飛艇部隊直接劃分成中原軍區陸航1團和陸航2團,1團是白鴿飛艇編隊北征,2團則是南下。
尖銳的聲響也是為了向世界宣布共和國飛艇部隊的恐怖。
在尖銳刺耳的聲音響徹雲霄時,港口附近的人已經感覺到不對勁,天上傳來的聲音只有雷聲,從未有這種聲音的出現,在警覺的朝著天空望去。
之間從淡淡的雲彩間,十多只渾身散發著金紅兩色光芒的東西出現在天空。
為了保證轟炸的進度,此時飛艇部隊已經降低了高度,從兩千米的高空降低到1000米左右,既能保證不被下面攻擊到,又最大限度的看清地面的情況。
「怎麼回事?天上是啥什麼?」
「怎麼了?怎麼了?」
「誰知道天上的是什麼?」
降到千米的高空,體型龐大無比的飛艇已經逐漸清晰在眾人眼中。更有條件的人拿著望遠鏡朝著天空望去。
「我的個天。」再一次的驚呼出現在眾人的口中。
尤其是大沽守備總兵羅榮光以及管帶封得勝,更是張大了嘴巴,剛才還在驚訝碼頭邊那群蠻橫無比的他國船只,現在……
「嗚……」
隨著一聲聲的刺耳聲越來越急促,天空中的飛艇開始掉下了許多小黑點。
「轟。」一聲震天的響聲從百米外的地面上發出,一枚50公斤級的航空炸彈落到了一門老式火炮附近,劇烈的沖擊波直接把這門120mm口徑的老式火炮炸的四分五裂。
緊接著,更多的爆炸聲發出。
「轟,轟轟……」
16艘飛艇瞬間扔下了超過100枚的50公斤級炸彈,掉落在大沽炮台群中。
羅榮光等人完全的懵了,沒想到突如其來的打擊從天而降。
「大人快跑。」
反應較快的幾名親兵一個激靈,猛地拉著羅榮光等人就是奔跑。他們常年守備炮台,雖然沒怎麼打過炮,但是也明白,站在空地上挨轟,那就是在找死。
「大人,這是哪來的鬼東西?」封得勝一邊狂奔一邊慌張無比的問道。
羅榮光到現在腦子里才轉過彎來︰「不知道啊,這上面又沒說,沒听說大清哪又和洋人鬧起來了啊。」
「大人,往山下跑,山上呆不住。這炮彈炸的太猛了。」
「大人,小心,前方要轉彎。」
「大人小心……」
大沽南北兩個炮台群面積太大,雖然白鴿級飛艇裝載能力夠強,但是依舊主要目的是攻擊炮台,而非北洋兵丁。
炮彈重點照顧從天空中能辨識的清楚的那些地上標記。
饒是如此,16艘飛艇,這一次性就扔下了超過200噸的航空炸彈,把兩個炮台群直接摧毀。
滿清的炮台並沒有多少防空概念,這在全世界也是如此,並且大沽炮台主要是建立在一個地勢高的平台上,而非膠州灣那種嵌進山體的復合型炮台。
「咻……」
一聲特別尖銳的炸彈尾翼與空氣摩擦產生的刺耳響聲,即使震天的的爆炸聲中也不能掩蓋。
十多秒後,震天的巨響發出,如同驚濤駭浪般的爆炸聲足足傳出數公里之遠,只見爆炸中心點頓時騰出一股沖天的塵土巨浪,彌漫的灰塵伴隨著強烈至極的沖擊波騰出了數百米的高空。
這是一枚500公斤級的航空炸彈。也是共和國威力最大的航空炸彈,純裝藥量超過360公斤。如此恐怖的炸彈研制出來後,在試驗場地就帶給了所有軍工人員難以想象的震撼效果。
實際上,這種等級的航空炸彈威力如果換算成戰列艦巨炮的話,至少相當于後世日本大和級戰列艦主炮炮彈。
後世二戰時,日本最強大戰列艦大和號每發炮彈1460千克,裝藥量僅為330公斤,而美國最強大的戰列艦依阿華號彈丸為1225千克,裝藥量僅為為349公斤。可以想象的到,一發500公斤級的航空炸彈所產生的威力是多麼的恐怖。
可以說,500公斤級的航空炸彈已經超越了這個時代世界上所有戰列艦的承受能力極限。只要一發正中,就足以摧毀任何一艘戰列艦,即使幾年後的無畏級戰列艦也頂不住一枚這種威力的航空炸彈打擊。
當500公斤級的航空炸彈在大沽炮台上爆炸時,產生的震動足足引發一次小型的地動,在炮彈爆炸的正中心,是一個直徑超過50米,平均深度超過5米,最深處超過10米的大坑。
在300米爆炸範圍,基本上算的上是沒有任何生物能逃的月兌恐怖至極的沖擊波打擊。這還是炮彈內沒有裝填可以增加威力的鋼珠的緣故,否則的話,強大的沖擊波能夠把彈體內的鋼珠以超出步槍子彈的速度打出千米之外,所有在地面上的人員都可能會遭受當場死亡的下場。
在爆炸中心百米內的任何大沽炮台上的火炮以及各種建築,都被這蠻橫無比的沖擊力絞殺成碎片。
如果能夠就近觀察的話,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根數百公斤重的炮管像被狂風肆虐拔出的大樹一樣,被狠狠的打飛出數百米遠,而筆直光良的炮管也被炸的如同麻花般扭曲變形。至于其他的各種建築等物體更是如同稻草一樣四散飛舞。
而就在羅榮光等人跑出不到500米的距離,一枚100公斤級的航空炸彈在他們附近爆炸,直接把幾人的內髒震碎,尸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不由控制的飛出了十多米遠。
毀滅性的打擊繼續著,1營的艇員正在努力的移動炮彈,確定好方位,拔出保險栓,然後放開固定槽,一枚炸彈就這樣的掉了下去,緊接著又是下一枚。
炸彈越扔越多,飛艇也越來越輕便,飛艇技師們正在緊張地控制著飛艇的走向,努力穩定著因為突然間的載重失衡而給飛艇造成的不穩定性,還有慢慢的移動著飛艇左右漂移更換轟炸方位。
在這種地毯式的打擊下,飛艇部隊根本不會考慮在下方還會有什麼具有威脅性的反擊力量存在,也會有反擊的可能,這是正上方垂直打擊轟炸的優勢。
飛艇部隊唯一要注意的是自家的飛艇不能相撞發成空中危機。
即使大沽炮台被北洋精心修築,很多炮台上都還覆蓋著厚厚的一層防護土層或其他,但是在重磅炸彈,尤其是300公斤乃至500公斤級的航空炸彈威力下,加上千米高空帶來的勢能,基本上每顆大型炸彈掉下來就能產生一個深達5米,直徑十多米甚至五十米的巨坑,周圍100米範圍內的任何物體都被肆虐的沖擊波沖的灰飛煙滅。
少數炸彈還直接穿透了炮台的彈藥庫,引發了更加猛烈的爆炸。
狂暴無比的沖擊波,在這數平方公里的炮台上刮起了一片又一片的腥風血雨,宛如地獄一般,北洋建造的工事根本禁不住如此恐怖的定點精確打擊。
4個小隊16艘飛艇等到把攜帶的全部炸彈扔完時,飛艇以為自身負重減輕,也從千米高上升到近3000米的高空中。
似乎如同一個卸下了沉重包袱的壯漢一般,輕巧無比地在天空飄來飄去。
200多噸炸彈足足扔了超過30分鐘才結束,艇內的投彈手已經累的兩手發抖,渾身虛月兌。這也是幸好掛艙內有著多輪滑道以及電動裝置,否則僅憑掛艙內的一個班的士兵根本不足以在30分鐘時間里完成十多噸的投彈量。
200多噸的炸彈帶給大沽炮台的是毀滅性的打擊。在這麼小的平台上,短時間內傾瀉如此多的彈藥,換成任何一個國家級的要塞設施,估計也都是覆沒的下場。
同樣,在如此狂暴的攻擊中,大沽炮台也如同被台風席卷後的沙灘一樣,除了爆炸產生的一片廢墟狼藉,什麼都沒有了。
而完成了投彈任務的飛艇,也同時開始分散開來,降低高度,利用手中的器具對轟炸場面進行拍攝,並且記錄整個轟炸過程中的經驗得失,這些東西都必須要做好報告上交以備評審改進。
「我滴個乖乖,這……這是咱們干的嗎?」歇下來的飛艇機組人員這時才有空仔細觀察下面的場景。
大沽炮台群此時已經籠罩在一層厚厚的煙塵中,根本看不清下面的任何東西,在千米高空的陸航士兵只能看到一團龐大的灰層籠罩著整個炮台群。雖然看不清煙塵里的東西,但是這麼厚厚一大坨煙塵足以讓所有人吃驚無比。
「你們不覺得這很像那蒸包子的籠子麼?一層霧氣罩住了的樣子。」有士兵暈乎乎地想起了這個,他家里現在就是開個小餐館,賣包子的。
大沽炮台突然遭受來自天空的打擊,引起了港口附近很多人的注意,那驚天的爆炸聲,以及天空中的怪物都讓他們震驚不已。
「咋回事?咋回事?」許多人慌亂了。
「哪兒打炮了?」
「洋鬼子又打過來了?」這是年長一點的老人反應。
「娃他娘,快收拾東西,快快,把值錢的都收起來,洋鬼子又要來搶東西了。」
「兵災啊,這到底是怎麼了?就沒幾個安份的日子過嗎?西洋人打了一通,東洋人就跟來了,這又是哪邊的洋人打過來的?」
「大清,不長了啊,這樣老是被人家打,如何是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