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日，黃啟明率一支由政府官員、企業老總、專家組成的代表團到越州省參加粵交會。
粵交會是華夏最知名且歷史最悠久的進出口商品交易會，比鄰越州省的江東省自要利用這個平台對江東省的知名企業以及產品進行推介。
這一次粵交會，省委省政府都很重視，讓黃副省長親自帶隊過來。當然，這在過去並沒有讓人懷疑的地方，但如今此舉卻顯得有些詭異而讓人揣摩。
李天明是黃啟明的心月復愛將，已被雙規，初步查出來的問題就已夠得上觸目驚心，這個時候讓黃啟明離開，有些人恐怕就會以為黃副省長也牽扯其中。
黃啟明很是郁悶，雖然他堅信清者自清，頂多也是查人不明、用人不當。
黃啟明郁悶歸郁悶，卻一點沒表現在臉上，來到越州頻頻拜訪當地官員，與有來往的越州大企業老總接觸洽談。黃啟明憋著一口氣，這趟粵交會一定得做出點成績來。
在黃啟明嚴厲的要求下，整個代表團迅速動員起來，整個參展的每一個細節都進行論證，中心是圍繞著在眾多參展方當中怎麼突出江東省的企業與產品。
一定要不惜代價，吸引與會人員的眼球！
黃啟明在動員會上擲地有聲︰「注意力經濟這是一個新興的概念，我們一定要充分認識到注意力的重要性，吸引與會人員的注意力，這是成功的第一步。」
在這樣的指導思想下，所有的人員都在如何吸引注意力而絞盡腦汁，臨近開展的時候黃啟明最後視察了一遍，感覺不錯，基本符合自己的要求，于是口頭勉勵了大家幾句。
十一月十號晚上，羅子欣代表羅蒙德公司宴請黃啟明等官員一行，預祝明天的粵交會江東省成功。
整個晚宴，主賓皆歡。
晚上九點，黃啟明出了酒店，在階梯上與羅子欣勉勵了幾句，對他們羅蒙德公司的前景表示非常看好，江東省就缺乏像羅蒙德這等與農業緊密結合的高科技公司，政府是盡力在政策上進行扶持這類企業。
晚上十點，黃啟明回到白雲賓館。
他住的是十樓，推開窗就能看到流淌著城市霓虹一帶珠江。
黃啟明站在窗口欣賞了一下。
極目遠眺是他的一個休息方式，一般十分鐘，然後就回到案頭繼續工作。
十點十分，黃啟明正要轉身，就听到遠處「嗚嗚」的一陣救護車聲音。
黃啟明並沒覺得奇怪，回到辦公桌前繼續看文件。但很快，他覺察到不對來，因為「嗚嗚」的救護車的聲音不絕于耳。黃啟明起身重新站在窗邊看去，此刻，珠江上的越州大橋看到至少有十多輛救護車一同開動，發出驚人的「嗚嗚」聲響。黃啟明第一個反應就是，越州出事了。黃啟明眉頭擰了起來，在粵交會開幕之前出事，越州市的領導那可夠頭疼的。
黃啟明站了片刻，居然一直有救護車飛速在橋面上穿梭，很快這片「嗚嗚」的聲音貫穿南北。黃啟明面色不好起來。
半個小時後，黃啟明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下，原來是一起集體食物中毒，現在不知道具體中毒人數，但看一定少不了。這個時候的黃啟明，還未意識到這場食物中毒會與他發生聯系。
第二天，粵交會如期開幕。
江東省的展廳因設計新穎，抓人眼球，來人絡繹不絕，一直持續到下午快結束時都是如此。黃啟明深感滿意。
他是晚上回洪城的飛機，這里留下一個商務廳廳長。
晚上八點，秘書收拾好行李，房也退了，黃啟明正準備出發前往機場，省委書記忽然打來電話︰「黃啟明同志，剛剛越州省委書記與我通話，越州昨天發生一起重大食物中毒事件，有463名職工中毒，據查是食用豬肉中毒。」
「豬肉？」黃啟明心頭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這是多年官場歷練出一種神奇的直覺。
「是的，越州醫療人員最後得出結論，這是一起瘦肉精中毒事件。」
「瘦肉精？」黃啟明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粒冒出來了，有些耳熟，想起來，林道明，自己就因為這瘦肉精痛斥過他。
「是的，這不是關鍵，關鍵在于這批豬肉來自我們江東省，現在，越州已經全面開始檢疫來自江東省的生豬。越州省省委書記孟廣大同志已經通報了我結論，那就是來自江東省的生豬有百分之九十都喂食了瘦肉精！黃啟明同志，」說到這，省委書記語氣很是嚴肅︰「你知道這個結果有多嚴重？！」
「是，我知道，書記有什麼吩咐？」
「先別急著回來，留在越州盡量挽回影響！」
「是！」黃啟明擦了擦頭上的汗，這邊剛掛，手機鈴聲馬上又震天般響起，是省長打來的，黃啟明立刻接通，第一句就是︰「省長，我沒做好工作！」
黃啟明之所以檢討，是這個事發生在昨天，有一天的時間，但因為粵交會的事情他完全忽略了，若是警覺性高，一開始就介入，就不會這麼被動。
就在這時，秘書的手機鈴聲也響了。
秘書立刻走到外頭接電話，一會又走進來，面色慌張地道︰「黃省長，賓館來了許多記者！」
「慌什麼，通知所有人開個緊急會議！」黃啟明知道現在是緊要關頭，越州媒體發達，觸角無所不伸，現在最要緊是召集所有人員通報這次瘦肉精中毒事件，做統一口徑的回答，在沒有正式的結論之前無可奉告。
內部的問題好處理，問題的關鍵就是越州省以及越州方面難打交道，特別是越州市，黃啟明感覺很有難度。
第二天上午十點，黃啟明就獲悉越州市常委會議上市委書記拍了桌子，放言要封殺江東省的生豬。
這是江東省省委省政府最擔心的問題，人家拿住痛腳，的的確確從江東省過來的生豬抽查結果百分之九十都有瘦肉精殘留，這是理虧。
黃啟明禁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申吟，自己為什麼要來越州啊？而一開始自己所說的要想盡辦法為江東省的企業與產品贏得注意力，現在好了，事情發展就好像是給自己一個極大的諷刺一般，不錯，注意力來了，而且是鋪天蓋地，茶幾上足足有十多分越州的報紙，頭條都是瘦肉精中毒事件，而且矛頭都是直指江東。這樣的注意力，再多有什麼用？
忽然，黃啟明想到了林道明，臉色變了幾變，終究還是拿起案頭的電話，撥打了林道明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