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看的差不多,陳決開始審閱桌上的合同。這些合同都是下屬送來的,早已經過業務員們多次的推敲修改,現在到陳決手上的,大部分已經不需做改動,可以放下去簽了。不過他每次都是親自過目一遍然後才簽字,以免出差錯。
他這份工作輕松起來,比公務員還要輕松,而且獎金什麼的都高的嚇人。不過一旦忙的時候,也可以說是忙的跟狗一樣。需要馬不停蹄的去趕場,談合同,一般情況下超過一千萬的單子他都得自己或者帶著楊牧去談。
「好了,這些都簽了,拿下去給他們吧。」陳決簽上最後一個名字,對楊牧說。
楊牧接過一摞合同,出門。一樓會客廳有好幾個人都等著在,她要盡快把合同給他們,讓他們去找各自的客戶簽。而此時的辦公室里電話響了起來,陳決拿起話筒︰「喂,你好。」
「陳決吧。」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熟。
「是我,請問你是?」陳決沒有想出來。
「你忘得可真快,我是祝亮。」
陳決這才想起來,這明明是祝少爺的聲音,怪不得這麼耳熟︰「哦,祝先生,我這電話信號不好,听筒聲音怪怪的。有事嗎?」
祝少爺在電話那頭狠狠咳了一聲說道︰「襲擊我那幫人我已經查到是誰弄的了,你怎麼樣,沒人找你麻煩吧。」
「沒有,查到就好,以後出來小心點,多帶點人。」陳決好心提醒。
「嗯,昨天那個合同我後來想了想,跟你們恆遠簽最劃得來。」祝亮。
陳決笑笑答道︰「唉,很抱歉祝先生,昨天我很遺憾的回到公司,正為著那份訂單發愁,誰知道老總忽然打電話來問我要那塊地,于是我就答應了老總。」
「這樣啊,那算了,下次有大單子可一定要來找我,我很樂意跟你合作。」祝亮。
「好,那是一定我也很樂意跟您合作。」陳決心想,可不能這麼便宜就讓你把人情還了,必須得狠狠賺你們一筆。
「今晚我們去洗個澡啊,說實話,我跟你可真是相見恨晚,英雄相惜啊。」祝少爺在電話那頭興奮的說。
楊牧回來,瞥了陳決一眼繼續在自己的電腦前忙。陳決對著電話哈哈大笑說︰「我也是啊祝少爺,不過今晚我有事,下回吧,下回我們找個地方好好玩玩聊聊。」
掛上電話,陳決舒了口氣。
「祝亮?」楊牧。
「嗯,想還人情來著,我按計劃拒絕了。我們先冷他十天半個月,然後弄一份幾億的大單讓他簽,哈哈,我倆的提成可就大了。」陳決走到楊牧身後,模著她的長發大笑說。
楊牧看著電腦,皺眉說︰「最近的銷售業績很不理想,國家一系列政策下來之後,很多市民都采取觀望的態度,等待房價的繼續下跌。」
「跌個屁,房價現在是逐步趨于穩定,我敢說,不出三個月,市民的買房情緒絕對會再次高昂起來。市民最怕的是房價反彈,一旦市場價保持某個價位一段時間,市民就一定會接著買。」陳決看向窗外藍色的天空,深深感覺到人實在太渺小,與這浩瀚天空一比,都是螻蟻之身。忽然想起什麼,陳決對楊牧說︰「我回趟家,你跟我一起去吧。」
「跟你回家干什麼,把你洗衣服?」楊牧感覺很奇怪。
「不是,是回我鄉下的老家,好久沒回去看爸媽了。」陳決想起父母的臉,心里有些愧疚。都說孩子大了不戀家,這話一點不錯,自從掙了錢過上好生活之後,對家的思念就沒有窮的時候那麼強烈。
家這個東西,在你失敗落魄的時候,你一定會非常想念,因為你需要一個可供你療傷的地方。可是當你有錢的時候,你就沒有害怕的感覺,因為錢會使你感覺任何地方都可以是家,只要有錢,走到哪都不怕。自然而然,對曾經養育你的家就不再有那麼強烈的依賴感。
「我可不願意幫著你欺騙老人家,做你的假女友。」楊牧眼里閃過一絲異樣,搖頭說。
陳決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伸手捏捏楊牧的臉說︰「不是讓你去當我的假女友。帶你去鄉下是想讓你看看可有好的地,下一步我想往農村發展。」
「怎麼說?」楊牧。
「現在的市場是城市房價高于農村,而且高出好幾倍。但是一旦城中房飽和,人們追求土大款般的心也飽和,那麼鄉村就會逐步提高地位,‘農家樂’就是一個回歸自然的典型。我想現在盡快找一塊區域位置好的地先買下,不管是我們自己做生意還是過三五年後買地,都可以大賺一筆。」陳決回答。
楊牧點點頭對陳決的說法表示贊同,其實她自己也做過這方面的考慮,但因為顧慮太多也就沒有跟陳決說。畢竟現在買一塊地,就算是在農村,一畝地也需要五六萬塊錢,所需資金投入太大。
陳決看她同意,說道︰「那你收拾收拾,我們現在就走,開你的車。」
楊牧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拿出一雙運動鞋換上,然後檢查一下包,確定沒有什麼要帶的了,「好了,走吧。」當先開路——
車子行駛在國道上,出了h市,開一個小時的省道,再開半個小時的村道就能到陳決老家。之前陳決已經打過電話給家,說下午回來,母親听了在電話里不住的笑,說晚上一定多弄點菜,叮囑他開車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看,出了我們的h市,這外面的世界可就不那麼美好了。看這些房子,至少都有二十年的歷史。」陳決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指著窗外感嘆。
「嗯。」楊牧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色,有點心不在焉。
陳決倒也不在乎她的敷衍,繼續說︰「我這個人,總是看不了這些窮地方,一看就想起來自己那幾年的小廝生涯,心酸啊。」
「現在不都好了嗎,你陳經理可是房產界的金牌經理,哪個公司不想要你。」楊牧應道。
「呵,當初雖然苦,但心里總有個目的,整天都會覺得全身充滿干勁,要往上爬,要掙錢。那種日子雖然沒錢,但充實。現在呢,錢是有了,但過的太不充實,常常找不到存在的意義。」苦笑一聲,他嘆口氣又道︰「我有時會想,我的價值在哪,難道就是賣房子?就算我成了中國最會賣房子的人,一年可以掙多少多少億,又如何?在我將死的時候,我回想自己這一生,除了從別人手上把錢弄來之外,一無所長!」
楊牧知趣的點根煙給陳決,淡淡的說︰「其實不需要這麼悲天憫人,現在的人只看重你有沒有錢,思想領域已經將要枯竭了,至少我們能看到的職場、官場、生意場都是這樣。在一個沒有思想的世界,你若思想,就是傻子。」
「很有哲學味道。」陳決吸口煙,點點頭。
「我看你最近狀態不是很好,等到你家了,我給你做一次催眠吧。」楊牧。
「你怎麼跟春水說的一樣,一天到晚讓我去看心理醫生,做心理輔導。」陳決連忙搖手表示堅決抵制。
楊牧也忍不住笑笑說︰「所以你現在的狀態大家都能看到,確實不是很好。春水最近怎麼樣?我有段時間沒看到她了。」
陳決想起昨夜的纏綿,心里一陣興奮,說︰「她好的很,傳說雜志社的副主編,比我倆有錢多了。」一邊說一邊回味著昨夜的各種浪漫,各種姿勢與場景,忍不住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
「你看你這表情,完全的狼人一只。」陳決的表情被她盡收眼底,雖不能猜到什麼,但也看得出來他不在想什麼好事情。
猛吸一口煙,陳決裝模作樣的干咳幾聲。
楊牧繼續說︰「春水的工作理應比我們掙的錢多,我們用計謀,她用心。我們的對手是別人,她們的對手是自己。最辛苦的就是他們作家了。」
「呵,也是。」陳決贊同。
外面的烈日依然炎炎,道路兩旁的建築和樹木在陽光下,似乎都蒙上一了一層金光。車內忽然安靜了下來,陳決帶楊牧來的本意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為了看地,只是他不想旅途寂寞,想找個人陪。
為什麼不帶春水?他心里也想過帶春水,但是如果把春水帶回家見自己的父母,也許春水會更加相信陳決,更加離不開他。他不願意春水太依賴他,否則如果有天他不得不離開她,那麼春水該要多傷心。
楊牧就不一樣,他可以用公事上的借口帶她來,而陳決也明白,楊牧是個非常有主見的女人,不會輕易把自己的心交付給人。平時對陳決的噓寒問暖,陳決一直理解為是自己的聰明才智和商場上的精明讓楊牧很崇拜。
簡單說,陳決認為楊牧對他最多只是崇拜,而不是愛。所以他才帶著楊牧出來,就算給他爸媽見了,楊牧也不會多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