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決不得不郁悶,這幾年他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周總也表現的很重視他,但卻為何不願將他調如內部?陳決實在不明白,每當他把自己想進內部的這個想法告訴楊牧時,楊牧卻說,別人都想從內部出來,外面七大部比內部的油水多多了,你倒好,反而想進內部,有病?
玩笑歸玩笑,楊牧還是跟陳決合計了好久,卻都沒想出個所以然,最後陳決只得感嘆︰周總的深不可測,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夠揣測到的。
此事後來就一直是陳決心里的一個結,既不敢跟周總名言,又沒辦法不去想。陳決本身是個灑月兌的人,他可以不在乎有沒有錢,但是他會在乎自己在‘恆遠’的分量,那代表了他作為男人的尊嚴和臉面。男人一輩子不就活個臉面,有頭有臉叫成功,灰頭土臉則叫失敗。
其實陳決就算跟春水說這些也無所謂,但畢竟這關系到他的面子,真要他主動向春水訴苦,他也說不出口。這回正好逮到個機會,又能在春水面前說,而且春水又听不見,不會因此而嘲笑她,盡管春水不可能真會因為這種事而嘲笑他。
又寫會大字,陳決終于寫的倦了,看看時間,已經是午夜兩點,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見春水已經又換成在紙上奮斗,她專注的神情讓陳決的嘴角泛出一抹微笑。誰說專注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專注的女人同樣也很有魅力。
他來到廚房,煮了兩杯咖啡端進書房。輕輕的放一杯在春水的手邊,春水正在凝神思索,忽然看見咖啡,又提筆寫了起來。陳決笑笑,坐在她身邊,邊喝咖啡邊欣賞這個專注做事的女人。
大約半個小時後,春水停下筆伸了個懶腰,喝口咖啡,回頭卻見陳決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她也是一笑,說謝謝你的咖啡,這好像是你第一次煮咖啡給我喝,味道還不錯。陳決說平時你又不給我機會,好不容易有個機會,我當然得一展身手。這味道豈止是不錯,我覺得手藝完全可以媲美咖啡廳里的咖啡師。春水笑道,吹牛。
喝完一杯咖啡,春水去了趟洗手間,然後回來就繼續奮戰。陳決剛提起精神準備和她多聊會,見她再次陷入小說中,無奈只得趴桌上玩毛筆筆架。春水的毛筆有十幾支,而且每一支都顯然用了很長時間。陳決想,她這得練多少字了?擱我不知道有沒有這麼大毅力。
如此看來每個成功作者的背後都有無數汗水的付出啊,跟金融界的翹楚們都一樣,沒有曾經的努力就沒有今天的輝煌。
陳決玩了會筆架後,還是覺得無聊透頂。為了不影響春水,他到陽台抽了幾根煙。望著滿天的繁星,再看看外面的夜景,他有種家的感覺。
往常他即便真在家中,也很少有這種感覺。就像是久未歸鄉的浪子,漂泊許久後回到家。家中有愛人,有溫暖。此時,愛人在忙,而他無事做,就獨自來陽台透氣。
生活也許就是如此,活在復雜中的人向往簡單,活在簡單中的人向往復雜。無法更改的,每個人都會有的陋習,而且是千古不變的。不管朝代怎麼更迭,世事如何變遷,人類總是一次又一次的犯著同樣的錯,不知悔改,不知反省。總覺得自己說的、做的,都是無比正確的,總要吞並些什麼、打敗些什麼、證明些什麼。
想著這些近乎哲學的問題,陳決不禁笑笑。他發覺自己越來越容易想這些了,是不是人年齡一大就會考慮這些?是不是再沒有曾經的熱血和霸氣?也許春水說的對,男人總歸該有個男人樣,女人也改有個女人樣。偶爾頹廢一下悲觀一下可以,但一定要有自己堅持做的事,堅持愛的人!
抽完煙陳決又回到書房,春水還在電腦前奮戰。陳決算算時間,她除了喝那杯咖啡加去洗手間之外,已經寫了六個小時。六個小時都在思考、寫字,這個工作量已經很大了,先不說身體吃虧,光是腦細胞就得死上許多。陳決不禁佩服起春水,也很疑惑,像她這樣的作息規律,按理說應該會讓她面色憔悴,身材走樣啊。可事實卻是,她的臉色紅潤,身材誘人到噴血。雖然跟楊牧比差那麼一點點,但氣質上卻比楊牧多些溫婉,兩下一扯平,兩人可以說在禍水級別上是半斤八兩,誰也不讓誰。
陳決最近看了部都市生活小說,里面的男主角就是個典型種馬,後宮里女人多的很。那個主角有一對鎮宮之寶,兩個極品女人牢牢佔據著後宮半壁江山。陳決看那部小說的時候,就會聯想到自己。想到自己身邊最極品的兩個女人,春水和楊牧。雖然他沒有真正擁有楊牧,但現在沒跟她上床但不代表以後就沒機會。
用曾經很操蛋的一個句型來形容就是︰據說擁有兩個極品女人的男人,上輩子都是折翼天使。陳決認為,自己上輩子絕對是這種折翼天使,擦啊,折翼天使的人生,絕對當浮一大白。
天終于亮了,早上六點鐘的時候春水終于敲完第一萬零一百一十六個字,完成新小說的最後一個章節。敲下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她陷入了沉思。這次她寫的是職場小說,翻閱了大量資料,咨詢了許多職場上的朋友。在寫這部小說前,她真可謂是做足了準備,所以這部二十四萬字的小說他從寫下第一個字到現在,只花了一個月時間,幾乎是以每天一萬字的速度來寫的。
一轉頭,見陳決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果真如他昨晚所說,陪她寫小說,不做-愛。想到他說的這句話,春水不禁笑出聲,嘆道,你啊……
她拿條毛毯輕輕給陳決蓋上,然後去洗了個澡,來到廚房開始做早餐。早餐她也新學了好幾樣,想了十幾分鐘才確定到底做哪樣。雖然一夜沒睡,但春水卻一點也不困,畢竟完成了一部小說,稿子再花一個星期修改修改就可以交去文化部審核了。大功告成後,人都會習慣性的全身輕松起來。
春水光是雜志社的收入就讓她根本不用考慮錢,何況自己本身又是暢銷作家。所以錢對她來說,一點誘惑力都沒有。于她來說,掙得一百萬,不如完成一部滿意的小說來的痛快。
七點十分,早飯做好了。她端杯咖啡來到書房,見陳決還在睡,不忍心叫醒他,于是就在旁邊坐下了。想想昨夜他就是這樣坐在自己身邊相伴,春水的心里就是一陣暖。
她發現自己已經舍不得陳決了,真真正正的愛上,也是第一次真正意義的愛上一個男人。她知道,不管以後他們能不能最終走到一起,步入婚姻,他對她來說都一定是刻骨銘心的。他身上散發出的魅力,他的淡定自若,他的睿智,無一不吸引著她。
陳決像是頭頂長眼一般,緩緩醒來,抬頭看見春水笑吟吟的的望著自己。伸個大大的懶腰,說寫完啦?春水點頭,把手中溫熱的咖啡遞給他。陳決咕嘟咕嘟一口喝完半杯咖啡,掏出煙。還沒點上,春水就拿過他手中的煙,搖頭說,去洗臉刷牙,吃過早飯再抽。陳決撇撇嘴,還是听話的跑去洗手間了。
吃早飯的時候陳決說你昨晚寫多少字,春水說一萬字多點,干嘛。陳決嘖嘖稱贊,說速度真快,據說啊,寫東西速度快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博學多識,寫起來自然就快;另一種就是寫的都是狗屁不通的東西,不知所雲。是不是真這樣?春水笑笑,喝口粥,說是的,胸有成竹寫起來快,胸無點墨寫起來也可能很快,因為可以沒有思想沒有主題,亂寫一通。反而是有些知識,但還不夠這類人寫東西最慢,因為他們知道什麼樣的文章叫做好文章,但他們因為自身學識有限,所以寫起來就很費力。
陳決朝她豎豎大拇指,說作家就是不一樣,精闢。春水莞爾一笑,說趕快吃吧,一天到晚拍女人馬屁,怪不得那麼多小姑娘喜歡你,你整天夸人家,人家當然喜歡你了啊。陳決不理她,專心吃早飯。
吃完早飯,他點上煙,看看時間還早,才七點四十,于是就去洗了個澡,把昨夜的疲倦洗掉。他是凌晨五點左右才睡著的,只睡了兩個多小時。對于年輕人來說,兩個小時根本不夠睡。不過陳決不怕熬夜,通宵都無所謂,昨夜睡著是因為無聊的,實在沒事做,春水又不能跟他說話,他趴桌上模模這個模模那個,然後就這麼迷迷糊糊睡著了。
如果春水陪他說話,那聊個通宵絕對沒問題,或者跟朋友喝酒,通宵也沒問題。可是枯坐,他可就沒通宵的本事了。自認沒有老和尚的禪心,枯坐參禪這玩意,他還沒達到這境界,這輩子也不會達到這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