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時節,泥土空氣均較為潮濕,山拗附近也並無茂密種植帶,免去了會引起山火的擔心。兩人打眼將四周情況觀察完畢,一前一後將汽油筒搬到怪鳥旁邊。顧行之雖然之前推推卻卻,其實怎麼會讓女士打頭陣。拎起一桶汽油就走上去,劈頭蓋臉的往它翅膀身體上澆去。怪鳥仿佛能猜到他們的不軌企圖,巨大的翅膀往地上一擊就轉了半個身,反力抬起來時已經呼扇到顧行之身側。
「小心。」寂靈出聲的時候,顧行之已經感覺到攻擊。閃身雙手微微展開垂下,往後跳出,在半空中怪鳥的翅膀已然扇到。顧行之抬起右腳稍微配合下翅膀的方向,踏在之上借力躍的更高,整個人輕盈的像是在空中飛舞。順勢傾斜倒出一直拎在手上的汽油,液體在空中劃出光盈的弧形之後,如雨水般星星點點的撒向石靈全身。
顧行之輕巧穩當的落地,立刻向後退去,一邊說了聲「點火」。不待他說,寂靈已經在他落地時,朝石靈扔出了手中已經點燃的防風打火機。
濃煙瞬時轟然而起,兩人站在安全距離外看著漸漸安靜下來的火團,火光在臉頰上跳躍,反倒安靜下來不再掐架,眼神也明明滅滅,各有各的心事。
剛才通訊那頭就傳來了李殊文回答醫生問題和微微嘈雜的聲音。這時也終于靜下來,李殊文在那頭說︰「已經送進急救室。」
等兩人取得五行石趕到醫院時,袁惜還躺在這縣城破舊的醫院急診室里,掛著鹽水沒有醒。李殊文肩膀上也纏著繃帶,弓著背坐在她床邊的木凳上,把臉埋進手中一動也不動。寂靈走到殊文身邊,把手搭在她肩上,「情況怎麼樣?」
李殊文抬起臉來看寂靈和顧行之,擠出一個疲憊的笑容;「生命無礙,斷手斷腳。」
「去附近找個地方休息吧,天一亮,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這里交給我。」顧行之說著單手拎著李殊文手臂,把她從凳上扶起來,交到寂靈手上,不容爭辯。揉了揉李殊文的短發後,順勢輕輕在她後背上推一下,示意兩人離去。
這會兩個人也實在沒力氣和他客氣了。第二天早上再見面時,袁惜已經轉了病房,掛著右手手臂,吊高著右腳。斜靠在病床上往窗外看風景,一邊和顧行之聊的不亦樂乎。看見兩人進來,揮著沒打石膏那只手,一臉得意的說︰「嗨,居然都活著呢。」
顧行之站起來說︰「既然你們來了,我這臨時看護就功成身退了。」轉而又對袁惜道,「你的坐騎,我會幫你送修。」
「送哪里?」寂靈插話。
顧行之回答道︰「她的車配件很難買,我把它送到一個朋友那去,他喜好這個,或許有現成的配件也說不定。」
袁惜點頭表示這個方案他們已經討論過,並且同意。一邊心痛的說︰「要是真壞了配件,又是一筆大數目,殷鑒一定會殺了我…」
顧行之沒再說什麼匆匆走了,道別的語句也寥寥。這個人就是這樣來去均沒有預兆,又模不透嬉笑表情下藏著什麼心思,看來似乎親切,其實很難接近。是以讓人很難有好感,除了李殊文。
目送了顧行之的背影,袁惜才對寂靈和李殊文道︰「我說,現在我算正式入伙,生死與共了吧?」
李殊文總算從早上出現才第一次開口說︰「對于入伙,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這才認識兩三天,你已經斷手斷腿。不過,」話鋒一轉,看向寂靈,「我從不認為我們會有好下場,或者無災無痛的happyend。所以…」
「所以,死一個不如死一群。」寂靈接上,咧著嘴角笑的一臉沒心沒肺。
李殊文抿著嘴無奈的搖搖頭,對寂靈反正她是沒轍的,然後繼續說︰「恐怕我們又要兵分兩路。我去把這兩顆五行石歸卦位。你在這里陪袁惜住院,稍後匯合。」
寂靈不同意︰「太危險,現在本身我們勢單,還有傷兵,不宜再分散。」
袁惜打斷兩人道︰「剛才我想聯系殷鑒,可是沒有回音。從來沒有過這情況,我很擔心,想先回去看看,你們去歸位五行石,這樣兵分吧。」
「你這樣,哪能現在就出院?」對于寂靈的話,難得李殊文點頭附和。
袁惜晃晃手臂說︰「沒事,骨頭已經接好了,盤尼西林阿司匹林回去隨便吃幾天好了。」
「隨便吃……」兩個站在病床邊的人听的一頭冷汗。
「我有九條命。放心。」袁惜一臉驕傲的搖頭晃腦。
李殊文和寂靈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表示恍然大悟︰「她是屬蟑螂的。」
最後,三人決定先陪袁惜去找殷鑒。反正那里有之前袁惜找回的四顆五行石,等拿到後再連同現在手中這兩顆一起解決。
上了飛機,李殊文和寂靈習慣性並排坐在袁惜前位。袁惜抗議︰「喂,你們沒有照顧病人的自覺性嗎?」
「其實是為你安全著想的,一般人沒有我兩這般的高攻擊力。」李殊文狡辯著。寂靈眨眨眼追加一句︰「你幻想下,也許旁邊會是位貌比潘安。」然後話鋒一轉說︰「不過說真的,沒有我的阿祖隨身,我覺得渾身都不對勁呢。」李殊文已經習慣了她的前言不搭後語,反而認同的說,「誰說不是呢。」袁惜的話題被轉了還沒發現,反而一頭霧水的問︰「阿祖是?」
「就是她那把短彎刀,你見過的。」李殊文說。
袁惜不屑的表情說︰「破刀還起名…」
寂靈抬起下巴揚了揚眉毛,炫耀之情溢于言表︰「苗刀之祖。」
「是它?!」袁惜的一臉不屑瞬間崩潰,皺起眉雷的哭笑不得︰「這個簡稱把名刀弄得這麼猥瑣……我以為你yy吳彥祖呢…」
「噓。」有人走向她們,李殊文趕緊小聲打個呼哨,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來人果然看看位置,走到袁惜邊上坐下。空空雙手,什麼也沒有。袁惜撇撇嘴坐了個‘很奇怪’的表情,靠窗的她又往里挪了挪。好在她傷在里面那只手,不是很擔心。
忽然不發一言的坐進個陌生人,本來趴在座位上的李殊文和寂靈也尷尬了,看看那個人木頭一般的表情,只有無趣的端坐回去。臨起飛前,空姐例行檢查。走到‘木頭人’旁邊時,看見安全帶沒有扣好,于是打了招呼,彎子幫他扣好。袁惜用眼角瞄來瞄去,忽然發現木頭人眼神方向不對。于是那一點對他的好奇化為了鄙視,嘟囔了一句「老」。可是,說話聲音大的連空姐都听見了。空姐正扣好安全措施,微微側側眼神,也發現了問題,尷尬的紅著臉,順勢把手擋在胸口,說句「打擾了」轉身就走。可是這當口,那個‘木頭人’像是沒發現別人用奇異的眼神看他,眼光還自始至終的跟隨那個部位,臉上的表情卻是一成不變的木然。袁惜一副受不了的翻翻白眼。
飛機起飛後,李殊文和寂靈坐在前位,時而小小聲的私語,袁惜索性閉起眼楮假寐。過了一會,听見有空姐走來問︰「您好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才睜開眼楮知道木頭人喚了空姐。木頭人答道︰「我想找剛才眼楮下有顆痣的那位。」袁惜听到在心底嗤之以鼻,忍不住冷冷的「哼」了出來。來的這位想必早見慣這等伎倆,四兩撥千金的應付著︰「先生,有什麼需要告訴我也一樣的。」
「可是,我有一句要緊的話想要告訴她。」木頭人仍然不急不緩,仿佛一點也不受別人的態度與看法影響,或者是他根本感受不到別人態度的區別。
「先生,方便我代為轉告嗎?」誰說空姐都是被騷擾的,長期征戰後也個個不是省油的燈。袁惜個性直爽,按耐不住仗義出言︰「差不多得了,搭訕也換個新鮮招數吧。」木頭人仍然沒表情的轉過頭來看了袁惜一眼。空姐也投來感激的眼神,心道總算代她把話說出來了。
木頭人像是恍悟了什麼,點點頭,又轉臉和空姐說︰「那麼麻煩你轉告她,不是每一塊古玉都適合隨身佩戴,謝謝。」
空姐以為又會是一番糾纏,沒想到會是這麼突兀的一個答案,愣了一下,有點莫名其妙,也不管先答應下來再說,道︰「好的,我一定轉達。」
李殊文和寂靈在前面听得後面對話還有袁惜的插嘴,偷偷的從座位上探出頭來看熱鬧。空姐離開後,木頭人看看前面縫隙中露出的兩雙烏溜溜的眼楮,一點不為自己的行為臉紅。沒表情的對視了會,站起來走去洗手間。他一離開,三人立刻七嘴八舌的低語起來,袁惜從頭至尾又描述了一遍。
兩人听完對視著下了定論。李殊文說︰「呆。」
寂靈︰「天然呆。」
「囧。」
「天然囧。」
袁惜哭笑不得說︰「你們的師父是郭德綱吧。」
「你怎麼知道。」寂靈做了個驚異的表情。
「這世界上大概不會有比你更呆的人了。」袁惜步步緊逼。
「當我也這麼認為的時候,上天讓我遇見了你。」寂靈不甘示弱。
李殊文打斷她們的爭吵說︰「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