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靈手持道符站在火圈邊緣,回頭對劉岱點點頭。
「雷火召來!」一道黃符扔在蛇海中,炸開一團雷電火焰,血肉和蛇的殘尸橫飛,地面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焦黑痕跡。這道符丟的太近,寂靈被血渣噴了一身,還有的半截焦黑的蛇身掛在肩膀上。劉岱早已經在炸開時就躍進雷火中心,寂靈不停手又扔出第二張符。好在裂縫狹窄,火圈外緣距離峭壁也只有一米多的距離,否則太遠道符也很難扔到了。第二張符打在山腳下,第三張符打在峭壁上,防止金環蛇能爬上去。
一片碎石火焰中,看不見劉岱的身影。等蛇海又填沒剛才被炸出的一條路徑,劉岱已經爬上了兩三米高,不知道他用的什麼方法,手腳上像有吸盤一樣,無處著力的峭壁,居然非常輕松的攀了上去。
之後在峭壁上找塊拳頭大石頭,在登山繩一端捆牢,倫圓手臂甩進火圈。寂靈撿起石頭,把登山繩拽直使勁一抖,抖落幾條掛在繩子上的金環蛇,然後把繩端遞給袁惜,讓她先上。李殊文在她身上落下護身咒說︰「別怕火光,睜大眼楮,不能猶豫不能回頭。」
用同樣的方法袁惜到達了峭壁邊緣,有劉岱在上面拉扯和登山繩的輔助,爬起來就要容易的多了,袁惜也沒有費太多時間。
固技重施下一個安全到達的是李殊文,寂靈因為要施咒,只有排在最後。
接到登山繩,一樣安全的到達峭壁腳下,一腳踩住峭壁正在往上爬,上面袁惜突然大叫一聲︰「快爬!快點!」寂靈被嚇一跳,條件反射回頭看去,嚇得腳下一滑,要不是登山繩拽緊把她掛住,就掉進蛇河中去了。縱是這樣,腳尖和蛇河也只有一兩寸的距離。
讓袁惜發出驚叫的是那只巨型野獸,不知何時它已經從前方平台下來,此刻正站在離寂靈十步之外的蛇海中。
蛇群全部避開,在野獸周圍形成一個安全區。那是一頭兩米高的巨狼,全身毛色極深的灰色,在橙紅的火光映照下隱約泛著深紫色光,額心有一撮白毛,足有拳頭那麼大的兩只閃著綠光的狼眼含著凶狠憤怒的目光。
本來寂靈攀爬就是弱項,這下一打滑再想發力就難了,尤其是嚇得手腳顫抖的時候。巨狼盯著寂靈四爪抓地,發出攻擊前的低咻聲。
「抓緊繩子!」李殊文對寂靈喊道,然後把繩子中間部分塞到劉岱和袁惜手中,說︰「死也不能放手!」然後自己把繩索的這頭繞在手腕上,攥緊在手心,不加思索的跳下峭壁,用體重把寂靈吊上去,而自己下墜的身體正好被撲上來的巨狼凌空一口叼住。
李殊文眼前最後的畫面就是巨狼森白的牙齒,瑩綠凶狠的眼楮,還能聞到巨狼口中噴出來的腥臭氣。而後眼前一片血紅,身體在劇痛中失去知覺,腦部活動卻格外活躍。
有沒有落地?不知道。
是不是墜到蛇海中了?不知道。
還活著嗎?不知道。
腦中突兀的浮現那句曾對寂靈說的話,「不管怎樣,還有我在」。
遠遠好像听見寂靈的聲音,在叫自己,又好像並不是很遠,不知過多久漸漸清晰,原來近在耳邊。李殊文試試想睜開眼楮,肌肉一發力,疼痛從四肢百骸中鑽出來,覺得好像自己躺在踏實的地面上。視听聞味四覺全都作廢,所有精神集中在對于痛覺的感觸上,因而背部被碎石硌著的感覺分外明顯刺痛,不由自主的申吟出聲。
不知道是因為听到她出聲,還是听力漸漸恢復,寂靈的聲音越來越響,簡直震耳欲聾,李殊文真想叫這家伙住嘴,吵死人了,可是發不出聲音。
慢慢張開眼楮,確實視野中一邊是寂靈的臉,另一邊…李殊文以為自己幻覺,閉上眼楮又張開,還是看見一個巨大的狼頭湊在那。掃掃四周,自己確實躺在地上,可是怎麼還活著?寂靈怎麼在旁邊?那麼多蛇呢?
舌忝舌忝嘴唇想說什麼,發現嗓子啞的出不了聲。袁惜從邊上遞過水來,能看見她手心被繩索磨出血肉模糊的一道傷口。寂靈扶她坐起來,喂她喝了幾口水。
李殊文一邊喝一邊看那頭巨狼,這時它好像已經不具備攻擊性,眼神也和剛才不同,現在溫和多了,用鼻子踫踫李殊文的小腿,像在證明自己無害。
緩過一口氣,李殊文按住肩膀的傷口挪動成坐著舒服點的姿勢問道︰「你們怎麼都下來了?」
袁惜搶白道︰「你瘋了還問別人為什麼陪你瘋!你一掉下來,寂靈也跟著跳下來,你讓我們怎麼辦?」
李殊文感覺整個左手臂都是麻痹的,隱約記得剛才右邊大半個身子都被巨狼咬在嘴里,看看傷口,應該是左邊鎖骨末端到後面肩胛骨整個被狼牙穿透了,寂靈拿出藥粉給她抹上正在包扎。
「那些蛇呢?」
袁惜指指蛇海涌來的方向說︰「本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那些蛇就不靠近巨狼的四周。等你被狼咬中後,不知道為什麼它好像改變了本意,變得很小心翼翼的把你放在地上,有幾只蛇想要靠近你,都被它用爪子拍死了。然後對著月亮狂嗥幾句,像發號施令一樣,蛇群就退走了。」
李殊文覺得不可置信,看寂靈也點頭,而那頭巨狼湊過來用鼻子踫踫李殊文的傷口,四肢著地貼著她趴在邊上。
這是為什麼?李殊文非常莫名其妙,這狼為什麼會滿含殺機的咬傷自己,而後又如此馴服?還幫她們趕走蛇群?蛇類是冷血的動物,它又怎麼能控制蛇群的動向?
袁惜問︰「現在怎麼辦?」
李殊文幸好剛才眼看要被咬中,盡力避開要害位置,除了肩膀以外都是些輕傷,搭在寂靈身上站起來,除了痛走路倒沒什麼大問題,便說還是繼續往前走。
巨狼看見李殊文站起來,也跟著起來。這樣近距離站在旁邊,比李殊文高兩個頭,震撼力頗大。李殊文試探的伸出手去模它鬢毛,巨狼順從的沒有反應。
過後巨狼仰天對月長嗥幾聲,聲音在峽谷中回響,原地來回踱兩步便頭也不回的發力奔向蛇海隱去的方向。
眾人都想不出情況這樣峰回路轉是什麼原因,只有暫時放一邊。
一直走到這條山間裂縫的盡頭,都再沒有見到一條白化金環蛇。快到盡頭開闊處,四周地上能看見一團團白花花的蛇蛻。蛇蛻皮的地方一般是它們的活動範圍內或固定一個認為安全之處,兩邊山體上有無數大小不一的黑色洞口,密密麻麻,山體像塊被白蟻蛀空的朽木,看樣子這里就是那些金環蛇的窩。
終于走出裂縫,前面是一個四面被山圍住的小平地,只有裂縫這一個出入口。本來就是亂石林立,一眼掃過去都是鬼氣幢幢的陰影。
石靈的感應已經不動了,光點在原地閃爍。循著位置找去,一塊半山大石擋住了視線。大石後面是與山體圍成的山凹,繞過大石看到的東西,讓李殊文三人懷疑自己根本還在鬼鎮中,陷入幻覺無從解救。
一座三層飛檐道館隱在這大石之後的山凹中,這座道館的外觀和鬼鎮中那座如同欒生。
寂靈還不太相信自己的觀察力,問李殊文說︰「怎麼有點似曾相識?」
李殊文回答道︰「是一模一樣。」
寂靈道觀四周探查一遍說︰「只是這里沒有驅邪圈。」
推開那扇熟悉的木門,飄落的灰塵、木桌、蜘蛛網,但也看到一個奇異的不同東西,在屋子正中豎著一根一人抱的柱子。柱子穿過地面鋪的青石磚,在地面下的部分不知道有多深,上面穿過一樓樓頂,不知上面有多高。
走過去看,柱子表面光滑泛灰白色,上面雕著一只猛虎,神態逼真,毛發如迎風態,栩栩如生似就要從柱子上躍下。李殊文走上前,敲敲听听之後說︰「這好像是白銅。」
袁惜納悶,問道︰「這里豎根銅柱是什麼意思?」
地上青石磚是特意砌得留出了白銅柱的位置,接口光滑鍥和,可見這東西是道館建造時就小心安置在這。而為了保持銅柱的直立穩固,估計向下埋進泥土中的深度也不會小。
其余人已經徹查了一樓沒有發現石靈的蹤跡。
李殊文對于袁惜的問題提出了修正︰「這還不止是銅柱的問題,而且這是白銅。」
寂靈問︰「雲白銅?」
李殊文沒肯定也沒否定,繼續往下解釋。白銅是從明代開始才有比較多的記載,由于鍛造方法的要求比較高,在古代白銅是很珍貴的,被稱為「鋈」。銅柱經過長久時間仍保持著灰白色,其中的混合物應該是鎳,而如果含鎳量百分之七十以下都會顯出銅的黃色,但這銅柱通體泛銀光質澤的灰白,含量應該高于百分之七十,而一般使用的白銅含鎳量不過在百分之二十五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