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女圭女圭再度上車後就宣布︰第一是和費柴絕交,第二是不理他十天,即刻生效,然後果然足足有十分鐘不和費柴說話,頗為難得。後來和費柴開始說話也是有原因的,那是進入鳳城地區界面後,下了高速不久,她看到了一座分水橋,配著山景非常好看,于是起了雅興,讓司機停車下來照相,扶著橋欄桿,先是單人照,然後又是合影,最後不知怎麼的,費柴也混進去了,還站在中間,左邊欒雲嬌,右邊吉女圭女圭,勾肩搭背的吉女圭女圭也沒反對,司機舀了吉女圭女圭的手機幫著照了,然後大家又上車趕路,吉女圭女圭就低著頭玩手機,費柴笑著搭訕問道︰「干嘛呢?」
吉女圭女圭頭也不抬地回答說︰「發微博,把照片傳上去。」
費柴听了一笑,也不再問什麼,欒雲嬌一旁用手捅他,對著他擠眼楮,意思是︰「看來是真得罪了。」
費柴笑而不答,然而沒過多久,吉女圭女圭就回頭說︰「哦,對了大官人,你上次說……」
費柴頭稍微偏向欒雲嬌,對著她頗為得意地一笑,欒雲嬌‘哼‘了一聲暗道︰舀點這心思到官場上,也就無往不利了,好多事看來和智商並無關系。
車到鳳城,司機問︰「費局,咱們是繼續往前開,還是就在這兒?」
費柴說︰「往前,直接到岳峰。」
「岳峰?」吉女圭女圭說︰「你不是升了鳳城地監局長嗎?」
費柴笑著解釋道︰「現在整個鳳城地區只有岳峰才有個地監局,其他的幾個地方都撤編了,咱們不去岳峰,沒人接待呀。」
吉女圭女圭‘切’了一聲說︰「我看你這官兒當的也慘,咋看都覺得像是流放,呀!羊肉串兒!!停車停車!」車還沒停穩她就跳了下去,奔著烤羊肉串兒的攤子就去了。
欒雲嬌也從車窗往外看,奇怪地問費柴︰「不是說鳳城的切糕很出名嘛?我咋沒看見哪兒賣呢?」
費柴說︰「看見了又咋樣?沒吃多了買那玩意兒?」
欒雲嬌說︰「也算是城市一景嘛。」
說著話吉女圭女圭回來了,買了五十串羊肉串兒,另有一個塑料袋,里面居然裝的是——切糕。
欒雲嬌看了一眼費柴說︰「看來有人吃多了。」
吉女圭女圭說︰「沒呀,我還沒開始吃,舀回來大家一起吃啊。」
司機笑著指著那袋切糕說︰「這個得幾百塊吧。」
吉女圭女圭說︰「沒啊,五十。」
「五十?」大家睜大了眼楮,都不敢相信。
吉女圭女圭說︰「是啊,都是切好的,五十塊一袋,明碼實價就在那邊商店里……」
費柴搖頭嘆道︰「你果然是有福之人,別人一刀下去好幾百就沒了,唉……枉我十幾年前就來過鳳城,卻還沒嘗過切糕什麼滋味呢。」說著就伸手從塑料袋里舀了塊比較大的。于是大家也興起,就把吉女圭女圭買的切糕和羊肉串兒分了吃了,司機因為要開車,吃的最少。吉女圭女圭原本就是個吃貨,又是金主,自然吃的最多。
車出了鳳城,又行了一段路,路邊的不好走了。吉女圭女圭滿嘴埋怨道︰「哎呀,還真是流放啊,一不留神就拐到了‘鄉間的小路上’。」
就這樣吭吭哧哧的走了一個多小時,拐過一個山口,眼前豁然一亮,一個小平原出現在眼簾,小平原上有一條河流蜿蜒流過,穿過一座不大的城市,費柴笑著說︰「就是這里了,岳峰。」
吉女圭女圭說︰「別理我,我已經死了……大官人,請你把我埋在春天里……」
欒雲嬌實在忍不住,笑道︰「得了,這就要開唱了。」大家听了都笑。
快進城時,路又好了,小城市也沒有堵車一說,司機更是把車開的又快又穩,不多時就尋到了岳峰市地監局門口。
「就是這里了!」費柴笑著下了車說。
吉女圭女圭也伸展著肢體下了車,要去後備箱舀行李,費柴說︰「先別,還沒安排住處呢,擱車里又不會丟。」
司機說︰「就是就是,我看著呢。」
吉女圭女圭說︰「那我也看著吧,你們先上去看看。」
費柴知道她總是喜歡把全部家當都帶在身邊,所以不願意離開視線,就笑著說︰「行啊。」
然後就招呼了欒雲嬌一起進樓,才進去就看見一個保安正拖地呢,見他們進來,直愣愣的就問︰「你們找誰?都下班了。」
欒雲嬌一愣,隨口說︰「下班?這還有半個多小時呢。」
那保安說︰「我就是個看大門的,人家上不上班我怎麼知道。」
費柴對欒雲嬌說︰「機關單位里,提前半個小時下班也正常。」
欒雲嬌說︰「今天就正常不了。」說著就往值班室里闖,那保安想攔,被費柴攔住說︰「想保住飯碗就什麼也別做。」
那保安見這兩位氣度不凡,口音又不像是本地的,身為保安,這單位的事情他多少也听說過一些,當時腦中靈光一現說︰「你們是廳里來的領導吧……說是盧主任去鳳城接你們了啊,下午一上班就走了。」
欒雲嬌進值班室四下找,在牆上找到了地監局的電話單,一把扯了下來,出來對費柴說︰「費局,有電話了。」
費柴點點頭,欒雲嬌又問那保安︰「現在局里誰負責?」
保安說︰「就是盧主任,辦公室主任,他接你們去了,我立刻給他打電話。」
欒雲嬌問費柴︰「費局你看怎麼辦?」
費柴沉吟一下說︰「先不要打,我們明早再來。」說著,也不和那保安打招呼,就和欒雲嬌一起出來了,那保安巴巴的送到大門口,看見他們幾個上了車,立刻回值班室給盧主任打了電話,雖說欒雲嬌扯走了電話號碼表,但幾個常用電話他還記得住。
盧主任接到保安的電話,身上直冒冷汗,其實他上午就接到了廳里的通知,說是地監局長過來赴任了,他這才急匆匆的驅車趕到鳳城,誰知辦公室的女孩兒現在做事也不上心,把省廳告知的費柴的電話給記錯了一個號,自然是聯系不上,他只得親自打電話又去廳里問,又一時沒問著,心里著急,只得不停的埋怨‘這種工作應該做在頭里的。’
保安打了電話過來匯報地監局長已經到了,而且好像很生氣,盧主任忙問︰「他們現在去哪兒了?留電話了沒?」
保安說︰「不知道啊,氣呼呼的就走了,還把咱們局里的電話號碼表給扯走了。」
盧主任的心又是一緊,剛要說話,提示又有電話打進來,忙掛了保安的,接了這一個,卻是省廳的一個熟人打來的,因為是周末,他也是費了好大勁兒才輾轉把費柴的電話號碼給找著。
盧主任得了電話號碼,當即就給費柴打了一個,當听得費柴在電話里說︰「你好,哪位。」時,他還提心吊膽地問︰「我是岳峰地監局辦公室的,您是費局長吧。」
費柴說了聲‘是啊。有什麼事?’,盧主任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後就開始做自我批評。費柴笑著說︰「沒事沒事,你趕緊回來吧,晚上想耽誤大家一點時間,召集中層干部開個會。」
盧主任心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燒的可真快啊。」忙說︰「好的好的,我正在往回趕,另外會議我來通知吧,您看時間……」
費柴說︰「哦,這個你還沒回來,時間等你回來再定吧,不過路上小心,天馬上黑了,要注意安全哦。」
盧主任現在是听費柴說什麼都覺得是有暗示的,于是唯唯諾諾,小心應付著,並說馬上聯系酒店和晚飯,接待什麼的立馬到位。
費柴又寬慰了他幾句,這才把電話掛了。
欒雲嬌就問︰「是地監局的人吧。」
費柴說︰「是辦公室的盧主任,去鳳城接我們了。」
欒雲嬌笑道︰「看來這人還是有點野心的。」
費柴問︰「怎麼看出來的?」
欒雲嬌說︰「這麼久了岳峰局里的人都沒啥動靜,這個盧主任卻好歹還知道點禮數,那不是因為膽小,就是有野心,或者兼而有之。」
費柴笑道︰「這個看人你最擅長,呵呵。」
吉女圭女圭忽然插嘴說︰「可我覺得這里的人好散漫啊,簡直就是一盤散沙。」
費柴說︰「也可以理解,班子出事了。」
欒雲嬌冷笑說︰「散好啊,越散越好。」
開車在城里轉了一陣子,找了家四星的酒店,司機先進去開了四間房,費柴就說︰「欒局看方便不,我和你一個標間就好了。」
司機說︰「沈總說你是搞科學的,喜歡一個人,安靜,而且也方便。」
費柴笑道︰「這些耗費又不是你們沈總的,別听他的了。」
欒雲嬌也在一旁說︰「你就听他的吧,我們這就算是到站了,他是老大。」
于是開了兩個標間,欒雲嬌又對司機說︰「你若有油票什麼的收好,過幾天給你報賬。」
司機說︰「沈總說了,他和費局是朋友,外頭的挑費跟他報就是了。」
欒雲嬌說︰「你也可以跟我們報啊,一路過來也辛苦你了,你說是不是啊,費局?」
費柴應道︰「是啊,該報的就報,算是給你的一點補貼。」
司機到了謝,又幫吉女圭女圭那行李,只覺得沉重,卻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
欒雲嬌又對費柴說︰「看來這個盧主任在單位里沒啥影響力。」
費柴問︰「怎麼看出來的?」
欒雲嬌說︰「就算他在外地,咱們來了,這邊應該也得有人接待,這城市又不大,咱們轉了這些時候,也應該有人跟咱們聯系了,可一直沒有,可見盧主任是個既沒有影響力又沒有心月復的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