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李寇使著畫戟不能與英布這熟悉了兵器之後如虎添翼的猛將對戰上百回合,半月之後竟然英布使盡全力大戰半日不能奈何李寇,廝殺數日卻終還是讓李寇佔了上風。
當下英布心中憋勁兒李寇心下歡喜,春來秋去一年之後,青銅畫戟化作碎片與黃沙同歸,那青龍偃月刀也越來越凌厲蕭殺,英布坦言不是李寇對手,索性兩人便游蕩在匈奴境內逮人便殺,一刀一劍不過半年也創下了一身絕世的功夫。
前幾日,到了雲中郡之北百里外的一個南人小村莊,見夜已深沉兩人便進去住了下來,天明之時英布騎了從匈奴人手中奪得的戰馬便出去溜達,李寇也策馬向南去看長城——炎黃子孫誰不亦不能親見長城為終生大憾?
卻黃昏李寇返回村莊時候,那里只留下一堆殘壁斷垣。當下知是匈奴人南下劫掠,李寇大怒便舍了戰馬拔腿向北沿著雪上腳印追上去,迷路的英布好不容易趕回來時候見了情景心下憤怒又慌張,騎馬便第三撥奔了上來。
……
「主上,莫如,咱去匈奴月復地,也給他鬧一個雞犬不寧才好!」英布想起村民淳樸,又想起從此不能再見,心下仇恨怒聲咬牙道。
李寇一愣,繼而笑道︰「談何容易啊!匈奴人,少說也有百萬,咱們兩個雖然能殺得了人家一千一萬人來,卻最終難免葬身大草原啊!」
英布撓撓頭有些苦惱道︰「那可怎麼辦?咱南人的鮮血,不能白流啊!」
經過李寇兩年的「教育」,英布也舍了設為楚人後裔的身份,心里牢牢扎下了「天下南人是一家」的信念!
李寇緊握雙拳盯著北方遼闊草原,發誓一般莊重道︰「總有一天,李寇當帥八千將士,為百年來流血喪生的南人,向匈奴人討回代價來!秦人不可辱!大秦,黑鸞旗永遠飄揚!」
英布慨然喏道︰「斯時,布當為主上先鋒,斬將奪旗在所不辭!即使馬革裹尸,即使長眠地下,何恨有哉!」李寇口中不經意間一直說出後世人的言語,英布听著舒坦,便都暗暗記了下來。
李寇哈哈大笑,拍著英布肩膀道︰「開疆拓土,為我大秦人尊嚴,某與兄長同生共死,萬死不辭!」
英布大聲應道︰「同生共死,萬死不辭!」
兩人聲音極大,這一聲叫開,遼闊空曠的草原上空便似霹靂連連般回響不絕,兩人相視,不約而同伸出手去互相緊緊握住仰天大笑,意甚歡暢!
忽然英布來路上馬蹄聲轟隆響起,有人高聲贊道︰「壯士此言大善,卻不知是哪家弟子?」
猛然回頭看去,李寇兩人駭然相顧,都從各自眼神中看到了驚恐!
騎兵!
足足有三千騎兵!
黑壓壓一片,從南方地平線上冉冉升起,轉瞬便來到兩人面前!
李寇低喝一聲道︰「上馬,備戰!」兩人雖已看清來人身後飄揚的是大秦的黑色軍旗,但也不得不防人家將兩人當作匈奴人斬殺!
當下兩人翻身上馬,看準堆滿人頭的山丘便奔上去,立身人頭堆之後,擎刀橫劍凝神打量著這支敢深入草原的孤軍!
便在兩人凝神戒備時候,大軍已開到小丘之前,前面一人勒馬揮揮手,那擎旗將官便將大旗搖動,三千人馬轟然一聲停立當地,如若從來沒有移動過一般,英布低聲便喝了一聲道︰「好!」
李寇半眯眼楮盯住當前那黑馬長身大將,只見這人臉上有金盔面罩拉下來擋住風霜,只下頜露出花白胡須,腰間尚未出鞘的長劍,便與那黑洞洞面罩上兩個窟窿中露出的眼楮一樣犀利——他同樣在打量李寇英布兩人!
李寇再看看身後騎兵的裝束,俱都是黑甲長劍腰懸箭壺,臉上莫不帶著拔山掠寨的剽悍,若有若無的慘淡殺氣,便將這黃昏時候清冷的草原,再添一層冷意出來。
當下他皺眉暗道︰「看這騎兵,都是精銳打扮,應該是親衛一類的存在,卻不知在大秦北方,有這規格親兵存在的大將能有幾個!」
他心下疑惑,那人卻游目向山丘頂上數十人頭看了半晌,有些驚訝問道︰「這些人,是你們殺的?」
李寇尚未回答,緊緊盯住這支秦軍一舉一動的英布喝道︰「這些該殺的賊痞,都是我家主上斬殺!」
那人緩緩點頭,有些歡喜贊道︰「真壯士也!」
李寇前後兩次听見他說話,雖然那面罩籠罩之下將語音有些改變,他卻能听出來方才在遠處出聲高贊的,便是這聲若洪鐘的老將。
當下淡淡道︰「不過幾個百夫長之類的匈奴人,不敢當將軍高贊!」
那人嗯了一聲點點頭,眼中滑過贊賞的味道,細細打量李寇兩人半晌忽然問道︰「為何要將匈奴人斬殺殆盡?可與你們有深仇大恨?」
李寇自知這人在試探自己,卻給他這話中略略有些責備自己太過殘忍的味道從心頭揪起滔天大怒,狠狠拉一把韁繩,戰馬吃痛前蹄騰空 一陣暴嘶,秦軍便如听到晴天霹靂一般一聲暴喝道︰「秦人,皆我兄弟姐妹父老骨肉也!匈奴人,殺我秦人一人,便與某不共戴天!百年來,匈奴人屢屢南下,殺害我父老兄妹,分離我骨肉同胞,血海尸山,此等仇恨,將軍何言非是徹骨之痛?將軍身在行伍,肩挑社稷,如此不將子民看待,若上有知,當作國賊除了!」
他這一聲厲喝實在是肺腑之言,回想中原王朝,漢唐時候也是由于皇家臉面給北方游牧民族傷地狠了,這才出兵長擊,卻從來沒有哪個人真正為了邊境死亡的百姓報仇雪恨而出兵。中華民族的歷史,在內,是文官相斗骯髒不堪的黑暗史;在外,是百姓流離骨堆成山的血淚史。李寇胸中所藏,縱貫上下五千年,今日給這老將話中不滿激起前世看史書之時的憤懣,心神激蕩之下便大聲一起發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