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那個黑臉傻大個打斗的時候。」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不然你以為我干什麼要那樣和他打?我那是在掩人耳目,將人的注意力引開,引到別的地方。」
「你難道不怕給他發覺嗎?」白衣女子更奇怪了。
「所以不是把他打成殘廢了?」徐子陵沒好氣地回答這一個好奇寶寶,道︰「打得他全身骨折,他還能察覺就奇了。」
「哪你為什麼不殺了他呢?那樣不更干脆利落些?」白衣女子還是不明白。
「殺了他容易。」徐子陵白了白衣女子一眼道︰「難就難得一定要找個人抱他回去人群堆里,如果不抱回去,光炸死他一個有什麼用啊?所以,當時他是不能殺死的,你也不要老是想著打打殺殺,女孩子還是要像個女孩子的好,就像現在這樣,就最好不過了。」
「是嗎?」白衣女子小臉緋紅,帶點喜孜孜地問。
她說的是自己現在的樣子,可是徐子陵卻誤會了,他解釋道︰「是啊,我就是要讓那個家伙出來救他回去的,如果呆在那個宇文化及的身邊時間太長了反倒不妙,他听覺敏銳非常,如果讓他發現什麼異樣就白費功夫了。」
白衣女子一看他說自己像是個女孩子的那一些話只是隨意而言,隨口而出的,心中不由有些失落,不過臉上卻不表露出來,想了想,又問道︰「你怎會知道那個人一定會出來抱他回去呢?」
「很簡單。」徐子陵豎起一只手指,緩緩道︰「第一點,那個黑臉大傻瓜是那個高瘦個子叫出來的,也就是說,是那個高瘦個子送黑臉大傻瓜去死的,他內心一定很愧疚,所以有可能。」他又豎起一只手指,道︰「第二點,那個高瘦個子顯然和黑臉大傻是好友或者親人,黑臉大傻出事了,他一定會馬上出來的,所以也有那種可能。」
第三只手指也豎了起來,徐子陵緩緩道︰「宇文化及那些精銳士兵,剛剛經過一場生死劫難,剛剛在死里逃生,所以會聚在一起,而且他們訓練有素,有什麼事一定會共同面對,所以將他們聚在一起再一舉炸死的那種可能很大,這就是第三點。」
「唔,你又為什麼要故意告訴他們呢?」白衣女子听得似懂非懂,又問。
「我一告訴他們。」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他們就會慌亂,就會更加聚在一起,那是人的本能!」
「明白了。」白衣女子覺得徐子陵太聰明了,怎麼一下子就什麼都想到了呢?自己問了半天可是還稀里糊涂的,他一下子就想好以對策,他的腦袋到底是什麼做的啊?那個什麼黑火藥也是他做的嗎?他怎麼會做出如斯恐怖的東西啊?想到這里,白衣女子奇問道︰「你嚇唬他們,讓他們以為地上有陷阱,對了,那個什麼黑火藥是不是一定在空中才有作用的啊?」
「不是。」徐子陵很高興白衣女子終于會思考一次,微微地笑著解釋道︰「一個人如果身在半空,那麼無處受力,防御力也就是最弱的時候,其實那個黑火藥的威力不算太大,可是連那幾個武功不錯的看起來將軍模樣的人也炸死了。」
「什麼?」白衣女子想不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答案,她吃驚地看著徐子陵,久久不能言。
面前這一個人實在太可怕了,不但會制造威力奇大殺人無形的黑火藥,還深知人們弱點,不但本身實力就神秘驚人,而且智計百出讓人無力抗拒,他實在太可怕了……白衣女子第一次為自己的族人擔心起來,雖然他現在還一無所有,可是萬一他真的有一天攻來了,誰會是他的對手?
恐怕就連自己最尊敬的恩師,在智謀計略上也不會是他的對手,到時,又該如何是好呢?
當白衣女子正痴痴地看著徐子陵發呆的時候,徐子陵卻忙于在水里抓魚。就像一個詩人,在海鷗的身上捕捉靈感,以求美妙的詩篇,可是海鷗,卻忙于是浪花里捕魚。
當徐子陵燒起一大堆火,烤得兩條河魚噴噴香的時候,天色早就灰暗下來,西天際還剩余一丁點紅紅的霞,如火堆里那些燒紅的木炭。晚風來了,帶著一絲涼意,更遠處有黑暗前來,緩緩的腳步,蒙著黑紗,在天空中游蕩,迷蒙著人的眼楮。
白衣女子看見徐子陵隨手遞過來的魚,帶點不好意思地接過,吹吹上面的熱氣,帶點好奇地看了看徐子陵,忽然道︰「你這次請我吃魚,下次我做一種很好吃的糕點請回你好了。」
「不必。」徐子陵正在吃魚,聲音帶點模糊道︰「高麗會有個屁好吃的糕點!省省吧!」
「高麗沒有,難道就沒有中原傳過去的嗎?」白衣女子帶點怒氣地道︰「你還沒有吃過我做的糕點,怎麼就一定認為不好吃呢?你這個人太有主見了,難道你就一定是對的嗎?」
「不一定。」徐子陵冷笑道︰「不過我們可以試試,你我各做一種糕點,或者別的什麼也行,如果你能做得好吃過我做的,那我就承認自己剛才說錯了,否則,你就乖乖听我的!你要不要比試一下啊?」
「要!」白衣女子雖然心里把握不大,因為她已經兩三年沒有親自下廚做過東西了,可是她絕對不相信徐子陵他樣樣都行,她絕對不相信一個男子做的東西會比身為一個女子的她更好吃,如果天下的男子都會做東西吃,那還要女人來干什麼?
白衣女子氣不得輕,不過倒沒有斗氣不吃徐子陵做的東西,她氣照鼓,魚照吃,兩不擔擱。不過在她一口咬下一小塊**辣又香噴噴的魚肉之後,她的信心就有一點動搖了。
因為這個魚做得太好吃了,她從來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魚。
如果不是看見他剛剛從小溪里抓起來烤熟的,還會以為是在洛陽那個‘八珍佳?’樓里的大師父做出來的烤魚,這怎麼可能?一個粗手笨腳的男子如何會做出如此美味的烤魚啊?白衣女子快想破了小腦袋,可是也想不明白。
怪人,他真是什麼都會。
在白衣女子睡去之前,在火光中,她看見徐子陵正躺臥在一張皮氈之上,就躺在自己不遠,正在靜靜地酣睡著,心中感嘆就是那樣的。
這個時候的他最好的,不會罵自己,也不會用冷冷的眼光盯著自己,讓自己的心里毛毛的,更不會打自己的耳光……白衣女子又伸手撫了一下自己被打的地方,卻一點也記不得當時的疼痛來,只記得後來他激動地緊緊擁著自己,是他唯一的一次真情流露。
他這個人什麼也好,就是太愛把東西裝在自己心里了。
說起來,他跟自己也有一點點相像,自己性格也有一點點孤獨,也很少跟別人說心事,白衣女子又看了一眼徐子陵熟睡的面容,將他給她準備的,不知哪里變出來的,還帶著他淡淡氣息的被子輕輕拉高些,枕著他的枕頭,躺在他的毛氈之上,舒適地打個呵欠,小腦袋一歪,美目慢慢合上,神智漸漸迷糊過去了……
等她再醒過來,天空早已經天色大亮,東方的天際盡是瑰紅的朝霞,如火。
她急切地找著那個人的身影,雖然在夢中他一再出現,可是現在醒了,他的身影就消失了,白衣女子覺得心去少了什麼似的,一種若失若空的感覺讓她的心智惘然,她急切就想找到他,填補心中那個空白。咦?他到哪兒去了呢?
他在練功。
白衣女子從來沒有看過誰練過這一種古怪的武功,甚至從來沒有听說過,包括她的恩師那個天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智者,也從來不曾告訴過她,這個世上有人會這樣的武功。
這種古怪的武功動作極其緩慢,又比風還輕,全身在動作的時候渾圓如意,手足自然,似乎在畫著一個個圓形,又似乎在做某一種極其玄奧的旋轉,看起來非常的舒服……正在練功的徐子陵身上,有一種淡淡的光芒,如果不夠注意,很容易忽略掉,這些光芒一點兒也不耀目,非常的柔和,非常的舒服,就如月夜朦朧的月光一般。
那些淡淡的極輕的光芒隨著他的手緩緩地流動,可是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來。
它們緩緩地流過他那修長的手臂,流向璞玉般的手腕,在他那些柔和的指尖間淡淡閃現,又漸漸消失……隨著他練功,更多光芒漸顯出來,最後看上去他整個人都好像在柔柔地發光一般。
白衣女子看得痴了,此時的他,就如傳說中的神明的一樣。
他就算不是,也是她心中的神明。
白衣女子很輕易就能認得出,這一種拳法就是他用來對付那個宇文化及的神奇拳法,叫做什麼‘太極拳’!天下間再沒有任何一種拳法比它更慢更柔的了,可是它的威力和效果白衣女子很清楚,天下間絕對沒有一種武功比它更能以柔克剛,以弱勝強,以緩制快了。
它比起自己的九玄**,比起棋弈之劍,比起自己修煉的棋靈劍心,最少也是不分上下的武功,甚至可能更勝一籌,因為白衣女子自問沒有可能在這一種拳法里攻擊進去,雖然還沒有看過這種拳法的攻擊,可是單單是防御之法,就已經是天下最強的防御之術了。
「這個就是那個什麼‘太極拳’嗎?」白衣女子看見徐子陵打完收功,向這邊緩緩走過來了,好奇地問道︰「你是從哪里學來的?我怎麼從來沒听說過這一種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