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半年,當衛貞貞沉醉在自己的幸福小日子之時,世間卻正值大亂。
自楊廣即帝位以來,由于好大喜功,一心超越父親文帝楊堅,多次出兵遠征域外。隋軍三征高句麗,然而皆被兵變、後勤等等所累,又有奸黨從中作梗,雖然水軍大勝,但陸軍挫折處處,百萬大軍失敗而回。可笑楊廣卻听信寵臣讒言,以為天下太平,越發驕奢婬逸,廣建宮殿別院,原來開鑿用來提升軍事和民生的大運河,竟然修築營造了四十多處行宮,又在沿河廣植楊柳,勞民傷財之極。
隨著楊廣多次大排場的外出巡游,隨意濫征苟稅,弄得民不聊生,苦不堪言,于是盜賊四起,群雄紛紛揭竿而起,起義稱王,反抗楊廣暴政,原來文帝楊堅時的大隋盛世,已經一去不復了。
徐子陵正靜靜地等著,對于天下大勢,作為揚州小混混的他,目前是完全沒有可能改變的。
而且,在世間的陰暗之中,還有殺死寇仲的恐怖強者,也許正在尋找著自己的行蹤。
徐子陵不得不小心地提防著這一切,他不願在沒有足夠實力之前,就過早地暴露在敵人的面前。特別是和衛貞貞成親之後,他肩膀上的責任又多了一份,又重了一分。他的生命安危,不只關乎自己,同時也影響著另一個人甚至一大群人的幸福生活。
還有那個前世的愛人,她也正在等著自己的尋找。
也許命運會讓自己與她相遇、重逢,但如果改變了歷史,不但自己掌握的‘歷史先知’失去,也許還會錯失與她相見的機緣。
雖然世間民不聊生,大旱大澇的災患時有爆發,流民與日俱增,易子而食的慘劇不斷,但徐子陵目前能做的事很少,他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盡量把一些孤兒帶回家中,讓他們活下來。徐子陵雖然知道歷史的發展,但他無力去改變些什麼,他不是皇帝,不是世間的最強者。
無錢無權,無力無勢,無人追隨,沒有軍隊,沒有名望……
一無所有的徐子陵,唯有比別人優勝的,就是他是一個穿越者,擁有任何人都沒有歷史預知。
「遲些,我會出去一趟,盡量把附近的流民安頓下來,讓他們活下來,也作為我們起事的基礎。再後些,我會離開揚州,到處游歷,完成我的願望……」徐子陵的心事,衛貞貞作為他的小嬌妻,當然明白,她也全力支持。
「嗯。」衛貞貞心中,徐子陵就是天人轉世,他有大任在身,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毫無保留地支持他。
跟著徐子陵過了一年多,特別是後半年,成為徐子陵的小妻子之後,衛貞貞更是整個人都有一種月兌胎換骨般的變化,不但在身體上因為修練了《長生訣》的水訣而顯得滋潤嬌艷,更散發出一種前所沒有的輝光,花容月貌的小臉微微一笑,仿如雨後輕虹,既帶陽光,又帶溫柔。
在思想認知上,她自徐子陵處學到極多世間根本沒有的知識,整個人更是有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對于徐子陵設想的‘流民計劃’,她自然是舉雙手贊成。
如果她現在不是需要留下照顧和教導小家伙們成長,肯定會陪伴著徐子陵一起,全力幫助他完成那個絕妙的流民計劃。
她知道徐子陵很多秘密,也知道徐子陵心中還有很多秘密,沒有說出來。
不過,她從來不去探詢徐子陵沒有說出來的,天機不可泄漏,單單是徐子陵跟她說的東西,就足夠震驚整個世間。所以衛貞貞很心安理得地做一個小妻子,除了關心夫君的生活,對于他的決策和未來的意向,是完全無保留地支持的。
她愛他,所以相信他。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毫無保留地支持他。
「等那一個契機出現的時候,我就會離開揚州,貞貞,家里就全部交給你了……」徐子陵知道那一天,並不會太遠了,不過這些,也正是自己期盼的。
「嗯。」衛貞貞坐在徐子陵的懷中,一雙玉手摟著徐子陵的頭,輕擁他入懷,溫聲道︰「好男兒志在四方,家里有我呢!小琴心她們也懂事多了,我會按照你教的東西,督導她們的……只是你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大家都不能沒有你……無論如何,都要記住,我們一直在家,我們會一直在家等著你回來……」
十天後,丹陽城傳出一個震驚世人的消息。
有位白衣女子,典當了一塊古玉。
本來這不是什麼奇事,饑荒年代典當古玉換錢,最是正常不過,但奇就奇在古玉的上面,還有‘萬歲’二字。
經過玉器名家鑒定,此玉乃開國大將史萬歲的隨身寶玉。史萬歲早死,隨身古玉也並非絕世奇物,緣何世間聞訊大亂?後來江湖中傳出,此‘萬歲’古玉與‘楊公寶藏’有關。
世間,早有這樣的傳聞︰楊公寶藏,和氏之璧,得一,可得天下。
楊公寶藏據說收在極之秘密的楊公寶庫之內,是楊素準備謀奪天下的數十年準備,寶庫內軍械、金銀、珍奇寶物無數,是世間最大的寶藏,無論誰開啟了楊公寶庫,得到了楊公寶藏,那麼必然可得天下。此‘萬歲’古玉乃楊素當年抄史萬歲家時所得,有傳讓楊素一起收入‘楊公寶藏’之內,今日現世,當然驚動整個中原。
古玉乃是死物,那典當古玉的白衣女子,卻被世間群雄所苦苦尋覓。
她是誰?
她又如何進得楊公寶庫?既然明知此物與楊公寶庫有關,她又怎會隨意拿出典當?
古玉典當在丹陽,是否那楊公寶庫,就在丹陽附近呢?
徐子陵在揚州探听到這一個消息,微微點頭,果然,高句麗的羅剎女出現了……接下來,應該是宇文化及那個家伙吧?不過這一次,無論如何,他是不會再讓原來的悲劇發生,他是不會再看著羅剎女讓宇文化及殺死。徐子陵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擊敗宇文化及,雖然宇文化及不是什麼絕世高手,但一身冰玄功還是不錯的,在宇文家中也僅處于第一高手宇文傷之下。
夕陽西下,彩霞滿天,晚風輕輕。
徐子陵慢慢地自門外拾階而入,他的黑發長垂如瀑,也不結冠,灑意無比。
一看哥哥回來,小家伙們歡呼著向他跑過去。沖得最快的,就是小琴心,她格格直樂,撲進他的懷中。徐子陵抱起她,任她用粉女敕的小臂摟住頭頸撒著嬌,又由小家伙們歡呼雀躍地在身邊簇擁著,向里屋走進去。衛貞貞正站在家門口,靜靜地,臉上帶著微笑,帶著安寧幸福。
「今天回來早了。」衛貞貞接過徐子陵懷中撒嬌不肯下地的小琴心,一邊隨意問道︰「有什麼好消息嗎?」
「跟之前想的一樣!」徐子陵點頭,坐小琴心搬來的椅子上,又撥弄了一下小丫頭額前的秀發,又讓小家伙們都坐到跟前,把功課交上來檢查。
小家伙們一個個爭先恐後地搬來小凳子坐下,又興高采烈地完成的功課交上去,期望得到徐子陵的表揚。
衛貞貞端上熱乎乎的飯菜,讒得小家伙眼巴巴地看著桌子上的香噴噴的飯菜,可是誰也沒有動,他們在等著徐子陵,等著他們的哥哥。
徐子陵很快地檢查,不時地表揚或者指正錯誤。
得到的表揚的小家伙眉開眼笑,得意洋洋,沒有得到表揚的,則滿是不服氣,朝同伴做著可愛的鬼臉,表示自己這一次只是粗心大意,並非不懂。小琴心跟在衛貞貞的後面,幫忙捧著飯菜,她天天都能獲得表揚,因此不像小伙伴們那樣渴求徐子陵的表揚,倒願意在檢查的時候去給衛貞貞幫忙,她的小小特權也最讓小伙伴們羨慕。
衛貞貞拿起筷子,遞給正在看大家功課的徐子陵,溫柔地道︰「大家都做好了,我都看過了,先吃飯吧!」
眾小家伙一听她發話,又看見自己的哥哥點頭,齊聲歡呼一聲,小手各快速地抄起筷子,向自己心目中的菜?而去……
他們不知道,自己學習的東西,遠遠超出了他們年齡的學習承受能力;也不知道,他們學習的東西,是這個世間上很多成年人甚至儒者大家、軍事將帥都沒有可能知道的。那些他們看起來並不困難的功課,每天都要學習的功課,如果拿出去去考世間的名臣大將,估計也會考倒一大片人。
徐子陵挑選了最聰明也最好心性的小家伙,留在身邊教導,其余的小孩子都盡量寄養別人村民家里,只教導一些強身健體的武功和請儒士教導識字。
寄養的小孩子,只需要付出一定的金錢,就能過得很好。
他們不一定全部都能成材,徐子陵只要他們健康成長,並沒有嚴格要求。
而家中這些在孤兒中百里挑一的小家伙,他們需要徐子陵付出大量的心血來教導。教育他們成材,比徐子陵自己苦修更加費時費力。不過,為了日後有最好的臂助,有最強力的精英,有最忠心的追隨者,徐子陵堅持給予這些小家伙這些可塑之材最好的東西……當然,要求也非常的嚴格!
天上,有月,星斗滿天。
月下,有人,相偎相依。
身穿素白衣服的衛貞貞坐在徐子陵的邊上,頭枕著他的腿。
她抬起一雙美目,靜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愛人。看著他的臉,在月下淡淡如玉;看著他的發,如溫順的長瀑披掛雙肩;看著他如璞的手,溫柔地輕撫著自己的長發,又輕撫著自己的清顏;看著他那湖泊般寧靜的眼楮,看遙遠的夜空,仿佛要將夜空整個穿透過去似的……
這一刻,很安寧,很平靜,她覺得很幸福。
這,就是她夢中的生活,有自己喜歡的愛人,有一群喧嘩的小孩子,有一座小小的院子,有一個小小的家。
在白天的繁忙過去後,可以有一個和愛人相擁的夜晚。
愛人,他迎著絢麗的晨光而出;在一天的等候後,愛人又會踏著晚霞伴著晚風回來,吃幾碗自己親手做的米飯,喝一口自己熬的湯……此時,她和他可以在月下對坐,相擁,可以靜靜地感受著對方的存在,可以悄悄地說著心底的話語,可以輕輕吻著對方那讓魂魄顫動的雙唇……
雖然這種生活已經過去了幾個月,可是衛貞貞還是覺得自己好像正在做夢一般。
她不下千次輕撫著愛人的臉容,感受著他的溫暖;她不止千次親吻著愛人的嘴唇,感受著他的火熱;她不下千次貼近他的胸膛,感受著他真實的心跳;她不止千次地緊擁他的軀體,感受著他特別的氣息……這一切都在告訴她,這不是夢,這是真的。
可是,她還是不敢相信。
夢幻的感覺,夢幻般的不實,來自于他的吻,那一種甜蜜能讓人從魂魄里的顫抖出來,直至全身。
夢幻般的不實,來自于他的手,那種撫弄的觸感,能讓人渾身火熱如焚,身體溶化。
那夢幻般的不實,還來自于他的愛,他的索取,那種霸道的沖擊,無數次,將她送上生命里從來沒有過的高峰……他曾讓她在天空中飛舞,為她安上了一雙無形的翅膀;他曾讓她在大海里飄游,為她帶來了一**洶涌沒頂的潮水;他曾讓她在夢幻一般的世界里迷醉不醒,就他和她兩個人,像蝴蝶般成雙成對地翩翩起舞……
「夫君,你明天就要走了是嗎?」也不知過了多久,衛貞貞輕撫著徐子陵的臉,輕輕地問。
「是。」徐子陵默默地點點頭,輕輕地嘆息一聲道︰「消息也已經打探到了,該來的還是要來……貞貞,我這一走,也許很久才能回來。」
「沒關系。」衛貞貞搖搖頭。
她的美目溫柔地看著徐子陵的雙眸,柔情似水地道︰「我會等你的,就像平時等你一樣。我會一直乖乖地等你回來的,你不用擔心。」
他輕輕地吻上她的唇,為她的乖巧所感動,為她的溫柔所迷醉。
「貞貞,雖然你學了一點點《長生訣》,可是時間短暫,你又不是學武之人,日後遇事,萬不可與人沖突。出去最好易容蒙面,如果不必要,則讓人出去代辦。家中的小家伙們,你要好好看著他們,督促他們勤奮練功,督促他們完成我布置的功課。」
「還有,如果日後還有可憐孤兒,也可帶回來……」
「我和寇仲大哥也是沒父沒母的孤兒,和他們同樣的可憐,世間孤兒,他們都算是我們的兄弟姐妹……」徐子陵把衛貞貞抱在膝上,擁在懷里,親吻著她光潔的額頭,輕輕地囑咐道。
「貞貞知道了。」衛貞貞一邊點頭回應,一邊尋找著徐子陵的唇,她在上面印下自己的吻,和承諾。
美人在懷,紅顏嬌艷欲滴,嬌軀如綿,情似花開。
徐子陵情動,輕輕地抱起小嬌妻,一邊熱烈地吻著懷中的玉人,一邊向里屋走去。
「嗯,小琴心她們…唔…小家伙們還沒有睡安穩呢……」
「我們小聲一點……」
「可是…人家…會忍不住的…唔…噢…壞蛋……」
他們的身後,留下一串甜蜜的呢喃之聲,如溫柔的晚風吹拂著楊柳之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