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這一個舉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算站在她不太遠的綠巾士兵也阻止不及。
祈老大目中流露出嘆息,對方寧死不屈,他徒嘆奈何。
目光如刃的李靖神色頗為動容,他顯然意想不到外表如此柔弱的鄉村少女,竟然是這等剛烈貞節之人。
在眾人驚叫之中,鋒利的小匕首飛扎而下,直向那個少女的心窩而去。
村民們痛苦地閉上了眼楮,他們不願看見這一個人間慘劇的發生,雖然一定會發生,可是,大家絕不願意看見它的過程……
一時間,村民們的心中既悲又痛。
等了半天,人們才緩緩睜開眼楮去看那個可能已經倒在血泊中的少女,他們想最後看她一眼。讓所有村民震驚的是,少女竟然沒有死。她還活得好好的,那把鋒利的匕首沒有插在她的心窩之上,她胸口無傷,更沒有倒在血泊之中。
她沒有死。
這就連少女自己也不敢相信,她在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她的雙手潔白如玉,上面皮膚細膩,在陽光之下,肌理還有一種柔柔的光澤,這是她的手,沒錯。這正是她的手,可是她手上的匕首呢?那一把鋒利的小匕首怎麼不見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少女完全不明白。
她的匕首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所以她活了下來。這本來是一個活命的機會,但並沒有讓少女高興起來,因為這跟她本來自刎的意願相違。
目光如刃的李靖神色大變,別人沒有看見,他卻看得清清楚楚。
匕首根本不是地消失,它是讓一個人突然出現的男子摘走了。他的舉動就像詩人踏青時,伸手在花枝上輕輕摘下一朵鮮花那般輕盈,那般自然……如果說他伸手能夠無聲無息地取走少女的匕首,李靖自問可以做到,那麼這個年輕男子的突然出現,李靖相信自己縱然功力再提升十倍,也無法做到。
這個年輕的男子,簡直不是一個凡人。
他就像是天上謫降的仙人,出現得自然恰到好處,不早一星,也不遲半點。
李靖看不清楚這個年輕男子是怎麼出現的……這個年輕男子他不是從天而降的,也不是自土里鑽出來,他沒有由遠及近飛掠而至,沒有策馬狂奔勢如閃電般及時趕到,他的出現,完全是超乎想像的,似乎,他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在那里等著,不知站了多久,可是一直沒有人注意到他,等那個少女要用匕首來自裁,他才一舉手,阻止這個悲劇發生……他的出現,就像仙人出現在凡人那般,瞬息千里,卻又不驚一塵!
看到這里,李靖那刀刃般的眼楮微微用力眯起來,凝出更厲的光芒,似乎想看透面前這個年輕男子。
這個男子實在年輕,比起李靖來說,他還要年輕得多。
他的相貌仿如天人般神俊,烏黑的長發,飛瀑掛披,隨風微拂。
遠遠看去,他的身形修長挺拔,整個人有一種讓人很舒服很安全的感覺,身體雖然並不魁梧雄壯,但給予人們一種大山般難以撼動的錯覺。他的身上更是散發某種神秘的氣息,給人非常的自然親近,任何人看見他,那怕是天生暴戾之徒,也難生惡感。
李靖特別注意這個年輕男子的雙手。
那雙手如璞似玉,看上去要比女子之手大上許多,顯然陽剛十足,可是膚色質地光澤卻又和少女的玉手相比無差。李靖閱人無數,還從來沒有看過一個男子的手也會完美得令人嘆息的。
等這年輕人轉過臉來,用漆亮如星的眼眸看人,所有人都有一種被他看進內心深處的感覺。
他展顏一笑,仿如春風拂面,看得周圍的眾人都驚呆了。
「你真是勇敢,看見你擁有反抗的勇氣,我很高興。」天人般年輕男子並不理會任何人的眼光,他帶著陽光般燦爛的微笑,低下頭,向驚疑不定的少女伸出手,溫和地安慰道︰「自殺是一件傻事,你不需要那樣做,自今天開始,你不需要做這種傻事了,日後也不需要,你只需要快快樂樂開開心心地活下去就行了。」
「你是誰?」
祈老大並非不知好歹的人,他估算不出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男子實力深淺,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他一邊讓綠巾士兵向自己身邊聚集,一邊大聲喝問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跟我們江淮軍作對?」不管對方是誰,他很聰明地先扣上與江淮軍作對的帽子,因為這樣一來,他無論做什麼,都會有江淮軍作為後盾,都會有江淮軍的大總管杜伏威做靠山。
「別怕!」
在此出現的年輕男子,當然就是徐子陵。
他沒有理會祈老大,只是微笑著,溫聲地對少女道︰「我最近有事要忙,所以來遲了一點點,不過還好,我還來得及。你不要怕,我是來救你的,先起來再說好嗎?」徐子陵把手遞向地上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少女,將她輕輕地拉起來,扶著她站好,又幫她摘去頭上的一根草梗,最後微微一笑道︰「先在這里乖乖的等一會兒,我先去打發他們。」
「小心。」少女一听,有些驚恐地喊起來︰「他們很多人!」
「放心吧!」徐子陵哈哈大笑地搖頭。
「人多,並非就等于很強大。你看,那邊有那麼多村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數是士兵的幾倍,可是他們又能做什麼呢?村里的人被打,他們麻木不仁地看著,自己的親人被抓,他們還是麻木不仁地看著,他們什麼都不做,不反抗,他們只是一具具行尸走肉,他們看見你讓人強搶,就要讓人污辱,還是麻木地看著,何等悲哀!」
「這些士兵也一樣,他們不知道為什麼而戰,不知道當一名士兵的真正意義是什麼,只是麻木地听從著長官的命令,做一些麻木的事,這樣的士兵,根本就沒有什麼戰力,又有何懼?」
徐子陵完全不把對手放在眼中。
他早已經看過,除了李靖,其余的士兵根本不值一提。
「找死!」祈老大惱怒無比在吼叫起來,他現在可顧不得眼前這個不速而至的年輕男子是什麼來頭,不管他有什麼本事,只想盡快地將他干掉,好出自己心中這一口惡氣。
他大手一揮,命令士兵上前圍殺徐子陵,又讓幾名弓箭手準備放箭。
祈老大自己則悄悄地控著馬匹,準備一看不對就溜人。
目光如刃的李靖,一直看著徐子陵,他的手,一直按在自己的腰刀之上。
只有他知道面前這個年輕男子的可怕,對方的強大,不算實力,僅僅是那種與天地相合的氣勢,就足可算是世間罕見的強者……勇者可以撼殺猛虎,砍殺蛟龍,可是,誰能與天地拼斗?面前這個年輕男子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天地之子,完全無法著力,給人一種還沒有開戰就先行挫敗的感覺。
李靖用盡全部的心力,緊握刀柄,僅能維持自己不至于心亂,不心生恐懼,但要他拔刀向對方叫戰,他覺得根本不可能做到!
兩個最近的綠巾士兵相互打個眼色,默契地拔刀撲上,刀光如練,一前一後,直向徐子陵的頭頸砍去。
圍殺,這是他們習慣的做法。
「小心!」
少女大急,恨不得沖上去擋開徐子陵頭頂的利刀。
徐子陵笑聲不斷,忽然身形影子般消失,整個人滑入了後面那個士兵身後,俯視著敵人,目中盡是嘲諷。那個士兵大驚,可是他的手、刀全部在外,他能做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瘋狂地逃跑。
可惜他沒有那種機會了。
徐子陵手一動,在他的脖子上繞了一根線……
這是他特制出來的‘金剛鑽錢’,因為暫時找不到合適的兵器,他決定利用光玉簡的貯物功能和這條金剛鑽線相結合,獨創出奇效的‘天機一線牽’勒殺。
金剛鑽線本身就鋒利無匹,絞斷筋骨輕而易舉。
再在長生真氣和天陽地陰雙劍的配合下,別說一個普通人,就是宇文化及級別的超強高手,一旦落下金剛鑽線的絞殺中,也會危在旦夕。
眾目睽睽,那個士兵被線纏繞的脖子出現了一道紅線。
接著,整個頭顱飛了起來。
脖子噴射出恐懼的血箭,灑在他的同伴滿身都是,而現在的徐子陵,已經閃現祈老大的面前,他正緩緩舉步向祈老大走去……身後那個士兵脖子狂噴,轟然倒地,嚇得綠巾士兵一個個亡魂俱冒。什麼死法他們都見過,但這種被人用線活生生勒斷脖子的恐怖死法,他們還真是第一次看見!
李靖雙目仿佛被針刺了一下,痛得眯起來。
他相信,面前這個年輕男子絕對不止這一手,眼前這一手,應該是所有絕技之中的一種,一種小玩意。
面前這個年輕男子,他根本不屑用真功夫來對付這些江淮軍的兵渣。
殺掉一個兵渣,只不過是威嚇眾人罷了……
「放…放箭……」
祈老大看見徐子陵向他走來,嚇得亡魂俱冒。
他牙關顫抖地發號施令,命令弓箭向徐子陵射擊,自己則拼命拉馬,準備回馬逃跑。
雖然還不知道面前這個年輕男子是什麼來頭,但祈老大絕對肯定,這人,是個完全不畏懼杜伏威的強者,這是個自己完全不可能招惹的殺星!
「嗖嗖嗖嗖!」
十數支利矢破空而至,直向徐子陵人飛射過去。
它們還算精準,一是近距離,二是因為江淮軍的士兵也練過勁射。雖然紀律極壞,但戰力方面,江淮軍絕對是百戰百勝的悍軍。電光火石間,那些箭矢已經飛到徐子陵的面前,少女嚇得尖叫起來,祈老大則暗暗得意,如果這些利矢能把這小子射成一個刺蝟,等他死無可死,自己再拿把大刀去將他的尸體狂砍成十八塊,發泄出自己剛才那口悶氣,最後將那個女子拖入樹林……
李靖不這樣認為,他不用眼楮看,也知道普通士兵的弓矢,是不可能對真正的高手造成傷害的。
螞蟻再凶,猛虎又豈會畏懼?
徐子陵沒有去看無數勁射而來的利矢,他悠然地閉上眼,雙手緩緩地畫了一個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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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斷更了好久,在此,霞飛向支持拯救的朋友說聲抱歉,因為近來多事,拯救重修的稿子又回檔了,也許是復制時出錯,丟失了一部分內容,以至斷更好久……但是,無論如何,無論什麼困難,都難不得霞飛的!
重修一定會繼續下去,直到完成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