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合兵(下)
安遠將軍王志被川中的異族視為自家骨肉,在西涼的異族中也是吃得開。本身川中的少數民族和涼州的少數民族之間就有聯系。當初不少族群本是生活在一起的,後來因為漢中之戰被劉備和曹操所遷徙到自己的國土內。因此追根溯源又是攀上了不少的關系。
從南方諸國得到的珍奇,異寶在涼州的少數民族眼中更是稀罕物件。蜀漢自然願意與這些民族進行貿易往來。異族別的沒有,牛羊騾馬是取之不盡的。這些也恰恰是蜀漢缺少的物資。
百姓耕田拉車,運輸代步都離不開牛羊騾馬。可實際的情形卻是牛羊騾馬這種資源掌握在官家和富人手中。尋常百姓家里能有一頭牛都是稀罕,況且一頭牛能耕種的面積始終有限。
開啟了通商之路後,劉禪試圖從南方諸國引入牛羊騾馬,收效並不明顯。牛羊騾馬在南方諸國也是稀罕的財富,大家對其的依賴程度大致相當。雖然有富戶願意提供成群的牛羊騾馬來和蜀漢交易,換取大漢王朝的寶貝。但將所得的牲畜分攤到整個蜀漢便不值一提了。
涼州的物資和財富加上民風凶悍的少數民族,雖然難以掌控,可一旦歸自身所用可以說是巨大的寶藏。
姜維人在涼州,但心系長安的陛下劉禪。因此暫置安遠將軍王志代領涼州牧,侍郎壽良代領涼州刺史,負責安撫涼州各族百姓,統管涼州的一切事物。另留萬余人馬屯在金城起震懾之效。
主力蜀軍馬不停蹄趕赴長安,到長安之前必然要先處理安定的魏軍。恰好遇到安定的魏軍突圍,姜維只來得及安排傅僉等前鋒人馬做埋伏,自己的大軍卻是來不及投入戰斗,于是便屯駐在安定附近。
皇甫算不上什麼出類拔萃的將才,但也不是平庸之輩。既然投降了蜀國,自然要有個降將的樣子。姜維率人迎出大營時,便看到皇甫用繩索捆綁著自己跪地請降。這樣的態度讓姜維十分滿意,不禁對皇甫另眼相看。
「將軍何必如此,快快請起!」姜維大步跨前,親手解開了皇甫身上的繩索。
「敗軍之將怎敢勞大將軍如此,末將慚愧。」雖說是門面話,可說起來心中著實是不舒服。
對于軍人來說投降本就是恥辱的事情,尤其是臨陣而降更是沒有氣節的行為。可縱觀古今大多數的謀臣名將都有改換門庭的記錄。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君主憑借喜好品行來挑選自己的臣屬,臣下何嘗不是尋找心儀的主公呢。
因此以對于氣節和忠誠的評價不能一概論之。只有遇到自身認定的主公後,才有所謂的氣節和忠誠。
姜維本身便是魏國降將,從心里上講十分歡迎皇甫的棄暗投明。交談一番之後,姜維決定將皇甫原本的部屬,盡數交由皇甫指揮。補給以及裝備都和蜀漢正軌人馬一致。
留得一命已經是恩賜,皇甫從未想過姜維如此優待自己。聞言忍不住感激流涕,信誓旦旦的效忠蜀漢。
恰在此時武士把俘虜的魏軍大將牽弘推入了營中。皇甫一見是牽弘,頓時火冒三丈,礙于初來乍到勉強壓住了怒火沒有言語。
牽弘氣哼哼的進入了大營,只見姜維坐于大營正中,兩邊分列數十人皆是蜀漢的將領。順著人頭一個個的瞅著,猛然發現皇甫竟是身在其中。這女圭女圭竟然投降蜀漢了!
「還不跪下!」身後兩側押解牽弘的武士喝道。
牽弘倒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相反以勇武聞名于世。兩次不戰而逃根本的原因是與皇甫不和,而非是怕死。與其救一個自己厭惡的人而死,倒不如置之不理保全自身來的重要。
听到蜀人讓自己下跪,牽弘來了牛脾氣,直挺挺的站著,絲毫沒有屈膝的意思。兩名武士見狀大怒,在眾多將軍矚目之下,這不是往自己臉上抹黑麼?
悶哼一聲,兩根軍棍交叉在牽弘兩腳之間,持棍的武士稍一用力,牽弘雙腿禁不住扭壓,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你這女圭女圭,竟然投敵叛國,枉為人臣!」牽弘掙扎著要起身,怎奈雙腿被棍棒死死的別著,越是掙扎越是疼痛。
皇甫看牽弘理直氣壯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只見皇甫閃身出列道︰「老匹夫兩次陷我于為難,自顧逃命,有何臉面說我!?」
「呸!老子生死大魏國的人,死是大魏國的鬼!速速殺我!」牽弘本就看不起皇甫,見皇甫投降了蜀漢,更是覺得自己之前做的一點錯都沒有。
牽弘越是理直氣壯,越是正氣凜然,皇甫就越是火大,越是郁悶。明明就是這牽弘不戰而逃,害的自己落入這般田地。現在怎麼會有這麼一副正義凜凜的面孔?
「將軍既然被俘,何不效仿皇甫將軍棄暗投明,共襄盛舉?豈不好過為司馬老賊而死。」姜維接過話頭淡淡的道。
「哈哈哈哈哈,姜伯約汝也是魏人,竟然為了功名富貴做蜀人的鷹犬。如今又來勸老夫,當老夫與你是一丘之貉麼!」牽弘放聲大笑道。
這一番話說的極重,姜維混若沒事兒人一般,繼續道︰「姜家世受漢恩,如何肯以身事賊?將軍切莫執迷不悟,刀斧加身,悔之晚矣。」
「老夫今日唯死而已,可速速殺我!」牽弘不再搭理姜維,只顧亂喊不停。
姜維看了看營中眾將,又見皇甫咬牙切齒的樣子,于是將手一揮。武士將牽弘壓下,不多時送上了一顆鮮血淋灕的人頭……
斬殺了牽弘,又將雍州的軍政安排一番,並且留下了趙統帶領一支人馬留守雍州,姜維率領蜀漢精兵三萬人趕赴長安,去支援苦戰中的劉禪。
長安城下並沒有蜀兵,劉禪與廖化在和城中的魏軍幾次激戰後便將人馬遠離長安三十余里安營守之。
自北伐以來劉禪這一路人馬有勝有敗,成功將司馬昭的大軍留在了長安。可是自身付出的代價也是相當慘重。算上廖化的人馬,如今劉禪大營中的蜀軍不過兩萬五六千人。
長安城中的魏軍大概也是這個數字,然而卻保有接近一萬的騎兵。蜀軍前去攻城,便要時刻提防著魏軍騎兵的突襲。想擋住魏軍的鐵騎,便要有充分的準備才是,自然是重兵防備。可魏軍除了騎兵尚有步卒,步騎合攻之下,劉禪和廖化並沒有獲勝的把握。
憑借劉禪手中的兵力,根本不具備強攻長安的條件。魏軍的兵力和戰斗力著實不在蜀軍之下。
長安方面也不敢輕易的出城挑戰,司馬昭臨行前的布置猶在耳邊,司馬駿和龐會只是嚴密布防監察蜀漢軍馬的動向,等待司馬昭的到來。
蜀軍雖然暫避魏軍的鋒銳,卻非是什麼事兒都沒做。關彝為了保護劉禪身負重傷,劉禪派遣車架命人將關彝運回漢中療傷,另外催促漢中的援軍以及物資軍械。
沒過多久,漢中的人馬和物資陸續到來。先是範長生率領天師道人馬一萬以及五千經天師道改變信仰的禁軍趕來援助。
表面上看天師道不過是民間組織而已,實際上在歷代天師道首領的經營下,天師道絕非普通道教那麼簡單。
自張道陵創立天師道以來,傳到張魯手上時天師道已然是東西兩川不可輕忽的一股力量。當年的益州牧劉焉便是因此與張魯的母親勾搭上,利用張魯手中天師道的數萬教眾扼守住了漢中。
張魯在漢中截殺往來的朝廷官吏,大肆宣推廣天師道于民間。劉焉一面指使張魯作亂,一面通告朝廷漢中匪患難斷絕道路,難以朝貢。而張魯也不是久居人下的主兒,趁機將天師道的力量在漢中乃至東川扎根。
而天師道的另一分支同時也在川中的巴郡擴張著實力,巴郡天師道的首領名為張修,也是頗有志向的人物。劉焉,劉璋父子利用張魯,張修這兩脈天師道教眾,割據川中,好不威風。
從那個時候開始,天師道已不是單純的民間組織。只要首領振臂一呼,便有數萬人馬呼應。
巴郡天師道的首領張修,在和張魯共同作亂漢中時,被張魯所殺。巴郡的天師道教眾也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張魯的徒子徒孫。
這些教眾對于首領虔誠無比,忠心無二,完全被張魯用宗教信仰的方式牢牢控制了心神。
雖然張魯投靠了曹操,可是天師道並沒有隨之覆滅,反而被遷入了川中。川中百姓一度過著民有饑色的日子,更多的人因此加入了天師道,成為信徒。其中不乏殺人越貨或是流亡在外的凶悍之徒。
天師道為這些人提供庇護的同時,也逐漸在精神上控制了他們。範長生並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因此天師道被遷移到成都後,範長生始終隱居在青城山。利用信仰來麻醉控制人精神思想的手段是天師道吃飯的本領,範長生尤善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