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立足點,失去平衡的感覺,稚子已經很久很久都沒體驗過了。在過去作為肢體延伸的超能力讓她得以在空中也能自由活動。明明是對人類來說不一般的事,她卻視為理所當然。
蔓延至全身的失重體驗,和宇宙中心那時的感受有所不同。是全然的茫然,官能失調以至于產生滿溢的愉悅感。[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在空中飛舞。
自由落體對人類而言是致命的。在快感當中死去,這種想象也不討厭。美感也存在,或許存在。
頭腦里並非是空白一片,卻超越了原本的範式,跳月兌了。
對于屈從于本能而作出的反應,頭腦卻產生了分歧。
「理所當然的事……所以才討厭……」
稚子打開了精靈球。齊魯莉安和太陽精靈,瞬間出現在了稚子身邊。
下降的勢頭逐漸變緩,在念動力的作用下,她調整了姿勢,穩穩站在了地面上。
她的心跳還未平復下來,「差一點就掉下來摔死」這種事,也沒辦法那麼容易就平靜。
如果沒有死去的話,墜樓或許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可怕。雖然每個人在每時每刻都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平衡,但是因為意外的發生而失去平衡的概率也是客觀存在的。
「沒事吧?」
稚子走到了電次面前。
「還活著。」對面傳來回答。
電次同樣幸存著,在他身下的精靈是章魚桶,柔軟的吸盤牢牢托住了電次的身體。看上去是沒什麼大礙的樣子。
稚子對電次點了點頭,然後抬頭看著上方。兩只精靈現在還在上面。
「齊魯莉安,帶我上去。」
比起重新進入塔內坐電梯,直接從外面飛上去更有效率。
前後不過是一分鐘都不到的時間,稚子再次見到了沙漠蜻蜓和雷丘。
此時的沙漠蜻蜓展現出的凶戾的模樣是稚子從未見過的面貌,它身上已經有了許多傷口,在雷丘身上也是。
「只想發泄一通」,稚子感受到了沙漠蜻蜓的情緒。
齊魯莉安和太陽精靈剛準備使用精神干擾去攻擊暴走中的沙漠蜻蜓,但是稚子阻止了它們倆,並且將它們都收回了精靈球里。
她只身一人,朝著不穩定的交戰場地走了過去。
☆
龍屬性之力攪動著,龍之波動和龍之吐息在靠近稚子身邊的時候卻消弭于無形。這得感謝裂空座,不過現在的稚子並沒關心這個。
「這樣子太難看了。」
稚子並不在乎沙漠蜻蜓是否能夠听到她所說,她只是想說點什麼。
「……服從于本能行事的話,只是沒有理智的野獸……」這個世界上並沒有普通意義上的動物,所謂的「野獸」,是獨屬于稚子的概念。
「……大家都是這麼活著的,大家都沒認為這有什麼不好的。那麼,有辦法相信自己嗎?」
稚子的話語斷斷續續的,但是听到了她的聲音之後,沙漠蜻蜓卻沒有繼續試圖攻擊,能听懂稚子話中的感情。對沙漠蜻蜓而言。
並沒有立刻就拿出精靈球。原本也沒有這種打算,可以說是一種心血來潮。
「你的身體是你自己的身體對吧?如果是的話,那就動起來啊。」
稚子的話語仿佛是魔咒,沙漠蜻蜓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是高傲的龍種,和一般的精靈是不一樣的。絕對不是什麼野獸!」
稚子的身上浮現出鎖鏈狀的金色紋路,她的長發也飄揚起來,露出了額前的寶石,而此時那顆寶石正在放出璀璨的光芒。
她本人並沒有意識到,但是氣壓卻自她身上產生。
沙漠蜻蜓身上的氣息劇烈波動,猛然間,它發出了怒吼。與其說是吼叫,更接近于龍吟之聲。
氣勢依然高漲,但是沙漠蜻蜓的眼神已經恢復了清明。
「做到了麼……辛苦你了。」
沙漠蜻蜓對稚子點了點頭,然後遍布傷口的身體緩緩倒下。
按動按鈕,稚子將沙漠蜻蜓收回了精靈球里。
一陣疲倦感襲來,稚子腳下一軟,坐倒在了地上。
☆
碎裂掉大半的施工平台這里已經是很不安全的地點,稚子差點再次墜落。好在一根觸手即時踫到了她,是電次的章魚桶閃電般出手,觸手上的吸盤將她牢牢吸住。
雷丘被電次收回到了精靈球。這只強悍的精靈也因為沙漠蜻蜓的暴走而受了不輕的傷勢。
「電次君,你的雷丘……」
「我檢查過了,只是皮肉傷。這次就算是平手吧。」
這大概已經不能算是一般意義上的精靈對戰了。哪怕是生命力比人類要強的多的精靈,這麼做也是很危險的事情。
濱海塔的施工暫時中斷,關于賠償的事情由電次獨自承擔了。
沒有了雷丘控制,備用電源暫時被切換到了限流狀態。城市里的自動傳送帶系統停止運作,電次和稚子步行著返回。
就在兩人離開塔後不久,一群人將電次和稚子圍在了中間。
「喲,電次,別來無恙啊。這次是帶小姑娘出來逛街,真是好興致。」為首的一人一撮頭發染成了鮮紅色,配合著皮夾克,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好人。流氓混混一類的,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我還有事,沒興趣和你們聊天。」電次如是回答。
「難得警衛機器人停止工作,我和兄弟們好久都沒聚一聚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你以為這種情況是誰造成的啊?」
流氓們並沒有放出精靈,而是拿著球棍之類的鈍器,朝電次走了過來。
電次上前一步,示意稚子退後。
「今天我也有點興奮,就陪你們玩玩。」
他一個箭步,沖進了人堆里。
☆
稚子小心翼翼的繞過了在地上申吟的肉團。
電次鼻青臉腫的樣子看著有點嚇人。不過一個人就把對面十多個人全部打趴下的英姿,讓稚子覺得此刻的電次是相當有魅力的男人。
「你沒事吧……」對電次這麼問,這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小意思。」以輕松的口氣說出的話,看上去並非是在逞強。
「為什麼不用精靈?」
「嗯?」
听到稚子的疑惑,電次忽然愣了一下。
「為什麼不用精靈?」稚子重復了一遍。
「精靈不能攻擊人類。如果主動攻擊人類,那麼精靈的主人就會被聯盟取消精靈訓練師的資格。在成為精靈訓練師的時候沒人對你說起過嗎?」
听著電次的話,稚子搖了搖頭。畢竟被精靈攻擊這種事情,她可是遇到了不止一次。
除此之外,她還有別的疑惑。
「這座城市的治安那麼差嗎?」
「不,那些家伙很久沒出來活動了。」
「哦,是因為電次君制造的警衛機器人?」
「與其說是畏懼警衛機器人,不如說是失去了干勁。那群家伙也和我一樣,找不到人生的樂趣所在。」
「電次君……」
雖然對她微笑著說話,但是在稚子看來,眼前的青年相當寂寞的樣子。
「生機勃勃的罪惡都市,死氣沉沉的鋼鐵森林。我不知道哪個更好,但是我的世界已經改變了,被我自己。」
稚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一時無言。
兩人默默走著,一言不發的走回到了精靈中心。
電次將雷丘的精靈球交給喬伊之後,自己去了附近的醫院查看傷勢。而稚子則留在了濱海市的精靈中心,看護重傷的沙漠蜻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