桄榔並沒有月兌離人類的範疇,當然也沒可能駕馭龍屬性之力為自己所用。但稚子的感覺並非是錯覺所致,其正體來自桄榔的快龍,精靈與其御主心意相通,以至精靈與訓練師在內在品質上越發接近的事情並非是稚子初遇,曾經在關東的格斗道館,希巴和藤樹的王牌也是這樣的。
能夠短時間內爆發出不遜色于傳說精靈的力量,這只快龍的身上定然也是背負著許多秘密。可在稚子眼前的場面卻幾乎是一面倒的事態。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逆鱗激起後都未能解決克雷色利亞的快龍,被冰屬性的極光線連續直擊以至于招架不能。冰系攻擊乃是飛行與龍屬性的快龍的克星,哪怕已經強到足以抵抗住尋常的急凍光線,但由傳說精靈所施展的招式,卻是完全不同的威力層級,對此,稚子是有親身體會的。而此時此刻天上那輪明月,正不斷將海量的月能供給克雷色利亞。桄榔的快龍只能眼睜睜看著克雷色利亞以極快的速度恢復到了完全狀態。
仿佛感覺到了什麼,克雷色利亞停下了攻擊並朝剛趕來的稚子這邊看了過來。而桄榔立即趁此機會將受到了重創的快龍收回到精靈球里。
「桄榔叔叔,真巧呢。」稚子裝模作樣的打了招呼,而桄榔卻露出了一張苦臉。
克雷色利亞既沒有發動進攻也未立即離開,而是有意和稚子保持了距離。
「辰星,你也是為了克雷色利亞而來?」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後,桄榔也不生氣。反倒是拿出了一個盒子鄭重遞給了稚子。
「這個給你,里面裝著是‘新月之羽’,用它可以把克雷色利亞叫出來。」
雖然是相當寶貴的物品,但是對此刻的桄榔來說卻沒有太大的意義了。倘若對面的傳說精靈沒有那不科學的再生力,早已被他的精靈所擊敗,事實卻是他的精靈們已經盡數失去了戰力,即使留在此地也拿這只傳說精靈沒轍。
稚子直接就打開了盒子並拿出了那枚精致的羽毛,但她卻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雖然做成了羽毛的外型,但這壓根就不是羽毛。這是極度濃縮的靈質!換言之,被她捏在手里的,根本就是克雷色利亞的本體!難怪可以憑此呼喚出克雷色利亞,倘若稚子的靈魂寶石被別人涅在手心,一定也會不顧一切找上門去的。
鄭重向桄榔道謝,稚子完全沒有把真相告訴他的打算。在桄榔不可思議的目光中,稚子輕易就來到了克雷色利亞的身邊。看上去是前次對戰時留下的精神震懾過于印象深刻,這一只傳說精靈甚至連交戰的**都沒有,便低頭屈服了。稚子卻察覺到了更多的意思,靈和意念在根本上的構成極為接近。只是克雷色利亞腦海中閃過的念頭,卻被稚子捕捉到。在化身為拉帝亞斯之後,她對于讀心術的掌握至少已是當年莉拉那個程度。克雷色利亞怕是想要留在自己身邊,伺機奪回新月之羽後揚長而去才是其真正目的。
「原來……克雷色利亞早就……」似乎是誤解了什麼,但稚子也無疑去糾正那邊喃喃自語的金毛大叔的腦補場面。
自信心備受打擊的大叔碎碎念的退場了。只留下兩名少女在月光照耀下打量著平時難得一見的傳說精靈。
雍容、華貴的紫金,實力暫且不談,克雷色利亞但是外表對女孩子具有極大殺傷力。只是稚子的目光卻怔怔的盯著手中的新月之羽發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才好了。
很明顯,克雷色利亞並非是真心臣服于自己,哪怕將新月之羽還給它,只怕它立刻就會逃離稚子身邊,有多遠跑多遠的那種。
虎軀一震之類的龍傲天式收服方式稚子又完全不了解,更別提意趣相投結為知己共同戰斗之類的瘋話。
念及至此,心中便慢慢做了決定。看來有必要將其教一番,以激發起m潛質。換言之,即用強迫的手段使其最終患上斯德哥爾摩癥候群(指犯罪的被害者對于犯罪者產生情感,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的一種情結)。
剛有所決定,稚子便感到一陣惡寒朝自己襲來。仿佛是自己的想法被窺視了一般,讓她不由得抬頭向克雷色利亞看去。
不是來自美夢神這邊,那麼那股到現在還沒散去的惡意是來自哪里?
靈覺讓稚子意識到極度的威脅,但**卻毫無反應。猛的意識過來,這是針對靈的攻擊。稚子立刻切換到靈視去探查,卻驚駭到幾乎窒息。
在上次和克雷色利亞的激戰中就仿佛察覺到了美夢神似乎是和無數精神體連接在一起。大多數線條之連接著人類的夢境,卻有一根比克雷色利亞本身還要粗大的連線存在著。比起當時,稚子現在已經擁有了相當程度的靈視能力,她立即就發現了其連接的源頭,乃是天上那輪明月。
太陽是活著的生命,地球是活著的生命,她卻不曾意識到,頭上那個死寂的月球同樣也是活著的。
仿佛是高懸于天空中的巨大黑洞,來自大地上無計數的執念與殘靈被月球這個上位獵食者所吞噬。
稚子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弄錯了很多事。一瞬間便明悟了。自己錯的離譜。當然不會有人把真相說出來,畢竟這實在過于恐怖。
為了月能和太陽能的差別並非是顏色,而在于能量的稠密。
並不是一般教材上所說的月亮反射了太陽的能量並轉移給地球,恰恰相反,地球正利用太陽的能量哺育月球。這個蓄能器是地球的自然圈,而作為末梢之一的,是傳說精靈。克雷色利亞根本就是月球的口器之一。就連稚子自己在化身拉帝歐斯後所獲得的力量,也是來自于整個自然圈的配給。
月,捕捉萬物的意念為食,克雷色利亞與達克萊伊所執行的奪取眾生夢境便是途徑之一。存在的事物不會莫名消失,卻很少有人能在醒來後清楚記得夢境,正是被其所奪走,精純的意念,是月亮成長所需的能量來源之一。
事實上,地球上的生命形式本來便是為了供給月球進食而存在的。而地球本身並不需要這些,地球光是吸收太陽的供給便能繼續成長下去,並預定在未來的某一刻成為太陽。好比對于木星的衛星們,木星就是它們的太陽。
月球對所有生物的影響力顯現在地球上發生的一切事情上面。所有地球上的有機生命,其活動的主要,或說是最近、最直接的動機力,便是月球。人類、精靈乃至植物的一切運動、行動和表現,都因月球而起,也都受制于月球。覆蓋于地球表面的這層有機生命的敏感薄膜完全依賴著那塊向它吸吮活力的巨大電磁石。人類,一如其它的生物,不能在一般的生活條件下掙月兌地球的影響。他的身體動作,乃至于他所有的活動,都受月球控制。如果他殺了另一個人,那是月球做的;如果他為他人犧牲了自己,那也是月球做的。一切的惡行和罪,一切自我犧牲的行動,一切英雄式的豐功偉跡,以及一切日常的言行,都受制于月球。
月球是時鐘的鐘擺。有機生命是由鐘擺的運動所帶動的機械裝置。鐘擺的重力、齒輪上的鏈條的拉力,讓齒輪和指針動作起來。如果鐘擺被移走,這時鐘機械裝置的一切運動將立刻告停。月球是一個龐大的鐘擺,垂掛在有機生命下面,就這樣讓它運動著。無論我們做什麼、所做是好是壞、是愚是智,所有我們這有機體的齒輪和指標的動作,都依賴著這個鐘擺--這不斷向我們施壓的鐘擺。
月球成長及暖化的過程與地球生物的生死有關。每一樣生物在死亡的時候,都將其曾經賴以活動的能量釋放出來;這份能量,或者說每一生物--植物、精靈、人類--的‘靈魂’,就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磁鐵吸引一般被吸往月球,給月球帶來它的生長所需的溫暖和生命力。在宇宙的經濟組織中沒有東西會被浪費掉,每一份完成任務了的能量都會另有去處。
前往月球的靈魂,甚至還可能帶著某些意識和記憶,在礦物的生命狀態中,或者換成另一種說法︰無法逃月兌那漫無盡期的行星周期里的全盤演化。月球是‘窮途末路’,是世界的盡頭,‘在那兒將有咬牙切齒的痛哭。’也即是說,在諸多修行者的文獻中都存在的作為靈的歸宿的地獄,便是指的月球。
在稚子腳下的滿月島壓根就不是地球的土石,那是月球的一部分,仿佛月球駐地球大使館的概念。已將自己的靈體純化結晶的稚子來到滿月島,幾乎就是把可口的美味送到了大胃王的嘴邊。
「混蛋啊啊啊!」
哪怕所有生物本來就是為了被吃掉而存在,但稚子絕對不會把這視為榮耀。
不久前還沾沾自喜,現在才知道根本就是被騙入了陷阱。起先就知道靈體和意志不是一回事,卻沉浸在擁有力量的快感中。一開始就擁有意志的稚子,卻逐漸被世界所同化而成為世界的一部分。
作為穿越者而僅剩不多的小小傲慢,在星球意志面前脆弱的什麼也不是。
不是「我」努力去改變了世界。
而是世界為了「我」而去改變。
所謂的角色扮演和代入感。
感受是人所擁有的唯一真實。
但是感受並不能干涉‘正在「發生」的歷史’。
不了解這一點就無法對抗。所有可能發生的錯漏都必然發生,這便是星球意志的真相。
毫無疑問稚子在最初便被打上了「入侵者」的標簽卻不自知。
必須逃走稚子心中已有明悟。
別說是地球,就是月球都不是她能夠對抗的存在。
立即放出了自己全部的精靈,對它們下達了「毀掉滿月島」這個命令。
但精靈們卻猶豫不決,未有听從她的指令行動。
「身體、動不了……」奇魯莉安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用盡全身力量勉強才開口,而其他的精靈們,卻仿佛不認識稚子的模樣,朝她發動了攻擊。
「我和魯魯一樣。」利用瞬間移動躲開襲擊的同時,稚子試圖呼喚沙奈,卻沒能得到任何幫助。
甚至連她自己的肉身也開始變的有些僵硬並失去逐漸知覺,若非超能力定然已被打落地上。至此,稚子完全明白了。
塵歸塵,土歸土,靈魂伴靈魂,此世一切皆非真實。無論是人類還是精靈,由地球上的物質所構成的**,其本質不過是地球這個超級生命的身上的小小細胞。和滿月島以及月亮帶給她那滿滿的惡意不同,攻擊她的精靈們身上並沒有惡意傳來。估計地球這個超級生命並不是有意識在針對她,只是作為超級生命的免疫系統啟動了而已。
「克雷色利亞,打倒它們,生死勿論。」
以手中的新月之羽作為威脅,比起輕易就被操縱的普通精靈們,此刻的稚子能夠支使的居然只剩下還算不上收服的這只靈格高于限界的傳說精靈了。
沙漠蜻蜓、哈克龍、魔尼尼、風鈴鈴、太陽精靈……
在普通精靈中他們都是極為強悍的那種,且本身又精通配合團戰。即使是克雷色利亞也被打的險象環生,更早的是,在察覺到美夢神的「叛變」之後,月能的供應斷絕了。
颯姬和美在漫天襲來的惡意席卷時便暈厥了過去,但她那兩只幽靈精靈卻沒有昏迷。
阿飄神色復雜的看著稚子,最終下了決心,帶著蜃丸一起來到了克雷色利亞身邊為其擋下了太陽精靈的破壞光線和沙漠蜻蜓的龍波。
「想不到,站在我身邊的居然是你們……看來,地球我是混不下去了。」稚子的笑聲卻是有幾分淒然的味道。幽靈精靈,本就是因為各種原因沒能被吃掉的靈。比起依舊還是人類的颯姬,此時的稚子算得上是它們真正的同類。
「不打倒你們看來是無法離開的,對不起了,米多利,艾菲。」
在話未說完之時,稚子身上便涌動著屬性力量的光輝,而在片刻後,一只金色外表綠色瞳孔的精靈出現在了原本稚子所在的位置,這是其正體在這個世界上的初次亮相,作為閃光的拉帝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