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跟蹤
那老頭子哈哈一笑,對我們擺擺手就走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去,我們倆人莫名其妙,就听老頭子對他幾個同桌輕聲說道︰「沒事沒事,兩個青頭,啥也不懂,不用搭理。」
老癢听了臉色一變,招呼我快走,我們丟下十塊錢,就快步離開這個路邊攤。直走到一個轉彎處,我就問老癢︰「干啥要走?酒才喝到一半呢?」
老癢鬼鬼祟祟的往後看了一眼,說道︰「那——那老頭子不簡單,剛才他對同桌說我倆是青——青頭,我在牢里听那幾個走江湖的人說過,這青頭就是指我們不是道上的人。這一班人可能也是來倒斗的。」
我笑道︰「那也不至于要走呀,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這大廳廣眾之下,他們能拿我們怎麼樣?」老癢拍拍我,說我不懂,這黑道上的事情說不清楚,剛才我們說的那些話估計已經全部被听過去了,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殺個人就像捏死只螞蟻似的,不走恐怕夜長夢多。
我知道他在牢里恐怕听那些黑老大添油加醋的說了不少事情,也不去和他強辯,點點頭就回招待所去了。
第二天,我們不到七點就出發了,每人負重十五公斤的裝備和干糧,秦嶺之中山溪眾多,不需要帶太多的水。但是很有必要準備一些治療月復瀉地藥品。我們這些城市里的腸胃,肯定適應不了大山里的天然溪水。
我之前來過秦嶺幾次,每次來都是給導游提溜著轉,從來不知道這路該怎麼走,所以這次還得跟著老癢,他三年前過來的時候也是跟在旅行團里,旅行團怎麼走他這次也得怎麼走,不然就認不到路了。
我們經西寶高速大約三小時的車程到達陝西寶雞的常羊山。然後又轉向嘉陵江的源頭,我看著地圖,越看越郁悶,他娘的這簡直是繞了一個大圈子。早知道這樣,不如直接去報個旅行團。
我平時走逛了直來直去地路。這盤山公路五秒一小轉,十秒一大轉,我腦袋頂在前面的坐位上,只覺得五髒六腑翻騰。老癢更是不濟,他三年沒坐過車了,這一路上已經暈得夠嗆了,這一次更是了不得,膽汁都要吐出來了,直說︰「老了,老了,人老了不中用了。三——三年前走這條路的時候還能跟邊上的娘們扯皮,沒想到這次連眼皮都睜——睜不開了。」
我罵道︰「你他娘的費話別這麼多,放著高速路不走,你非要走羊腸盤山道,現在後悔有個屁用。」
老癢朝我擺擺手,叫我別和他說話。
這個時候,突然間听到一聲爆炸聲從遠處傳來,震得車窗玻璃翁翁作響。全車一陣騷動。我往窗外一看,只見對面山上漫起滿天的塵煙。老癢嚇了一大跳,問我︰「咋——咋回事?地——地震啦!」前面一個當地人樣子的中年人回過頭來說道︰「兩位外地來的,這都不知道?那是有人在炸墓。」
我問道︰「這光天化日之下,這盜墓地膽子這麼大!」他咧開嘴笑露出滿口黃牙,「對面那山和這山可不一樣,你別看中間只隔著一條嘉陵江,我們這邊還有盤山道,那邊可是連走路的地方都沒。你就算現在報警,警察趕到那邊最起碼要一天一夜,除非你能長翅膀飛過去,不然就只能干瞪眼。」
我點點頭,又問︰「那就沒個啥好辦法?」
他搖搖頭,「大老爺都想不出來,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怎麼會有好辦法?听之任之就是了。不過看剛才這一動靜,怕是炸藥放太多了。」
我「哦」了一聲,轉頭看向窗外,只見一片莽莽森林,成片的樹冠之下所發生的情景根本無法窺得。這里應該是秦嶺無數支脈中的一支。
陝西境內地秦嶺呈蜂腰狀分布,東、西兩翼各分出數支山脈。山嶺與盆地相間排列,有許多深切山嶺的河流。八百里秦川自古以來就是有名的文物古跡薈萃之地,特別是北坡有著許多帝王陵墓群,其他達官貴人,富豪巨紳的墓葬就更加不計其數,所以這里永遠是盜墓賊蜂擁而至地地方,只是想不到還沒進秦嶺深處,就有盜墓賊在這里明目張膽的炸墓,看樣子要找到一兩個值得倒的漢墓絕對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那本地人挺熱情,遞過來一根煙問我道︰「你們兩個女圭女圭是來旅游的吧?想到哪個地方去啊?」
我說道︰「想到太白山里去看看。」他點點頭,說道︰「你們不跟著旅行團可走不遠,這山里面七拐八拐的,弄不好就會迷路,要不要俺給你們帶一段路?俺就住在保護區邊上的一個村里面,翻過兩個山頭就到,你看這出來玩的,找個導游也是必要地嘛。」
我一听,敢情這家伙還是個黑導游,這大山里面民風彪悍,可別把我帶到山溝里捅了,忙搖頭道︰「不用不用,我們自己有安排。」
他又嗦了半天,看我們實在沒這個意思,就轉回去睡覺了。
車又開了個把小時,總算到了太白山腳下,我和老癢跌跌撞撞的下了車,知道自己現在這個身體狀況。進山是死路一條,好在邊上有農家樂的小旅館,就在那住了個晚上。晚飯也沒吃,躺下來就睡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老癢把我推醒了,輕聲叫︰「老吳,快——快——快起來看。這人是誰?」
我睡眼朦朧被他揪到窗邊,只看到窗下樓外的天井里,站著五個人,為首的一個就是我們在西安路邊攤上遇到的那個老頭子,他正用一根樹枝在地下劃著什麼,然後另外四個人不停的點頭,就走了出去。
我們看他們走遠,就跑下樓去看他們剛剛站地地方。只見那老頭子在地上劃了好多四四方方地方塊,老癢問我︰「這——這老家伙劃地是啥?怎麼像俄羅斯方塊?」我說道︰「啥俄羅斯方塊,看清楚了,這是張平面圖,你看這兩排是石人石馬。這里就是封土堆,這條是整個墓區的中軸線,看樣子他們是有計劃地在找一個大墓。」
老癢問我︰「啥朝代看得出來嗎?」我罵道︰「你以為我是神仙呀,快去把帳結了。我們跟著他們,有大墓的地方邊上肯定有陪侍墓,咱們撿他們吃剩下的也夠囂張了。」
我們倆人匆匆忙忙的買了幾個燒餅,一路急趕,只往山里追去。跑了大約十五分鐘,總算看到那幾個人正蹲在地上休息,老癢拉著我躲進灌木從里,輕聲說道︰「我——我倆別跟太緊。你看他們兜里都鼓鼓囊囊地,說不定有——有槍,現在這里還有點游客,再進去點人就少了,我們想躲也沒有這麼容易,要是被他們發現了,那就麻——麻煩了。」
我听了覺得有理,點點頭就先等那群人走遠了再謹慎的跟了上去。幸好這里轉彎多。跟蹤他們也不是太費勁。只是皮肉糟了點委屈,被鋒利的雜草和灌木刮的東一道西一道的。又疼又癢。
這一撥人目的很明確,中途也不停留,好像對秦嶺的景色一點都不感興趣,而且體力都很好,我們都跟蹤的快暈過去了,他們還是健步如飛,老癢喘著氣對我說︰「老——老吳,我看就這麼算——算了吧,他們倒他們地,我們倒我們的。再跟下去我就要歇菜了。」我大罵︰「我說他媽的,你就只蹲了三年窯子,怎麼沒用成這樣子?現在才不跟,剛才那些罪不是都白受了?給我咬咬牙挺著。」我嘴上這麼說,其實心里也有點想打退堂鼓,但是這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憑我這麼一點淺薄的尋龍點穴的功夫,想在這崇山峻嶺之間找到隱藏在地下六七米地古墓,機會其實不大。就算能找到,那也得十天半個月。我來的時候想得挺美,心說就當旅游吧,到了這里一看才發現,要到這山嶺里待上十天半個月可不是這麼容易的事。光這里的氣候我就有點不太適應。
我們硬著頭皮一直跟到半夜,前面那批人才算停下來。老癢一下子軟倒在地上,只說︰「我地媽呀,可把我累的,要是他們再走下去,我就和他——他們拼了。老——老吳,他們停下來是不是到地方了?」
我心里琢磨了一下,說道︰「不是,這里還是太淺,這里要有墓,早就被人倒了。估計是走累了休息了。你看他們生了火,估計晚上要待在這了,我們也別浪費時間,先填飽肚子睡覺再說。」
老癢嘆氣,只埋怨我出的餿主意,這半夜里我們也不能生火,一生火就被人發現,身上衣服鞋子都濕了,就這樣睡覺鬼才睡得著。我也後悔,本來還能把干糧烤了再吃,現在只能冷冰冰的干嚼,不過事到如今,也騎虎難下了,要是這點苦頭都受不了,再往山里頭去,估計也得逃回來。
老癢郁悶了半天,突然說︰「我們這樣被動的跟——跟蹤也不是辦法,現在這麼黑,我們偷偷的模過去,听——听听他們在說些啥吧,要是能听到點線索,我們就不需要這麼辛苦的跟著了。」
我一听覺得老癢說的有道理,就點點頭,兩人三口兩口地把干糧塞進嘴巴里,就向那堆篝火模了過去。
這一路走的躡手躡腳,不過這山里靜的厲害,我們走不了多遠就能听到他們說話的聲音,老癢拉著我,示意躲在這里就行了,不需要再往前模了。我點點頭,兩個人蹲了下來,屏住呼吸,听到他們正在那里大笑。出乎我們意料的是,里面竟然有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廣東腔,這真是怪了,從來沒有听說過廣東人也好這個。
只听一個年輕的聲音道︰「泰叔,你給俺們估計估計,這還得走幾天才能到?老子今天腿都快斷了。」
那泰叔說道︰「叫你平日里修生養性,你女乃女乃地只知道吃喝嫖賭,泡在女人堆里,這趟有你受地。俺告訴你,這有路的還得走上三天,沒路地那俺可就說不準了。你要受不住,現在就下山去吧,別再拖老子的後腿。」
老癢听了這些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輕聲說︰「听——听見沒,再跟下去跟——跟到猴年馬月我們都不知道,幸好沒听你的。」我拍了拍老癢,示意他安靜點,再听听看他們怎麼說。
那年輕人顯然對泰叔有點忌諱,說道︰「最近我是虛了點,你放心,這趟買賣做成了,俺們再也不用到這山溝溝里來了,俺們跟著王老板和李老板到香港去見識見識,也過過上等人的生活,對不?」
這時候,有一個廣東口音的人就說了︰「嗨啊嗨啊,沒問題啊,我們說好的嘛,你們把東西搞定,有多少我們要多少啊,這次是一輩子的買賣,做好了大家都可以退休了。到時候香港的花花綠綠的大世界,有的是地方大把大把的花錢,這麼點辛苦還是值得的嘛。」
那泰叔就說道︰「王老板,你話別先說的這麼滿,可這斗在不在那地方,可就你一張嘴巴說的,話說回來,俺們合作這麼多年了,俺還從來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得來的這些消息。你要是沒啥忌諱,就和俺們兄弟們說說。」
王老板回道︰「哎呀,我說你這個老泰嘛,就是心眼太多了,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告訴你也可以,但是說出來恐怕你還不信。
我和老癢听了同時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