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號異端 第二十四章 奪命狂奔

作者 ︰ 錦獵

「剃刀?」斯維班听出了這個聲音,揚聲喊,「快過來,到井邊來。」

左侖沿著井台走到前方,火把努力前探,微弱的照明下,不遠處正有一個人笨拙地閃避著柱子,每一次都是柱子堪堪落下時靠著就地翻滾才躲過去,驚險極了。

遠處的剃刀卻沒有回答,商人蹙起眉,只能轉臉諂笑著向左侖說︰「左先生,你看……坎哈拉是我最忠心的僕人,我需要他。我願意再出一筆金鈉……」

左侖注意看了看距離,離井台不到十步,他干脆地一抖火把,「這次服務就算附送的。」

他看準機會,從井台上一躍而下,兩個大踏步後面緊跟著一個就地翻滾,堪堪避過一次重擊,大柱子落下時形成強烈的氣旋,刮到他臉上,左侖抬頭,能清晰看到剃刀的情況了。

這個資深武士的模樣有些淒慘,正半蹲在地上,長袍的左上部都被鮮血浸染了,整個左肩以下部分鮮血淋灕,左臂軟綿綿的耷拉著,看來是被鐵柱擦踫到了,胸膛因為喘息而劇烈起伏。看到過來幫忙的竟然是左侖,坎哈拉不由楞了一楞,臉上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左先生……」

左侖沉默地點點頭,突然抓住他的手猛拽一把,幾乎把剃刀拽到地上,剃刀悶哼一聲,似乎是踫到了傷口,剛才他站著的地方卻落下一根鐵柱,他感激地看看左侖,卻說不出什麼。

左侖指指井口,立刻架起坎哈拉,剃刀的體重不輕,兩人前進的速度慢了許多。最後三步路時,一個巨大的鐵柱從兩人頭頂正中落下,帶著坎哈拉無從閃避。左侖飛起一腳,踹到剃刀背上,把他踢往井台的方向,鐵皮人一把抓住踉蹌著要倒地的光頭男,把他拉上了井台。

左侖自己則反向急退,再從另一側繞了上來。

斯維班老爺看到坎哈拉的狼狽模樣,顯然這名僕人的戰斗力已大受影響,還可能成為一個累贅,商人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哼了一聲不說話。

坎哈拉知趣低把身體挪開一些,把位子讓給左侖,默默的試圖將袖子扯開,包扎傷口,由于只能用一只右手,十分不便,試了幾次都不成功,還牽動了左臂的傷口,痛得直吸冷氣。

左侖冷眼旁觀,這個早先還一臉凶惡的壯漢,一眨眼就成了這副淒慘模樣,被主人斯維班厭棄,只能自己躲在一旁默默舌忝傷口。這就是一條獵狗的下場吧,左侖微不可聞的搖頭,上前搭了把手。

坎哈拉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低下頭,將包袱里的繃帶拿出來,用牙咬著自己包扎傷口。

左侖看看周圍,現在井邊只有四人。

「斯維班老爺,我們好像把索諾夫兄弟弄丟了。」四周鐵柱撞地發出巨大聲響,在石室里造成一陣陣回音,左侖必須很大聲說話,周圍人才能听見。

斯維班皺著眉想了想,同樣大聲地喊著回答,「剛剛的慘叫聲……听起來像是他們的聲音。」

「剛才您遇到了什麼嗎?」斯維班繼續問左侖。

「不知道,是某個未知的東西……」

之後眾人都陷入了沉默,狂躁的鐵柱仍舊不停落下,井台上的氣氛卻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上冰冷的觸感讓人覺得骨頭都僵住了。

左侖首先打破沉寂,「索諾夫兄弟離開這里應該不太遠,如果還活著,就能看到火把的亮光找過來,我們再等一會,如果還不來,那說明唯一的真神已經接納了他們。」

斯維班沒有回應,神色陰郁的坐在那里眼珠亂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左侖則蹲在井沿上仔細觀察地面,有一處微弱的反光引起他的注意,再仔細觀察,似乎是一小片水漬,水痕一路延伸到前面的黑暗中。看著水漬,左侖忽然想起火把忽然熄滅時的那個破裂聲,總覺得這後面有什麼莫測的聯系,這里面或許真的藏了什麼別的東西?

「老爺,我剛剛在地上發現了這個。」坎哈拉拿出一團東西,在火光下一照,赫然又是一撮毛發。

左侖不由覺得喉嚨一陣發緊,「在石室里找到的?」

坎哈拉點點頭,「跟剛剛在輸送鋼水的洞道里發現的頭發顏色不同,好像不是……不是同一個東西身上的……」

斯維班臉上肺肉顫動,激動地嚷起來,「夠了剃刀!現在索諾夫下落不明,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出去,而不是琢磨這里有什麼見鬼的東西。」

左侖回答︰「斯維班老爺,雖然這個事實很令人沮喪,但是我想索諾夫兄弟已經回到真神的懷抱了。」

斯維班的臉皮跳動了幾下,這是黑森商人最不願意接受的局面,他眯起眼楮打量那片濃墨樣的黑暗,不甘心地扯起嗓子大喊了兩聲索諾夫兄弟的名字,然而在雷鳴般的鐵柱轟擊地面聲中,他的聲音根本傳不遠。

「這應該是矮人的機關,這些柱子上升到某一個點,就會落下,往復不停,」左侖起身站在井沿上,手指著頭頂的鐵柱,「更重要的是,每根柱子上升的高度不同,落下的速度也不同,這就使得柱子落地的間隙極小,被任何一根砸到都會完蛋。」

「那麼我們就要困死在這里嗎?現在這里有這麼多要命的會動的鐵柱,還不知道前面是不是全都這樣。」斯維班開始顯得驚慌了。

「而且,就像您說的,它們毫無規律。」坎哈拉接著說。

「不,只要是人設計出來的東西,都會有規律,機關更是這樣。」左侖表現出極肯定的態度,「鐵皮腦袋,你能記住鐵柱落下的時間和速度嗎?」

在此之前,鐵皮人已經多次顯露了他精確短時記憶的本領,他甚至可以準確記住別撒兒賬本里的每一個數字,順著或者逆著都可以。

「沒問題,船長先生,」阿泰緊接左侖的話,鐵皮腦袋眨巴著紅眼楮躍躍欲試,「都準備好了嗎,孩子們。」。

斯維班抬頭,卻只能看到幾十根甚至上百根巨大的鐵柱來回轟擊地面,鐵柱之間的間隙小的可憐,一閃即逝,堅實的地面卻被砸得一陣陣抖動,他看得眼楮發酸,頭皮發麻。

最後商人艱難地憋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您的僕人,真的沒問題嗎?」

「磨蹭是磨蹭者的墓志銘。」阿泰說。

「再仔細看一遍,鐵皮腦袋。再看一遍,告訴我們怎麼走。」左侖對著他的僕人吩咐。

「直10米2秒,左3米1秒,右20米4秒,直30米……」鐵皮腦袋的紅色眼楮直直凝注于前方的黑暗,接連報出一串不明意義的數字和單位。

「你能看多遠?」左侖問。

「很遠很遠。」阿泰回答,「跟著我走,阿泰大人帶你們去光明之地。」

「好了,這個井台冷得嚇人,再坐下去我們就該凍僵了,」左侖重新站起來,「斯維班老爺,我們得盡快趕上前面的家伙,不是嗎?」

斯維班臉色難看的點點頭,這麼長時間仍然沒有索諾夫兄弟的回應,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已經死了,盡快往前走才是明智的選擇。

「坎哈拉你呢?」左侖轉向剃刀。

坎哈拉點點頭,他的臉色比剛才好了一些,光頭回答︰「我沒事,左先生。」

左侖點點頭,繼續說下去︰「斯維班老爺,你跟在我的僕人後面,然後是坎哈拉,我在最後。」

「烏龜和兔子賽跑,猜猜看誰先到達終點。」阿泰開始旋轉它的鐵皮腦袋,左右晃動腰身,又把手腕和腳踝攪在一起,扭來扭去,做出種種奇怪的姿勢。

斯維班和坎哈拉現在已經對這個奇異金屬生物的言行見怪不怪了,他們對左侖的安排沒有異議。

「好了,讓我們再等一等,比如千分之一個毫秒,找一個最好的時機。」阿泰輕輕伏低身體,雙眼凝視著前方不斷聳動的鋼鐵叢林。

斯維班舌忝了舌忝嘴唇,萬分不安地看著這個非常不可靠的同伴。

「跑!」阿泰一個大叫,箭步跳下了井台,斯維班和坎哈拉緊隨其後,左侖則最後一個跳下。

跳到地上,斯維班才真正感覺到鐵柱陣的恐怖,不斷落下的黝黑柱體近在咫尺,能清楚感受到沁人的涼意隨著勁風襲面,再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撞擊聲,讓人心驚肉跳,根本無法思考,只有恐懼。

帶路的阿泰卻幾乎不看前面的路,只顧埋頭猛沖。

斯維班猛然發現,自己正鑽到三根落下的大鐵柱形成的死巷子里,而頭頂另一根大鐵柱轟鳴著砸下來。眼看著鐵皮人就要撞上正前方的黝黑的牆,所有人都被砸成肉泥,他驚恐地張嘴大喊。

「左!」鐵皮人卻猛地轉向,往左邊跨出去,斯維班下意識地跟上,只見左側的鐵柱恰好隆隆升起,鐵皮人一縮腦袋鑽進去,斯維班縮著頭跟上,後方轟隆一下,原先頭頂的鐵柱恰好重重撞地。

其後折返來回,每次鐵皮人都在幾乎無路可走的情況下,鑽進一個又一個的空隙,斯維班在經歷幾次驚恐大叫後,選擇了放棄思考,只是麻木地跟著阿泰狂跑。

左侖是最後一個,四人拐過不知道幾個彎,已漸漸遠離大井,前面坎哈拉的速度突然一降。

左侖叫,「怎麼了?」

「最後一段路間隙太小,四個人過不去。鄉巴佬,你不能跟著我們了,不然會給砸成肉醬。」鐵皮人通報了最新情況。

隊伍再次加速,果然坎哈拉剛剛過去,一根黑鐵柱飛速降下,轟的一下擋在左侖正前方。頭頂另一根鐵柱陰魂不散地接踵而至,左侖只能往旁邊一拐,縱身一躍,在一根鐵柱落地前的瞬間閃了過去。

他剛剛起身,眼底就有個東西閃了一下,左侖抓著火把的手驟然一緊,腳底卻被一個東西絆住,牢牢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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