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臉伯爾曼在騎兵們的簇擁下，緩緩停在薩繆面前，居高臨下地笑笑，「薩繆，我的老朋友，是什麼風把你從北面帶到白石的呢？」
隨後他看了看身後的戰場，視線落在坐倒的莫圖等人身上，佣兵們把受傷的首領扶坐起來。軍官的視線定了片刻，轉過頭，笑容不減地說，「看來今天我們這里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件，不是呢？」
薩繆眼神越過伯爾曼，他身後的白石士兵，全都武器出鞘，對著自己虎視眈眈。
他眼神一暗，看了看遠處波爾和他的車隊，然後點頭回應，「不錯，今天我親自帶隊來到白石，要送一封重要的密信給白石城的主人，佩魯卡大人。不過……」
「不過我發現了一伙倒賣奴隸的盜賊，就是伯爾曼閣下眼前這兩人！」薩繆手指著的波爾和一旁戰戰兢兢的庫澤，
兩人的臉色立刻白得像紙一樣，庫澤尖聲哭叫，「這不是真的，伯爾曼大人……」
「閉嘴，賤貨！」伯爾曼身邊沖出一個軍官，一鞭子抽在女人頭上，正是伯爾曼身邊的親信約拿。
薩繆難看地笑笑，繼續說下去︰「正如閣下所見，我的人來時，這伙走私販已經被幾位勇敢的白石市民攔下了。」
說完他指向紅巾和火蛇佣兵團眾人，冷硬的臉上居然擠出一絲悲痛，「當時雙方已經互有死傷，可惜，我來得太晚了！」
佣兵們大嘩，眼楮通紅地要沖上去，卻被莫圖和獵狗攔住。
「該下地獄的謊話精！」
「劊子手，絞死他！」
左侖冷眼旁觀，這個薩繆還真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武力過人，心狠手辣，又懂得機變，如果有這樣一個敵人，恐怕晚上睡覺都不安穩。
伯爾曼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約拿趕緊湊上去低聲說了幾句，伯爾曼做了手勢，示意佣兵們稍安勿躁，「那麼，親愛的薩繆，把你的密信拿出來吧，我會親自交給城主！」
薩繆愣了愣，似乎沒料到伯爾曼會這麼說，猶豫了片刻才回答，「抱歉……恕難從命，邁德家的主人叮囑我，要將這封信交給佩魯卡閣下本人。」
伯爾曼忽然冷笑，聲音轉瞬變得像堅冰一樣，「薩繆，你最好現在就把信拿出來。今晚這樣的鬼天氣，我帶了兩百個全副武裝的弟兄出來，看到這里一地死人，他們全是白石的公民，還有這些去向不明的奴隸車。如果你以為憑你的一句話就能把我們打發回去，那麼下次你我見面就是在白石的死囚水牢里了。」
一旁的約拿立刻逼上來，扯著嗓子補充，「伯爾曼大人說了，把信交出來，是立刻、馬上！」
薩繆猶豫了一會兒，苦笑兩聲，從懷里掏出一封白色的信箋，交給了約拿。
伯爾曼顯得有些詫異，將信箋拿到手里，瞪著兩只眼楮，翻來覆去地仔細查看了許久，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興味索然地朝約拿揮揮手，「送他們回城，跟弟兄們說，把邁德家的人圍在中間，都看緊點！」
伯爾曼的聲音很大，薩繆和他的騎兵听到這些，臉色自然不好，卻不敢發怒。
佣兵們卻徹底炸鍋了。
「該死的！邁德家給了你多少錢！」
「伯爾曼人渣，你該和那個劊子手一起下地獄！」
男人們互相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泥濘，搖晃著手里的兵器，涌上來要給死去的同伴報仇雪恨。
但是他們走不了幾步就撲倒在地，許多人體力耗盡，手腳抽筋，更多的人則是因為受傷。
莫圖沒有上前，臉色鐵青地坐在原地，什麼都沒說，獵狗也同樣保持了沉默。
伯爾曼大手一揮，大隊騎兵插進來，將佣兵和邁德家的騎兵分割開。
薩繆的臉又恢復到原先的樣子，面無表情地帶著家族騎兵緩緩出了樹林，只是臨走時深深看了左侖兩眼。
約拿小心地問，「那庫澤和波爾怎麼處理！」
「蠢貨，還用問，全抓起來！」伯爾曼大罵。
士兵們發現，庫澤已經癱軟在地，但另一個同伙，波爾卻趁著佣兵大鬧的混亂時候，偷偷溜進樹林里，不見了。
立刻就有一支小隊被派出，追蹤他的下落。
所有的大車都被打開，每輛大車里都塞滿了人，他們出來的時候許多已經沒有氣了，這些人中有不少白石市民。
最後，士兵們從一輛大車里找到一名少女，將她送到莫圖的面前，她似乎因為疲勞與饑餓暈厥了，萬幸的是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
因為少女的出現，群情激奮的佣兵們變得安靜了，莫圖從伯爾曼的士兵手里接過少女，男人們都小心翼翼地簇擁上來，。
伯爾曼下了馬，徑直走向獵狗和莫圖，佣兵們回過頭，凶狠地盯視著這位長臉軍官。
後者卻好像毫無所覺，走到獵狗和莫圖的面前，攤開了手，「瞪我有什麼用？我只是個分隊指揮官，無權扣押其他城邦的重要信使，他們是擁有豁免權的。」
最後他又補充到，「這是個外交事件。」
「少給我提什麼豁免權，我只知道你是城主老爺的外甥……」赤熊一點都不給伯爾曼面子。
「為什麼你這只熊總是不肯動動你那個不大的腦子？」伯爾曼扯著嗓子叫，「城主會因為幾個三流佣兵，再加上幾車奴隸，就和邁德家翻臉嗎？」
「現在替罪羊有了，白石城里失蹤的人也都找到了，我的舅舅已經有足夠的成果向廣大公民，尤其是向他的政敵證明他的能力了。明天，不，今天宵禁令就會取消，白石又會回到原來的樣子，用不了兩個晚上，稅收就會回復到原先的水平，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
佣兵們都陷入沉默，伯爾曼說的是事實，他們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都明白這個國度的游戲規則。
褐發青年卻大聲叫起來，「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
「有！」伯爾曼的眼楮瞪得大大，「如果你變得足夠強大，比邁德家更強，像帕萊曼的皇帝，或者阿拔斯的英雄王，或者卡拉利亞的大神官一樣強大。」
佣兵們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