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5-25
翁同龢會同六國公使趕赴山東的事情李鴻章直到11月13日的時候才得知消息,而此時翁同龢與六國公使一行人已經抵達天津,登上趕赴膠州灣的英國輪船了。
朝廷派翁同龢來是什麼意思?
當得知這件事後,北洋核心人物心中都不禁想到︰「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沒有想到翁常熟來得這麼快!」
對于翁同龢的小心思,李鴻章心知肚明。如果不借著這麼好的機會給自己添堵,那翁同龢也就不是翁同龢了。
之前,李鴻章也預見到自己與德國人合作會引起英法等列強的警惕,至于日本的反映,說句實在話,他李中堂還真沒有放在眼里。但是,李鴻章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英法,更確切的說,是英國的反映。
為了阻止自己與德國人合作,英國居然聯合組建了六國公使團向朝廷施加壓力,而且還蠻橫的以武力來威脅。
李鴻章深刻的感受到,他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早知道這樣,李鴻章當初也不會答應與德國海軍舉行軍演了,可既然已經答應了人家德國人,現在又突然反悔取消軍演的話,不消說在英國人那里得不到好臉色,就是現在對大清非常友好的德國也的罪了,說不定德國人惱羞成怒之下會全面放棄合作開發山東的事項,便是動武教訓大清違諾也不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德國人不光是來了一支規模龐大的訪問團,同樣還有一支規模龐大的遠東艦隊。這是一個兩面都不討好的辦法,堅決不可行。
朝廷內那些大臣們李鴻章再了解不過了,內斗內行,外斗外行。本就視洋人如猛虎,如今這些洋老虎已經作勢欲撲,準備吃人了,那些個大臣們自然更加惶恐,要拿他李鴻章開刀消災了。
想起自己幾十年來苦心竭力來保這個國家,長毛起義時與恩師起兵鎮壓,之後興洋務,這同光中興的一半功勞也是佔得的。再後來為了保大清海疆平穩,擺月兌屢受洋人欺壓之苦,又頂著千般壓力萬重困難興建了海軍。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為了這個國家嗎?
自己做的這些努力得到的回報卻是什麼?洋人向朝廷略微施加壓力,朝廷便妥協退讓了,還派出翁同龢這個老對頭來整自己。如今各國列強正虎視山東,其中關系之復雜,就連李鴻章都有些駕馭不住局面,就如同一個火藥桶般一點就著,現在再填一個在滿口仁義道德的標榜之下,真正目的卻是為了整治自己的老對手,不啻與是在本來就要點燃的火藥桶上直接放上一把火了。
一想到翁同龢到來會給自己的麻煩,李鴻章更是怒極而笑,兩個老冤家敵對一輩子,在此關系國家民族大義,國家興衰的關鍵時刻還要行此攻訐的政治游戲,這種危險的游戲還要進行到什麼時候?
「外有列強環顧,內有諸公掣肘,老頭子難啊!」李鴻章重重的嘆了口氣。
「中堂大人,使海因里希親王求見!」
李鴻章正在為翁同龢南下的消息而感到頭痛之際,一親軍侍衛小跑著來到堂內稟告道。
听到是海因里希親王駕到,李鴻章揉了揉太陽穴,對方身份尊貴,自然不敢怠慢,馬上親自去迎接。
頤和園內,李蓮英早早起了床,小太監們侍俸更衣、漱口,又令人去安排戲場,這幾日老佛爺因為洋人的事有些不開心,邊尋思著今天要去看戲解解悶,他得在老佛爺去前打點妥當。
穿衣妥當,此時天還沒亮,但李蓮英早早地就要到慈禧寢宮前去候著,原因無他,這些年老佛爺都是由他伺候著梳頭的。不要小看這個差事,這些年李蓮英之所以被慈禧青睞有加,一般的原因是因為這個與慈禧近距離接觸攢下來的感情。
家境貧寒的李蓮英像所有的太監一樣,選擇這條路是迫不得已,等待入宮的日子里,他迷上了京城里給達官貴婦設計發型的先生,聰明好學的李蓮英憑著自己的努力學會了基本工,還學會了舉一反三設計不同的發型,在沒入宮前就小有名氣,人送綽號李篦子,入宮後李蓮英也曾給妃子們梳過,都贊不絕口。
李蓮英會梳頭的消息傳到了慈禧耳中,偶然有一天,慈禧心血來潮召見他,要他為她梳一次發。記得那時候,慈禧身邊跟進跟出的是安德海,那是老佛爺面前的大紅人,他根本懶得抬下眼皮看看李蓮英。
李蓮英沉著冷靜,手勁張馳有度,沒斷一根發,沒扯疼一分,梳出來的發型松緊剛好,更顯慈禧高貴大方。梳頭令慈禧非常滿意,孰不知李蓮英為了這次表現下足了功夫研究通徹了才敢獻丑,就這樣,憑手藝的李蓮英成了慈禧的專用梳頭太監,備受寵幸。
穿越欄桿曲轉的後宮小徑,宮里還安靜的很,想必大部分沒起床呢。來到慈禧的寢宮前剛站下不久,就有小太監出來宣李蓮英,說太後醒了要見他。
「老佛爺今天心情如何?」
「回祖宗的話,老佛爺今天心情似乎不佳。」
「知道了!你退下吧。」李蓮英點點頭,知道這是讓洋人給鬧的,說來來這都要怪李鴻章,好好的干嘛招惹洋人?而且一次還惹惱了六個國家的洋人,瞧瞧,這些洋人都鬧到宮里來了,居然都把老佛爺給驚動了,沒有辦法,只好跑到這頤和園里來躲清閑,把這些煩心事通通丟給皇帝了。
說來也氣人,這滿天下都沒有人敢讓老佛爺不高興,可就是洋人敢,而且老佛爺偏偏還奈何不了人家,心里頭憋著氣不能撒出來,老佛爺當然就不高興了。
李蓮英知道今天慈禧心情不佳,自然也比往常謹慎了許多。他來到慈禧就寢的內宮,甩袖,行參拜大禮,「奴才李蓮英叩見老佛爺。」
「嗯,梳頭吧!」慈禧拉足了長腔,略干澀的嗓音像捏了花腔,從喉嚨里出來有點跑調。
若是往常,李鴻章肯定要講個小笑話與慈禧調笑一番,逗逗樂子,但今天李蓮英卻有些不敢了。
「老佛爺先潤潤喉。」李蓮英忙端了小太監托盤里的清茶遞過去,「別急著說話,老佛爺喝口吧!」他將茶蓋揭了,送到她嘴邊,看那張布滿皺紋的嘴微微張開,啜口茶,坐正身子。
李蓮英低著些頭,眼楮的著落處也很低,看到一翕一合的嘴唇動,就是這老態龍鐘的嘴,操縱著天下人的生死。他不敢往上看,冒犯老佛爺的罪他擔不起,接過篦子,走到慈禧背後,緩緩給她梳起頭發來。
「小李子,你的手藝可是越來越好了。」若是往常,慈禧心情高興的時候肯定要這麼夸一下李蓮英的,然後李蓮英再奉承幾句「老佛爺過獎了,老佛爺的頭發根根寶貴,天生保養的好,烏黑有韌性,真是怎麼梳也有型。」但是今天頭都要疏完了,慈禧依然木頭人似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蓮英屏氣凝神,握著慈禧的一捧長發心里充滿忐忑,生怕一個不好自己就成了慈禧撒氣的替代品。
疏完頭後,李蓮英卑躬屈膝、小心謹慎問道︰「老佛爺,您照照鏡子看中意嗎?」
每次見到慈禧面容平靜的時候,李蓮英都會適宜的追問一兩句,當是陪慈禧聊天,打破空氣里的凝重,假如慈禧不悅,他梳完頭後就得一邊呆著,等慈禧有事主動傳他。不過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李蓮英有些緊張了,鬼使神差的居然在慈禧心情不好的時候主動打擾了她。
「嗯。」慈禧正襟危坐的,喉嚨里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表示滿意還是不滿意。
李蓮英捏了一把冷汗,緊張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保持著不高不低的聲音,溫和謙恭的問︰「老佛爺打算什麼時辰去戲園子。奴才看了一下,今個兒有一出美猴王大鬧天空的戲,熱鬧得很,老佛爺看了肯定喜歡。」
慈禧一直閉著的眼皮動了動,似乎有了些反應,隔了半晌,才從口中發出陰森森的聲音︰「小李子!」
「奴才在!」
听到慈禧的語氣,李蓮英心中立時「咯 」一下,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跪下來。
「你說,這孫猴子是不是膽子也太大了,大鬧天宮?這不就是造反嗎?」
李蓮英心中悔得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好死不死的干嘛提什麼孫猴子?洋人剛剛鬧完,這邊就安排一出大鬧天宮的戲,里外里都是「鬧」,「鬧」誰?還不是這大清的「天」嗎?
「孫猴子最喜歡的就是鑽進人家肚子里鬧,把什麼心啊,肝啊,肺啊什麼的都給揪出來,疼的人家死去活來的……」
李蓮英拿不準慈禧話里指的是六國公使還是別的什麼人,不敢冒然答話,只是規規矩矩的跪在那里不敢搭腔。
慈禧嘆了口氣︰「小李子,你說,哀家現在是不是像戲里那樣,被孫猴子在肚子里大鬧天宮,要把哀家的心啊,肝啊,肺啊什麼的都給搗鼓的稀巴爛,好讓哀家疼的死去活來的呀?」
李蓮英大汗淋灕,深恐一句話答不好就被慈禧嘴皮子動動被人拉出去杖斃了,可慈禧既然已經問話了,要是不說更是容易惹怒慈禧。無奈之下,李蓮英只好裝著听不懂慈禧話里的意思,應付道︰「老佛爺說的是,是奴才的不好,奴才這就讓人把今天的戲給撤了……」
「撤什麼撤,大鬧天宮這出戲熱鬧得很吶,哀家可是喜歡的不得了呢!」口中說喜歡,可慈禧話里話外怎麼听都透著一股濃濃的火氣,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齒里迸出來的,李蓮英又哪敢真拿慈禧這句話當真?
正不知如何答話之際,突然靈機一動,急中生智,李蓮英奉承道︰「老佛爺明見,那孫猴子能耐是大了去了,不過老佛爺還記得嗎,這孫猴子雖然能大鬧天宮,但最後還不是讓如來佛祖給降服了?孫猴子的能耐再大還不是逃不出我佛的手掌心。老佛爺,您不就是我佛嗎?您只要手掌一握,那孫猴子也不就被您壓在五指山下了嗎?」
听到李蓮英急中生智的這一番話,慈禧忍不住樂了︰「小李子,你這張猴嘴呀,死的也能讓你給說活了。好了,今個兒咱們還就看大鬧天宮這出戲了。哀家就不信了,就算是那孫猴子再能蹦還能逃得出哀家的手掌心。小李子,陪哀家吃過早膳一塊兒去吧!」慈禧慢騰騰的站起來,說不出的威儀。
李蓮英暗松了一口氣,知道眼前這關算是過去了,瞅著慈禧站起來,趕緊攙扶了走出來,外面煨著的早膳已經擺好放在桌上。
李蓮英一旁搬個椅子規規矩矩坐下來,與慈禧一起用餐,是李蓮英的榮耀。花了進一個時辰的時間用過了早膳,慈禧在李蓮英的攙扶下,前呼後擁的來到南府戲苑。
頭一出戲是「定軍山」,不過李蓮英見慈禧似乎始終心不在焉的,便悄悄打了個手勢,下邊自然有小太監機靈的去把事辦好。
果然,本來還要演一會兒的「定軍山」匆匆落幕,在李蓮英的暗示下,慈禧今天點名要看的大鬧天宮開始了。
「小李子,你看小德張客串的還真不錯。」看著戲台上表演的太監小德張,慈禧微笑著說。
「這孩子機靈的很,難得老佛爺看眼里。」李蓮英順勢點點頭,這個舞台上唱戲的太監正是自己剛剛收為門下的小德張,也是自己退位後的接班人。
本來李蓮英還打算就著慈禧的話頭替小德張說幾句好話,但眼楮一掃慈禧的臉,李蓮英就把肚子里的話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原來,慈禧只是看了一小會兒戲,接下來就把眼楮給閉上了,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不過看慈禧的臉色,咬牙切齒的模樣,李蓮英哪敢多看,只是隱隱約約的听到「老七、李鴻章、小猴崽子」的字眼便急忙眼觀鼻鼻觀心的束手不語了。
「老七啊,哀家自問待你也不薄了,把親妹妹嫁給了你,又把你的兒子立為皇帝,這樣的殊榮難道你還不知足嗎?兒子長大了想跟哀家爭權,你也坐不住了?是啊,畢竟是父子連心,血濃于水,比起你們父子的關系來,哀家給你的也算不得什麼了。于是你就安排那小猴崽子去串聯李鴻章,你們一個朝堂之首,一個疆臣之首聯合在一起,這股勢力確實足夠改天換地了。這還不算,居然又把洋人給扯進來了。老七啊,難道你們就不能讓哀家安安生生的過完晚年嗎?哀家百年之後,這天下不還是你兒子的嗎?為什麼就這麼急著從哀家手上爭權呢?這天下是哀家的,你兒子能當上皇帝也是哀家的功勞,哀家想給的你們自然可以拿去,可是哀家不想給的,就算你們怎麼搶,怎麼鬧也拿不去!」
慈禧閉著的眼皮猛地睜開,老朽的身體,其眼楮中卻閃過一抹精光︰「老七,這些年你不爭不搶哀家還能容得了你,至于現在……哼,既然頤和園你已經修的差不多了,你也就沒有什麼作用了。哀家那妹子可是在地下等著你呢!」
「小李子!」
「奴才在!」
「哀家倦了,咱們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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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西克特是一個普魯士將軍的兒子,出生于1866年,貴族出身。1885年起就在亞歷山大皇帝近衛擲彈兵團服役。19歲時即被升為步兵團軍官。他有文學方面的特長,而且在體育方面也有著常人難以比擬的天賦,簡單的來說,他就是一個既有文采又精力特別旺盛的年輕人。
馮?西克特在1889年畢業于陸軍軍官學校後調入參謀本部服務,以他的家世,再加上他的能力,從此以後在德**方官運亨通絕不是虛言。
不久之前,馮?西克特的將軍父親又為他爭取到了一個機會,那就是充當德國赴中國訪問團的一名軍事觀察員。
德國訪問團中很多都是德**界、政界還有商界的大人物,尤其是其中領頭人物還是德皇威廉二世的弟弟海因里希親王。
進入赴中國訪問團之中,不光是一次鍍金之旅,更是與這些大人物們近距離接觸的一個良好機會,如果能把握的好,馮?西克特將會在這次中國的旅途中攢下對他前途非常有益的人際關系。
對于父親的安排,馮?西克特自然是沒有異議的,欣然的踏上了前往中國的旅途。跨國半個地球的距離,目前他已經來到這片陌生的土地很長一段時間了。
中國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充滿了新奇,一路上的風光很容易能打發掉無聊的時間,不過就是有一點讓馮?西克特感到有些難受。那就是在他這個年齡段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在輪船上無法發泄過于旺盛的精力,來到膠州灣後卻因為這里太「落後」了,再加上他人生地不熟的也找不到「發泄」的地方,所以,不可避免的,很「上火」他臉上已經被「火」憋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小豆豆」。
「該死的,我現在最需要就是一個女人!」馮?西克特模了模臉上的小豆豆,不甘心的在膠澳這個他已經逛了接近一個月,已經熟悉的跟本地人沒有什麼區別的地方繼續尋找著傳說中的——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