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7-08
海兵們返回時正好看見這天怒人怨的一幕,哪里還記得何念祖與鄧世昌的囑托,好在他們人數也不少,為了防備土著人,這些海兵一向都是十幾個人,二十幾人的一同行動,而且每個人身上都藏著兩條手槍。
眼見自己同根同源的同胞們正在慘遭土著人屠戮,這些血性漢子們當場就眼紅了,人手雙槍, 里啪啦的就沖土著人開槍射去。
海兵們以前在致遠艦和來遠艦上時,都被鄧世昌與邱寶仁操練的厲害,身手靈活,槍法出眾,而且手里的槍又是美國產的速射槍,子彈打起來如潑水一般,當場就撂倒了幾十個土著。
別看那些土著人多,殺起手無寸鐵的華人來凶殘無比,可一听到槍聲可就都蔫了。加上一下子被打死了這麼多的人,膽子早就嚇破了。還以為是當地華人望族暗地里發展的洋槍隊來了,不明虛實之下,幾個似乎是領頭的土著人嘰里咕嚕的大喊了幾聲,隨後一幫土著飛也似的逃了。
直到這時,那些看熱鬧的白人警察才如夢初醒一般,抓起哨子猛吹起來。
「不許動,放下槍出來投降!」一個精通漢語的白人警察不敢露頭,遠遠的大聲叫道。
「放你女乃女乃的槍!投你女乃女乃的降!」
剛才華人被土著人追著殺的時候沒見到這些白人警察出面阻止,現在咱們自己把土著打跑了,這些白人警察反倒是出來了。海兵們氣極,二話不說,抬起槍就是一連串子彈。打得那些白人警察哭爹喊娘,不敢冒頭,只是躲在哪里鼓起腮幫子直吹警哨,只希望援兵早點到來。
說來也巧,海兵們對白人警察總共也沒開多少槍,可偏偏一個警察倒霉,躲得晚了些,被一顆子彈直接擊中腦袋,好大一顆長著紅毛的腦袋當場被開了瓢,眼見著活不成了。
海兵們沒有注意自己槍殺了一個白人警察,又胡亂的開了幾槍,這才相互掩護著撤走了。臨走時也沒來得及听當地華人們的感謝。
等到海兵們撤退,又過了十幾分鐘的時間,才有一隊由二十幾個白人警察與五十幾個土著二狗子警察姍姍來遲。
領頭的白人警長對學堂的華人傷者死者根本就懶得理會,倒是看到地上幾十個土著人的尸體時讓他冷峻的面部表情泛起了一絲波瀾。
「都是槍傷!什麼時候這些該死的黃皮猴子也敢用槍了?該死的,難道他們不知道政府命令禁止華人持有槍械嗎?」
白人警長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當他看到幾個白人警察圍了一圈,中間那具只剩下半個腦袋的白人警察尸體後,警長頓時間怒火萬丈。
「把這些黃皮猴子全抓起來,該死的,他們……他們居然敢殺白人……」
警長一揮手,那些土著二狗子警察立刻揮舞著警棍撲向學堂中驚魂未定的教員以及早就嚇呆了的學生們。
「警官,此地土著暴徒毀我學堂,殺我師生,我等華人為保學堂,為保性命憤而反抗,天理昭昭,我等何罪之有?我等何罪之有……」
學堂中一位老先生憤然指著白人警察大聲責問,話還沒有說完,隨即被一個二狗子從後面用警棍用力在小腦上砸了一下。可憐老先生毫無防備,當場就被有心報復的土著二狗子給打得腦漿迸裂,栽倒在地後身子抽搐了兩下,隨即沒了生息。
死了一個人,警長只是厭惡的沖老先生的尸體啐了一口,似乎是對他剛才敢沖自己大喊大叫的回應,對那個打死老先生的二狗子一點阻止的意思也沒有,反而投以一個獎勵的眼神。其余的二狗子見狀,也是有樣學樣,紛紛把警棍向師生們的要害擊打。
「那些黃皮猴子暴徒在哪里?」處理完學堂師生之後,警長立刻與先前曾經同海兵們交火的警察交流起來。
這些白人警察其實都是荷蘭國內生活不下去的流氓、無賴之流,懷揣著發財夢來到南洋的,身上這身警察的皮也只是他們發財的工具,根本就不要指望他們能背負起身上這身衣服的使命。甚至在這些人穿上警服之前,他們就根本沒有系統的接受過訓練。
一幫烏合之眾,誰能指望他們有膽子跟蹤火力強悍,素質同樣強悍的軍隊?面對警長的問詢,所有人都支支吾吾的說不上來。
這時,一個目光陰冷的土著走了過來。
「干什麼的?」
一個半人警察警覺的大聲呵斥了一下。
土著人連忙把手中還沒有擦拭干淨,明顯帶著血痕的砍刀丟在地上。用結結巴巴的荷蘭話說道︰「長官,我知道那些人在哪里。我們的人一直跟在他們後面。如果長官需要,我們可以為您帶路!」
警長看了一眼正努力的做出一副溫馴樣子的土著,他有些驚奇的道︰「上帝啊,沒想到猴子也學會說話了!」
警長的冷幽默引起白人們一陣附和的大笑。那個土著的頭低了低,他不敢讓人看到自己眼中的怒光。等抬起頭後,出現在白人們面前的依然是一副溫順的表情。
嘲笑了一通後,警長低聲吩咐旁邊的一個警察︰「查理,去通知駐軍,我們需要他們的幫忙。我可不想我手下的小伙子們有什麼危險,那些鎮壓暴徒的事還是交給軍隊那些家伙吧。反正他們有的是精力。」
警長沖土著勾了勾手指頭。土著非常順從的來到警長面前,把腰彎成了一個夸張的角度,頭卻高高揚起,略帶獻媚的對警長笑著。
「帶我去找那些家伙。」
警長伸出手在土著光著的上身拍了拍,像是撫模他養的寵物狗一般。不過,警長卻在土著身上模到了一手的汗液。
警長厭惡的暗罵,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手帕使勁的擦著手。「該死的猴子,身上簡直太髒了!難道他們就不能穿一件衣服嗎?」
雖然這是殖民地,可白人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不到半個鐘頭的時間,警察查理就成功的帶著一對荷蘭軍隊趕到,那個土著又招呼了一批土著漢子前來助威,一行三百人浩浩蕩蕩的在土著的指引之下,朝著海兵們撤退的路線一路追去。
等到警察與土著們全走光了,學堂內一具尸體突然翻了個身,良久,在那具尸體下面,一個臉上沾滿血的腦袋左右張望了一陣子,確定沒有危險後,掙扎著站了起來。
學堂里還活著的師生們全都被抓走了,只剩下一地的死尸,無論是白人還是土著都懶得理會地上的死人,這些只有等到他們走了以後,才會由當地的華人出面收殮。
那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無聲的哭泣著,一邊哭泣,一邊在每一具尸體上推搖一陣。等到所有的尸體都查了個遍,確認沒有活著的人後,這才踉踉蹌蹌的走了。走出大門之際,這人突然停了下來,轉身跪下「梆梆梆」的磕了幾個響頭,然後用袖子用力一抹眼楮,起身辨了一下方位,然後向大海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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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念祖等人寄身的旅店有一個通用,但是很大氣的名字︰四海客棧。老板是廣東人,年輕的時候就下南洋了,經過三十年的拼搏,也闖出了一身不菲的家業。他能在白人聚居的區域附近開一家旅店,這也足以證明他在這里混得不錯了。
且說那路遇土著沖殺華人學堂,怒而出手槍殺了許多土著暴徒的海兵們一路返回四海客棧後,起初還是興奮不已,覺得今天所作所為都大大出了長久以來壓在心中的一口悶氣。心情舒暢下,也向同僚大肆宣揚吹噓了一番。
別的海兵們听了,一面大罵土著暴徒,一邊為同僚們的做為大聲呼好。恨不得當時自己也身處其境,也好宰幾個土著暴徒解恨。
高興了沒多久,等海兵們從殺人之後的興奮勁過了後,大家這才想起來何念祖與鄧世昌不止一次跟他們說過這一陣子要謹小慎微,千萬不要鬧出什麼事來。結果大家要麼不鬧,一鬧就鬧出幾十條人命出來。雖然死的全是當地的土著暴徒,可畢竟也是幾十條人命。事情鬧得挺大,荷蘭殖民當局不可能不追究。
因此,猶豫了一番後,幾個闖了禍的海兵們一致決定,得把這事跟上面說一下,免得到時候荷蘭殖民當局追究起來,這邊還是一頭霧水。
海兵們沒敢把這事跟鄧世昌說,鄧世昌治軍嚴是在北洋里出了名的。要是把這事跟鄧世昌說了,先別管辦的對錯,首先一頓板子是肯定免不了的。畢竟先前說得明白,告訴了大家不許惹是生非的。
海兵們把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何念祖作了匯報,第一個掏出槍來招呼大伙殺土著猴子的福建人汪慶拍著胸脯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攬︰「何公子,弟兄們都是听我老汪的招呼才殺人的。等洋人追究過來,您把我老汪給洋人一送,只求別牽累各位弟兄就行。是殺是刮,由我老汪一人承擔!」
其他海兵們一听不干了,都是血性漢子,哪有出了事讓人頂崗的道理?頓時一個個都嚷嚷起來。有福一起享,有禍一起當!
何念祖看了看為了搶著承擔責任而吵得一塌糊涂的海兵們,突然一拍大腿,豪爽無比的道︰「他娘的,老子還以為什麼事。原來就這麼屁大點的事。該干嘛干嘛去,天塌下來由老子給你們頂著!」
正這時,一個海兵推門而入,看起來似乎是跑著過來的,他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手指著外面︰「何公子,各位弟兄,洋人……大隊的洋人還有土著人朝著咱們這來了,起碼有三四百人!」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目光都齊刷刷的匯聚到何念祖身上。
何念祖唾了一口唾沫。脖子一梗︰「娘的,弟兄們抄家伙,鬼子要是不知好歹,就干他娘的!」
「好!何公子就是爽快!」說著,海兵們相互招呼著,紛紛出去準備佔據有利地形與鬼子打仗。何念祖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一把抓住最後一個要出去的,拿起紙筆刷刷刷寫了一連串的字,然後遞給他。低聲吩咐道︰「快去美國領事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