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瀾一驚,問︰「何意?」
「呵,還是讓那個老頭慢慢告訴你吧,嘖嘖,本公子我可沒那麼殘忍。」話落,他一收臂一翻身,輕而易舉便將她壓在身下,湊近她的臉,恍惚地輕笑︰「知道為什麼我會找上你嗎?」說話間,他出手點了她的穴道。
君瀾吃驚地看著他,那樣咫尺的距離讓她忍不住驚顫起來,玫紅色的發絲垂落在了她的臉上,幾乎遮住了她的眼楮,發絲冰涼的觸感冷入骨髓。她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如灌了鉛般,喪失了思考能力,耳邊全是他說話時吐出的氣息,冰冷得刺骨。
「小蝴蝶有一雙清明寧靜的眼楮,」梁向鴛俯下臉,將唇瓣輕輕貼在了她的眼楮上,君瀾只覺冰冷之極,仿佛心都在劇烈地發抖,「這里有我從未見過的溫暖與純靈,我想找一個像你這樣的人陪伴在身邊。」
他忽地微喟︰「在那個金碧輝煌的極樂天國,如果能抱著你永恆地安眠,會是一種幸福吧。」
君瀾張了張嘴,想說話,無奈被點了穴,只能沉默地听他繼續說著︰「更因為你是彩璧塵,所以世事無論怎麼改變,你我早就已經糾纏不清了。」
听得這句話,她的眼里既震驚又疑惑,他是否有著洞徹天地的能力?四目相交,對方深碧色的眸子竟有了一絲落寞。這個人危險卻忍不住引她靠近,長久的寂寞,隱秘的黑暗都被他壓抑在了氣定神閑的面容之下,這一瞬間,她忽然覺得有說不出的憐惜與悲憫。
「所以從始至終,無論你是君瀾還是彩璧塵,都只能是這支碧玉笛的主人。」從她的腰側解下碧玉笛,眼里忽然起了某種害怕與決絕,語氣忽地柔軟下來,「小蝴蝶,我只想听你的《上邪》。」
燈火倏然搖晃,門外隱約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回響在空樓里,似乎正往這邊趕過來。
仿佛早已預料,梁向鴛長身而起,手上赫然多了一株靈珠花,淡淡的晶瑩光輝剎那照亮了他的臉,君瀾又焦又急,卻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瞥著他,听到他微微一笑︰「是你的玉面哥哥送的?他居然把屬于皇後的東西給了你,呵。」
躺在榻上的人再度震驚,那樣的震驚幾乎要沖破穴道,讓她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那是皇後的……
游廊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縷縷殺氣彌漫在了空氣里,在門被推開的一剎,緋色身影霍然掠出了窗外,將聲音遠遠地傳來︰「靈珠花我拿走了。」
「砰!」門轟然被踢開,龍錦歌提著劍站在門口,後面跟著楚天斂和沾衣兩人。
「君相!」房里除了床上躺著一動不動的人,已無任何人影。楚天斂急急奔了過去,見她完好無損,微微吐了口氣,出手解了她的穴,彎臂將她扶起來。
「瀾,那人是誰?」龍錦歌上前問道,眉宇間有了擔憂。
然而君瀾卻不說話,坐在床榻上,仿佛失了魂般靜默著。見她這般神色,三人面面相覷。
「瀾,那人和千音公子有關?」想起昨晚,龍錦歌忍不住問。
君瀾點了點頭,忽地又搖了搖頭,垂眼看著碧玉笛,低低說道︰「在那一個多月里,我和他一起在雲天商行,到了藍州後,我們分道揚鑣。」她抬起眼看向他們,臉色有些蒼白,「他是梁向鴛,恩師的長佷。」
「果然是梁家之人!」楚天斂了然,手下意識地握緊了長劍。
龍錦歌卻是冷笑起來,平日里溫潤的眼光陡然一寒,冷然︰「一個快要垂死的人居然這般來無影去無蹤,隱忍了那麼長時間,終于到盡頭了啊。」
因為他的話,其余三人不由想到了那個繁華的錦都……那個交織著權欲、陰謀、殺戮、背叛的錦都,小小的梁家竟也這般。
「咦?那他怎麼不殺公子?千方百計地接近公子,這人實在古怪。」沾衣忽然又疑惑,微微攏起了眉。
其余兩人也不自禁流露出了疑惑,都看著她。
眼楮微微閃了一下,君瀾卻是搖了搖頭,答非所問︰「他拿走了靈珠花。」
「靈珠花!」龍錦歌眼里掩飾不住的吃驚,那不是屬于歷代皇後的發簪麼?為什麼皇弟會把它賜給了瀾?
龍錦歌忽然間眼色變得很奇怪,看了看楚天斂兩人,見他們懵懂茫然的神色,本想再問的話的忍在了喉嚨口,只是奇怪而又狐疑地看了眼床榻上的人,淡淡地說了一句︰「走吧。」
從床榻上下來,君瀾淡淡說道︰「我們去梁府。」
從進房為她解穴後,楚天斂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他看著君瀾的背影,不知是什麼樣的眼神——在那一個多月里,她和那個梁向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起那個和她相處了一個多月的人,眉目間的表情卻是這般復雜得看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