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塵暴。
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黑色風沙,猶如宇宙黑洞,從北方一望無際的平原快速推進而來!
徐淵萬萬沒想到在鬼怪界居然也有沙塵暴。
難道這個奧斯帝國的環境跟京都北方的草原地區一樣的差嗎?
眼見沙塵暴越來越近,于是他扯著嗓子大喊︰「沙塵暴!沙塵暴來了!」
很快,正在把玩水井 轆的黑熊怪和蕭陽也看到了,黑熊怪嚇的渾身顫抖,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沙沙塵」
蕭陽一直呆在中海,不像黑熊怪在京都能見到沙塵暴,他第一次見這麼壯觀的景象,拍手
大叫道︰「好玩,好玩!天黑了,天黑了!」
徐淵一把把他抄起來,抱懷里,往風車下的小木屋里跑去。
在一邊閑聊的李婉和娜塔莎也臉色一變,急忙跑了進來。
屋里,貓妖族老人和青水羽也留意到了外面的情況。
青水羽皺眉道︰「阿爾呼倫,據我所知,奧斯帝國自從三十年前改革了制度,把元晶石礦收歸皇族所有後,開礦泛濫的情況已經很少見了,沒有了密集開礦的影響,為什麼現在還會發生沙塵暴的現象?」
老人看著青水,輕嘆一聲,「你有所不知。三十年前奧斯帝國是采取了強力手段,打壓那些私自開礦的官僚,但是最近幾年唉,帝國已經到了暮年,內憂外患,風雨飄搖。皇室為了取得北方富饒的礦藏地帶權貴的支持,把國有的元晶石礦又重新投標了出去。現在北方尤其是落葉山脈一帶,已經密布了大大小小數百個元晶石礦。植被破壞,土壤流失,不發生沙塵暴才怪奧斯帝國,已經走到黃昏了」
「帝國的黃昏」
青水羽也是長嘆一聲,回想起三十年前奧斯帝國的威風,心中不禁感慨世事興衰,變幻無常。
灰暗的光線依稀從窗外射進小屋。
遠處,灰色的城堡像一只受傷的巨獸,靜靜的臥在奧斯匹亞山下,雖然綿延的城垛依舊壯觀,但是卻老的沒有了牙齒。
呼嘯的風暴越來越近。
老人指著娜塔莎道︰「娜塔莎,你帶著大家去地窖里躲一躲。記住,風暴不停,不要出來!我和你青水叔叔去外面瞧一瞧。我要查出這場沙塵暴的源頭是不是落葉山脈,如果是,我必將呈報于帝國,治理落葉山脈那群貪婪的蛀蟲的罪!」
「不,爺爺,我也要去!」
「胡鬧!」老人厲聲一喝,把娜塔莎嚇得一吐舌頭。「快點帶他們去!記住我的話!」
娜塔莎無奈,只好摟著蕭陽頭,對李婉他們招呼一聲,「跟我來」
一個接一個跟在後面,徐淵卻沒有動。
「怎麼?快來呀!」娜塔莎站在門口對徐淵招手道。
徐淵輕輕一笑,「你們去吧,我和你爺爺一起出去看看。」
「徐淵!」
「爸爸!」
李婉和蕭陽同時甩開娜塔莎的手。
徐淵微笑的擺擺手道︰「放心吧李婉,小鬼,你們先去躲躲,我有飛天的貓貓,只是去看看,怕什麼?」
一番安撫,這才把兩人給勸走。黑熊怪天生膽小,支吾半天還想說句大無畏的話,徐淵呵呵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大雄,你先跟他們去吧,記住,你不是無用之人,你對我們很重要。只不過,這里不是你的用武之地。」
黑熊怪嚅囁幾句,磨蹭著被蕭陽拽走了。
「徐淵,你還是別去了,劉星臨走前交代過,說要保護好你,我看你面色有點蒼白——」
「不,我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我們一起去,走吧。」徐淵把他的話打斷。
雖然不知道劉星臨走前跟青水羽交代了什麼,但是從他焦急和擔憂的表情中,他看的出來,劉星確實看出了自己的身體出現了問題
可是徐淵的個性就是這樣,寧可在人前流血,不肯在人後裝慫。
活就要活出一口氣!
我不是廢物,不是無用的拖油瓶,即便是死,也要承擔起那份責任和榮耀!
即便踩上爛泥,也要踩出一朵泥花兒來!
這是他父親對他說過的話,他永遠無法忘記。
老人捋著胡須,看著徐淵,雙目中露出一絲奇特的表情,說道︰「年輕的人類,你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男人那好,走吧,讓我們老中青三代人逆風而行,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說罷,率先從桌上拿起一個金色的煙斗,叼在嘴里。
一瞬間,老人一掃萎靡之狀,精、氣、神、不斷的攀升。
最後,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強者的氣息。
「出發!」
老人手一揮,邁開沉穩的步子朝屋外走去!
青水羽和徐淵帶著震撼的目光,緊隨其後。
到了屋外,漫天的沙塵暴已然到達,只見天地間都被黑暗吞噬了!
無窮無盡的沙子肆虐、狂舞。風車被折痛了腰骨,發出淒厲的嘶叫!
歪脖子老榕樹, 嚓直響,搖曳出一地的落葉!
視野,已經被黑暗淹沒,灰暗的天際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顆撞在臉上疼痛無比的黑沙!
「老天!這要如何才能飛行!」
徐淵本想召喚出手帕妖,可是一見到這樣的情景,他絕望了。
如此惡劣的氣候之下,別說手帕妖能不能飛的動,即使能飛,上面能站得住人?
就在他一籌莫展、手足無措的時候。
貓妖族老人卻將口中的煙斗取了出來,朝風沙中一拋,大喝一聲,「著!」
忽然,只見那金色煙斗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金芒閃爍,迎風而漲!
片刻之間,幾寸大的煙斗便化作了一個奇大無比的煙斗!
原來,這竟然是一個真正的飛行法寶!「上去!」
怒吼的風沙中,老人的聲音嘶啞無比。率先飛了上去。
青水羽看了眼徐淵,想要拉他一把,誰知徐淵搖了搖頭。他默念咒語,身體搖擺而起,也飛了進去。
飛行術。
這是白素素教給他的法術,雖然飛的不高,但是飛上煙斗,還是綽綽有余。
青水羽微微一笑,沒念咒語,妖族天生的飛行能力便讓他徑直飛進了煙斗。
進了煙斗後,徐淵這才發現,這煙斗大的離譜!
原本直徑差不多一寸的放煙葉兒的煙缸,現在卻達到了兩米左右!
腳下有個小腿粗細的洞口,顯然是通往煙嘴的通道。
置身缸底,眼望四周,發覺金黃色的內壁上還有一些黑色的糊狀物。
「抱歉,煙斗吸完煙沒沖洗干淨」老人歉然的笑道。
徐淵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那些糊狀物正是點燃後遺留下的煙絲。
好神奇的法寶!
三人分別盤腿而坐,傾听著外面狂風怒號。
偶爾徐淵忍不住好奇,抬頭一望,只見在煙缸口處那直徑兩米的黑色天空,不停飛過沙石和各種怪鳥的尸體。
看來都是些來不及逃月兌被沙塵暴吞噬的鳥類
這種情景怪異極了。
徐淵忽然想起了四歲時掉進村頭那口枯井時的那一晚。
那一晚,他四歲。
那一晚,他驚恐而慌張。
那一晚,他只能在井底仰望星空,看著那直徑兩米的黑色天空不停的飛過一些夜游的鳥類。
一個,一個的飛過,卻沒有一個肯停下了看看他。
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整個世界拋棄的孩子,無人理會,無人關心,甚至,連鳥兒也不屑把目光投下一瞥
就在那個時候開始到很多年後的今天,徐淵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世上最傷心的事不是那兩平米天空的孤獨,而是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你自己
「在想什麼?」
青水見徐淵眼往天空,沉默不語,便輕聲問道。
「沒什麼,只是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夜晚,跟現在的情形,很像。」
老讓閉著雙目,靜靜的接口道︰「可惜,這里的夜晚跟你們凡人界的夜晚卻不相同。奧斯帝國的領土上,按照你們人類的計時方法那就是二十四小時白天,二十四小時黑夜。現在就是屬于黑夜,如果不是這場風暴,仍然明亮的猶如黃昏。」
「很怪。」
徐淵輕輕說道。
「怪是自然的。有些國家甚至一年白天一年黑夜。」青水羽道。
「鬼怪界就是如此。相比于一年白天一年黑夜的煎熬,奧斯帝國已經算是一種幸福了。只不過,這種幸福漸漸會消失于**剝削的內憂和不斷入侵的外患」老人長嘆一聲,說道。
「阿爾呼倫,我不明白奧斯帝國怎麼會變得這麼消沉?它的皇室三十年前不是信誓旦旦的發布了帝國通告,說要重整雄風,再創第四個帝國盛世的麼?」
老人搖頭,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緩緩說道︰「奧斯帝國史上有四個盛世,分別是由三個杰出的皇帝一手締造,可是三十年前雄心壯志的皇帝奧古斯汀.洛奇在發表了那個著名的帝國通告後,不到十年便暴病而亡,唯一的王子——尚在襁褓的奧古斯汀.墨飛也神秘失蹤。現在的皇帝是小王子的叔叔也正是由于他的掌舵,帝國的航向出現了偏離,政權分散,大大小小的諸侯,割據一方,大肆搜刮元晶石礦產帝國正在走向黃昏,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就在老人以沉痛的心情講述起帝國三十年來的改變時,煙斗缸體忽然傳出一陣劇烈的搖晃。
徐淵頭一抬,恰好看見遠方天際一只巨大足足有百米的陰影飛過!
「看,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