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西席 第382章 被困二郎山

作者 ︰ 煙斗客

「唉,沒想到這三伏天的時候山上還這麼冷……」後半夜的時候,安小樓被凍醒了,他在滿是碎石的地面上努力翻轉著身體,企圖籍此來制造點熱量。由于被捆綁的太結實,安小樓的手腳都麻痹了,可就算是麻痹了,他依舊能夠感到冷。一只不知名的小蟲子順著他的脖子爬上他的臉,在他的臉孔上大搖大擺的散著步,散到鼻孔下方時,安小樓鼓著勁使勁噴了一下,將那蟲子給噴掉。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得想法子逃啊……」安小樓有些懊惱的想道。

遠處黑暗中傳來了千戶劉幼軍的申吟聲,他與安小樓不同。安小樓被抓來的時候,身上只有幾處擦傷,這劉幼軍則是被那黑面閻羅用那九環大刀一刀拍在後背上,受了較嚴重的內傷,再睡在這冰冷的石頭地上,自然就有些吃不消了。

「劉千戶,劉千戶……」安小樓壓著嗓子喊了兩聲,可是對方沒反應,安小樓心里就知道壞了,這肯定是昏過去了。雖然安小樓與這劉幼軍並不熟悉,但是此時此刻,他心中不由自主的就生出一種難兄難弟的情愫來,再加上彼此都是燕家軍的人,這一份‘戰友’的情誼此刻在左右著安小樓,讓他心里焦急起來︰「我得想個辦法,讓他躺的舒服一點才行啊……」

安小樓又試著叫了幾聲,那邊的劉幼軍依舊是只有申吟沒有反應,安小樓于是沖著洞外大聲喊道︰「我說,外頭有喘氣兒的沒?」

「誰……誰……」外面傳來一聲迷迷糊糊的喝問聲,听起來似乎是剛剛從夢中被吵醒的樣子。

「我說,過來一下……」安小樓喊道。

「啥……啥事兒?」這下外面的看守應該是完全清醒了,一陣悉索的聲音過後,洞口出現了一條黑影,看起來背有點僵直。

「我說,你們也太虐囚了吧?」安小樓不滿的說道,「我們被關進來這麼久了,給我們個機會撒尿放水沒?給我們一口飯沒?看見沒,那邊躺著的快不行了,快想個辦法吧。」

「切,俺還……還……還以為是啥……事兒呢……」那黑影不屑的哼了一聲,「你們吶,就省省吧!我們自己飯都快吃不飽了,還有你們的?我們自己病了都沒的醫,哪有藥來醫你們?」听這口氣,安小樓便知道這人平日里在山上過的肯定不咋地。說話有些有氣沒力的模樣。

「那你們是不想要你們的老大回來了麼?」安小樓又道,無論如何,他都得找個切入點來打開這人的‘心扉’,不然咋逃跑啊?倆粽子(其中還有個是爛的)是無論如何也跑不掉的。

「廢……廢話,俺……俺們當……當然想……唉喲……疼……疼死我了……」那黑暗中的影子  的叫了一聲,听起來似乎是身上有啥傷口被踫到了。

「想要換回你們的老大,就得把我們伺候好了。」安小樓憋了一頭汗才听他說完一句話。

「怎……」那人剛一開口,安小樓便接下去說道︰「怎麼辦?好辦,把我們好吃好喝伺候好了,山下自然派人來送信,到時候大家約好時間地點,互相交換人質,簡單的很。」安小樓把事情往簡單里說,事實上對于自己說的那些事兒,他心里一點譜都沒有,別的不說,就那統兵大人身邊的王茂生,這家伙啥事都干的出來,其實一直到最後安小樓都搞不懂,究竟這王茂生是恨自己哪一點。

「嘁……切,沒……沒……那……麼容易吧!」看樣子這個山匪也不傻。

「我說兄弟,你說話費勁是從小落下的毛病吧?」安小樓忽然轉了話鋒。

洞口的那人明顯的一愣︰「你……你……你咋……知……知道?」

「廢話,一般的結巴如果不是天生的,就是在學說話的年紀被影響了……」這句話當然是安小樓在心里嘀咕的,他雖然心里這麼想,嘴上卻又說道︰「我咋能不知道呢?一听就听出來了,以前啊,我爺爺的爺爺是專門治結巴的游方郎中。」事到如今,安小樓也只能閉著眼瞎扯了。

「是……是麼?」那人的話音中摻雜了幾分期待,腳步也往洞內挪了幾步。

「這我還能騙你麼?」安小樓佯裝道,不過他下意識的覺得鼻子有點癢,如果不是他被綁著,一定會當先伸手去模自己的鼻子。

「真……真的?」那人雖然這麼問,可是語氣已經變得十分興奮,「我……我要……要……是不結巴了……就下……下……下……」

「唉!」安小樓听的是在是難受,照這麼听完這句話,安小樓準得被憋暈過去,「下什麼?下山?」

「嗯嗯!」那人趕忙點頭。

「呵呵,我來猜猜看,你之所以會上山當土匪,不會是因為結巴娶不到媳婦兒吧?」這純粹是安小樓在瞎猜,可猜得也是有理有據的,你想啊,這年月,一個平頭老百姓,一個男人一輩子想的是啥?老婆孩子熱炕頭,如此而已,如果不是實在活不下去了,好端端的誰會想著去做土匪呢?

「誰……誰……誰誰說不是呢?」那人長嘆一口氣。

「呵呵,說實話,你這結巴,我治不好。」安小樓說道,「我爺爺的爺爺會治這個,可我不會,不過我可以幫你說話利索點。」

「啊?」那聲音傳來,滿是失落。

「咋地啊,說話利索點還不夠滿意啊?」安小樓一邊跟這人吹牛打屁,一邊听著那頭劉幼軍的申吟聲,聲音已然是越來越微弱了,而洞外頭也現出了一絲絲的曙光,可見黎明將至了。

「唉!那那那……那也行吧。」那人嘆口氣說道。

「不過這個可是要時間滿久的,還得你自己堅持下去,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得到。」安小樓故意說道,「若是你堅持下去了,不出三五年,肯定會比現在這樣強的多,若是你堅持不下去,我看你到老也就這樣了。」

「我我……我堅持!」那人說道。

「好,我可以幫你,不過有個條件。」安小樓道。

「啥?」

「先幫那人松綁,人家已經受傷了,那受得了這麼折騰?」安小樓道。

「這個……」那人猶豫著,很為難的說道,「不……不……不是……」

「得啦!你就別說了,我知道你要說啥,你做不了主是吧?」安小樓道,「我來問你,這山洞有幾個看守?」

「一……」

「那不就得了?既然只有你一個看守,那你不說我不說他不說,難道鬼會幫你告密不成?」安小樓說道,「當然了,我也不勉強你為我們做事,不過那樣你也就不能強求我幫你治療結巴了。」

山洞那頭沉默著,安小樓也佯裝鎮定的等待著,這中間他沒有催促,也沒開腔,只是在心里忐忑的想著自己這一招到底會不會奏效。

過了不知道多久,那人終于又開口了,他聲音十分低沉無力,可見剛剛經歷了激烈的思想斗爭︰「唉!好……好吧,不……不過……」

「不過我一定不能告訴別人對吧?你放心吧,你只需要把我倆挪到一起去,給我們稍微松點綁,要是有可能的話,給我們來點吃的喝的就成。」安小樓說道。

「你……」

「行不行吧!」安小樓打斷了他的話。

「好……」

那人走進山洞,就著一點點微弱的亮光,安小樓看到這人的樣子,臉上滿是胡茬子,看不出究竟是三十多歲還是四十多歲,因為這年代的人普遍顯老,尤其是老百姓。這男人有個很明顯的特征,左邊眉毛上有一顆痣,大概有拇指指甲蓋那麼大,橫在眉毛上,顯得十分突兀。這人身上穿著灰色粗布短衫,半敞著懷,露出滿是汗毛的胸膛,腰間別著一把斧子,一雙草鞋早已磨沒了邊,雖然身為山匪,但是一打眼看上去還算老實。

那人先走到安小樓身邊,蹲下去幫他松綁,繩子綁的太結實,以至于他費了半天勁還沒解開繩結。趁這空檔,安小樓開口說道︰「這位大哥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啊,上山多久了?得,你就說個數字便好。」

那人听後怔了怔,似乎是在想自己究竟做山匪有多久了,過了片刻說道︰「三……」

「三年?家中可有老小?」安小樓問道。

「老……老娘……」那人說起老娘的時候,滿是愧疚的樣子。

「哦……」安小樓點點頭,「家有高堂兒不遠游,唉,不過不到萬不得已,誰會做這樣的不孝之子呢?可是你來這里做了山匪,不會連累你家老母親麼?」

那人沉默著,只是用力的拉扯安小樓身上的繩子,似乎不太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每個人心里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和心事,哪怕這人是個傻子,這一點安小樓還是清楚的,他知道自己已經觸及這人心底里最柔軟的部分了,看樣子逃跑有望。雖然這麼做有點卑鄙,但是安小樓也是迫不得已,他在心里默默地對這人說了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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