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西席 第384章三當家

作者 ︰ 煙斗客

「劉千戶!劉千戶!」安小樓努力向劉幼軍身邊挪動,並不住的呼喊他。

躺在地上的劉幼軍面色蒼白,嘴角還掛著血漬,身體也不知是因為太冷還是太熱,不住的發抖,渾身上下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安小樓看著他這模樣,心里頭焦急不已,他知道劉幼軍受過傷,若是不趕緊醫治只怕是性命難保了。

「這可怎麼辦呢?就算待會那牛大志帶了吃喝過來,如果不能及時得到醫治,劉千戶依舊難逃一死。」安小樓在心里暗自思索著。他試著動了動手腳,雖然繩索已經被那牛大志弄松了一些,但是要想自己掙月兌還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和劉幼軍兩個互相幫忙,可現在那劉幼軍卻一直昏迷著,看樣子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這個時候洞外的天空已經白蒙蒙一片,時間已是早晨了。正當安小樓考慮該怎麼辦時,安靜了很久的洞外又傳來一陣悉悉嗦嗦的腳步聲,不多時牛大志的身影就出現在洞口,他竟然真的提了個破舊竹籃進來,竹籃用粗布蓋著,安小樓猜那是早餐。

果然,牛大志將提籃拎到安小樓身旁,放在地上解開粗布,里面是兩個大饅頭,還有一個葫蘆,應該裝的是水。

「恩……恩公,山……山上沒……呃沒……呃沒啥吃……吃……吃的……」牛大志很是愧疚的將饅頭往安小樓嘴邊送去,他還不太敢放給安小樓雙手的自由。

「呵呵,有這口吃喝已經很感激了,多謝牛大哥。」安小樓是打心眼里覺得這個牛大志不是壞人,因此這笑容也給的真切。

「別……」牛大志紅著臉,在他的心里還是認為是自己對不住安小樓,因為是他們將安小樓抓回來的。

安小樓在牛大志的幫助下吃了一個饅頭,喝了些水,又放了點水,肚皮里不再空蕩蕩了,又活動了一下筋骨,這才覺得自己還是活著的。只是雖然安小樓吃了喝了尿了,可是那躺在地上的劉幼軍依舊是昏迷的,吃不成喝不成就不算了,嘴里還不時的說著胡話,由于是方言,安小樓和牛大志兩個仔細辯听了半天也沒听清楚他說的是啥。

望著劉幼軍,安小樓嘆了口氣,發愁道︰「這該咋辦呢?畢竟是戰友,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麼?」對于這點,安小樓並沒有去指望牛大志,因為他也看出來了,牛大志不過是這二郎山上最尋常不過的山匪嘍而已,他沒有任何能力去尋來大夫幫劉幼軍醫治。

不光是安小樓犯愁,這牛大志看到昏迷不醒的劉幼軍也是愁眉不展的樣子,一個勁的唉聲嘆氣,不住的嘀咕著到底該怎麼辦。正當安小樓犯愁的時候,牛大志忽然開口了︰「恩……恩公……」

安小樓听牛大志這口氣好像不對頭,為啥呢?因為牛大志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說這句話的,他不禁抬起頭好奇的看著牛大志,想要知道究竟他想說啥。

「我……我……我放你……走!」牛大志艱難的說道,他的目光十分的認真和決絕,似乎是做了必死的準備一般。

「這怎麼可以?放走了我,你怎麼辦?」安小樓一個勁搖頭。他確實很想離開這里,也確實希望牛大志把他們放走,可當牛大志真的做出這決定後,安小樓還是義無反顧的拒絕了,不為別的,只為牛大志的善良。

「真……真……真……」牛大志一看到安小樓拒絕了自己,禁不住著急起來,這結巴有個特點,越是著急就越結巴,一個真字在他嘴里逗留了半天都沒吐出來。

「我知道你是認真的,不過我也是認真的在回答你,我不能這麼做。」安小樓笑了笑,「我若是走了,這山上的土匪們能饒的了你?再說了,山林茫茫,我一個外地人帶著個病號又能走到哪里去?所以我們不能這麼做……」

牛大志憋紅了臉,他撓了撓頭皮,似乎也覺得安小樓說的有道理,因此泄了口氣,愣在一旁不知該做啥是好了。牛大志在身邊時,安小樓隱隱約約聞到一股子臭味,這可不是屁臭汗臭,而是一種近似于**的味道,就好象是有什麼東西在潰爛一般。安小樓東嗅嗅西嗅嗅,味道就來自牛大志身上。

「牛大哥,你身上為什麼有股子怪味?」安小樓問道。

「啊……這……」牛大志紅著臉,似乎是很不好意思自己身上的味道燻到了別人,他解開上衣,將左肩露出給安小樓看。不看則以,一看就把安小樓給嚇了一跳。原來牛大志的肩膀上長了一個雞蛋大小的膿包,膿包處的皮膚有些透明,安小樓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黃色的膿,而牛大志身上的臭味就來自這膿瘡。

「牛大哥,你身上這膿瘡是怎麼回事?」安小樓皺眉問道。

「不……不……不知道……」牛大志面帶痛苦的搖搖頭,一邊默默的將上衣穿好,「山……山……山上……的兄弟,大多如……如……如此!」

「哦?」安小樓哦了一聲,腦子里卻忽然想起自己在高中時代身上長過的一個粉瘤。那粉瘤起初就是一個青春痘模樣,也是長在後肩膀處。最開始是疼,有米粒那麼大,又很硬,因為那時候忙著讀書,也沒去管它,便任由其發展了,誰曉得到後來就變得有些不可收拾了。最糟糕的是有一次安小樓吃過海鮮,那東西便發了,一路暴漲,一直長到嬰兒拳頭大小,並且是軟軟的,最後還是去醫院做了個小手術才勉強算是治好了。現在仔細回想一下,牛大志身上的東西倒是跟那時的粉瘤有幾分相似了。

正當此時,洞外又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從這聲音上可判斷,來的人數還不少。牛大志慌里慌張的用腳將提籃踹到了山洞的黑暗處,然後急忙向外走去。

「三……三……」安小樓在里面听到牛大志那結巴的聲音。

「別三了,閃開閃開!別擋住我們的去路!」一個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了牛大志的話。

「三?難道來的是二郎山的三當家?」安小樓心里嘀咕道。

安小樓正胡思亂想時,洞口處出現了幾個身影,為首的一個頭戴綸巾,身穿白衣,手里還拿著一把折扇,一只手背在身後,一只手搖著扇子。這白衣人身後跟著幾個嘍模樣的人,牛大志跟在最後。緊緊跟在這白衣人身後的一個人明顯是馬屁拍的最來勁的一個,他不停的拿手幫那白衣人扇著風,嘴里還說道︰「三當家,您當心腳下的石頭!」听這聲音,正是剛才在外面呵斥牛大志的那個人,這一來安小樓就對他產生了惡感,在心里就給人家取了個名叫馬屁精。

這人果然是二郎山的三當家,只是安小樓怎麼看都不覺得這人是個山匪。這白衣人面龐也是白淨的,看起來年紀很輕,最多也就二十六七歲的樣子。那身白衣最是惹眼,跟安小樓身上的寢衣可不同,經歷了這一日一夜,安小樓身上的寢衣早就滿是灰塵了,可人家這白衣可謂是縴塵不染。由于安小樓是半躺半坐在地上的,因此從他的角度去看那白衣人時顯得特別高大。

「這人不簡單!」這是安小樓對那人的最初印象。

「這就是那兩個俘虜?」白衣人扇著扇子,冷冷的看了看安小樓和昏迷不醒的劉幼軍,頭也不回的問道。

「回三當家的,這倆正是被抓來的那兩個。」那馬屁精趕忙回答道。

「抓來後便一直關押在這里?」三當家又問。

「好象是……」馬屁精回答道。

「誰給他綁的繩子?怎麼這麼松?」這三當家的看了看安小樓身上的繩索,便冷著臉問道。

「這個……我說結巴,問你呢,誰綁的繩子?」那馬屁精一時回答不上來了,便將話頭轉向那牛大志。

面對這個情景,那牛大志豈能不緊張呢?安小樓分明看見他不住的拿手搓著衣角,嘴唇蠕動著,回答不上來了。

「不怨他,本來綁的挺結實的,是我求他半天他才給我松開的。」安小樓淡淡的說道,「人有三急麼,你們綁了我半天一夜,難不成目的就是用尿把我憋死?」

「哦?」听到安小樓這麼說,那三當家禁不住多看了安小樓兩眼。這二郎山上綁票的事也做過不老少了,以往無論綁來的是官還是民,沒一個不是哭爹喊娘求饒的,可是眼前這一個似乎有點特別,那眼楮里不但沒有害怕,反而有幾分淡泊的味道。

「沒錯,就是這樣。」安小樓重復了一下,同時他眉頭微微皺了皺,因為自從這幫人進來後,這山洞里的那種腐爛的味道越來越濃了。安小樓聯想起方才牛大志說的話,他說這山上的山匪們身上都長著那樣的膿瘡,看樣子是真的了。

三當家盯著安小樓看著,過了半天才說道︰「把他倆都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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