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西席 第507章 郭在佐

作者 ︰ 煙斗客

安小樓他們登陸後所模到的這個村子,整村人都姓樸,這位里正叫做樸秀景,是這個村子的村長,也是附近幾個村子的里正,年紀已經六十有二,膝下有三子一女,其中三個兒子現在都被東瀛人編入了守軍當中。

「上朝神兵!」樸秀景把安小樓所攜帶的一千余軍士安排到後山一個山洞後,一個勁的這樣稱呼安小樓。

原來這樸秀景的女兒嫁給了大夏人,再加上高麗與大夏自古友好,因此他本身對大夏就比較親近,更何況當他看到安小樓所帶的軍隊後,更是欣喜萬分,在他心里,這一定是上朝(大夏王朝)派來拯救高麗國民,拯救釜山島的神兵。

安小樓還沒習慣當救世主呢,這老人家趴伏在地上虔誠的口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也讓他感到有些為難,不過他心里還是有數的,因此臉上也不會表現出來。

「莫軍師,你問問他,這附近的東瀛鬼子兵究竟有多少,都分布在什麼地方,當地的高麗軍士又有多少,都分布在何處,還有,讓他千萬不可把此事泄露出去,整個村子從現在起,一直到我們把東瀛人打跑為止,都不要出入村子。」安小樓對莫顏說道。

莫顏可不知道‘鬼子’的意思,不過跟安小樓合作這麼久,她已經知道哪些話需要問,哪些話不需要問了,因此莫顏瞥了安小樓一眼,隨口就翻譯給那樸秀景听。

「嗯嗯,小老兒明白,請上朝將軍一定放心,一定放心!」樸秀景連聲說道,同時他也依著自己的回憶和對釜山本地的了解,將這附近東瀛軍隊駐扎的地點和人數都說了出來。

釜山此時已經成為東瀛殖民地將近半年時間了,東瀛駐釜山軍隊在一千到八千人不等,每半個月換防一次,安小樓現在正是捉了個空子,換防撤走的軍隊剛剛離開,而準備入駐釜山的軍隊只怕永遠也到不了這里了,此時正是拿下釜山,並把這里開拓成東征糧倉的最佳時機。

另外安小樓還從樸秀景口中得知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是慶尚道的釜山城外,這里有不少高麗的民勇,其中一只很出名的隊伍首領叫做郭在佐。說起這位郭在佐,他原本是釜山城外一個叫做世干村的小村子里的鄉紳,東瀛入侵之後,他便憤而率領族人起義抵抗,如今正率領著一只三四百人的隊伍在這附近打游擊,傳聞中,東瀛人對這位文武雙全的民族英雄十分畏懼,因為郭在佐所率領的士兵都身穿黑衣,因此他們把郭在佐稱為天降黑衣將軍。

「這個黑衣將軍,若是用好了,會是我們手里的一把利劍,若是用不好,只怕會成為刺向我們心髒的另一把劍。」安小樓一邊听莫顏翻譯,一邊模著下巴暗暗的思忖道,那個高麗人把他們當成了救星,然而安小樓自己卻知道,他不過是另一個比較溫和的入侵者而已。

原本安小樓得到的情報是,這里只剩下東瀛精兵八百,另外他們強迫本地居民出壯丁又組成一支衛軍約莫一千人,但是現在據樸秀景所說,光是釜山城就有東瀛駐軍至少一千五百余人,其他諸如慶尚道的宜寧郡和達城郡等也各有數量不等的守軍,七七八八加起來,總共有東瀛駐軍將近三千人。

「看起來換防回去的是個大頭……」安小樓心里暗道。

對于把釜山殖民掉這個念頭,安小樓心里其實也是有一點點愧疚感的,他生性就不是個入侵者,然而這一次東征東瀛,若是不這麼做,他們的軍隊將會陷入苦戰兵最終因為糧草的缺失而一敗涂地。

樸秀景喋喋不休的在跟莫顏說話,那都是安小樓听不懂的高麗語言,安小樓模著下巴,看著那個干瘦駝背的老人家,他身上正穿著高麗特有的寬大的粗布褲子和短上衣,腰間系著一條粗布帶。雖然一看這位老人家就是窮苦人,但是那衣服卻干淨整潔,給人的感覺一點都不邋遢窩囊。

老人樸秀景把安小樓和他的鐵甲飛龍隊當作了救世主,他還跟莫顏說道︰「上朝陛下宅心仁厚,沒想到我們王上剛剛發出求救函,這麼快陛下便派了人來,真是聖明君主!」說完這話,樸秀景又想著燕京的方向跪拜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兄弟們,我們即將要到高麗國去,在臨行前,我安小樓有幾句話要交代給你們听。」安小樓在臨行前,這樣對他手下的一千飛龍隊士兵說道,「首先,既然上了釜山島,就要有當家做主的決心,要把這里當成大夏,你們就是這里的主人,你們可以迎娶當地的女孩做老婆,但是不可以肆意侮辱他們的婦女;你們可以賺他們的錢財,但是不可以四處劫掠,登上高麗國領土,你們就要拿出大夏軍人的風範來……總之一句話,釜山從我們登上去的那一天,就是我們的,就是大夏的,也正因為如此,你們要愛惜它!」這是在出征前,安小樓在戰艦上對他的士兵們說的那一番話。

安小樓現在也不知道那些士兵懂不懂他當時說的話,不過看起來似乎是懂了,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興奮的表情,每個人都知道此行意味著什麼——開疆擴土,他們每個人都名字都將載入史冊,被子孫萬代永記心間。

安小樓望著樸秀景那虔誠的模樣,模著下巴在心里暗自說道︰「這高麗人被東瀛欺負,只怕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可是他們居然如此白痴,這樣的事情應該早就跟大夏說一聲,這樣老子也就不必費那麼多口舌來勸嚴元帥了,這件事回去一定要告訴嚴慶才是。」

這個山洞潮濕陰冷,但是卻十分寬闊,是眾人藏身的好地方。

「莫軍師,告訴他,就說我想見一見那個黑衣將軍。」安小樓對莫顏說道。

莫顏又瞪了安小樓一眼,轉過頭去卻和顏悅色的跟那個樸秀景翻譯過去。

「黑衣將軍郭大人行蹤飄忽,難以捉模,這一刻在慶尚道北,說不定下一刻就到了釜山城外,誰都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樸秀景听後面有難色的說道,「不過小老兒一定盡力去打听。」

「要快!最好趕在明天天黑之前,另外老人家,我這些兄弟們登陸時只帶了三天的口糧……」安小樓說道。

「沒有問題,這個我們全村就算勒緊腰帶餓死自己,也不會餓著上朝神兵和神將的!」樸秀景有些激動的對莫顏和安小樓說道。

安小樓笑了笑,沒有說話,他背起手,站在洞口向外看去。這座山不太高,卻很深,因為瀕臨海邊,所以盡管現在他們是在山洞里,安小樓依舊能夠听到海浪聲聲,他有些擔憂,藏在礁石縫隙里的船是否被這浪推到石頭上撞壞了呢?

樸秀景在回答了安小樓和莫顏的幾個問題之後便匆匆離開,他要辦的事情有很多,首要的一件就是聯系郭在佐。

「你為什麼要尋找那個郭在佐?」莫顏等樸秀景離開之後,才走到安小樓身邊問道。

「莫軍師你那麼聰明,怎麼會不明白我的用意呢?」安小樓望著遠處的釜山城低聲說道。這座建立在濱海島嶼上的城池,雖然如今已經淪陷,但是其秀麗的本質依舊在,誰能想到幾百年後,這里竟然會成為眾人口中的旅游勝地呢?

「沒想到東瀛的動作這麼快。」莫顏皺眉道。

「東瀛局勢十分復雜,大名割據,幕府篡權,天皇的實際權利被架空,因此他們的國家可謂是動蕩的,要想做什麼事兒可不比我們,今兒個上朝商議一下,明兒個去御書房面聖一下……」安小樓望著那釜山城,輕輕嘆了口氣又補充道,「亂世容易出英豪啊!」

「安帥,這話在我跟前說說也就罷了,千萬不要到元帥面前去說。」莫顏听了安小樓的分析,心中有幾分吃驚。她對大夏周邊各國多有研究,也曾學了數國語言,但是要論各國國內形勢,她卻不能夠了解的很多,這也不是她不去努力,而是形勢所迫,現在听到安小樓嘰里咕嚕說了這麼一串,她禁不住暗暗的想道︰「沒想到這登徒子對東瀛竟然這麼了解,看來以往我還是小瞧他了……」

「你啊,沒事就別瞎琢磨我,多想想見了那個什麼黑衣將軍之後我們該怎麼辦吧。」安小樓見莫顏默不作聲,心里頭知道這丫頭肯定又在琢磨他呢。

「我不知你要見那個郭在佐,究竟意欲何為。」莫顏皺眉說道,「難道你要與他結盟?」

「莫軍師你雖然聰明過人,但是這一次卻只說對了一點。」安小樓笑道,「這個郭在佐,據現在來看,定是高麗國的民族英雄了,像這樣的人,多半是有膽識有見識而且還有號召力的人。那個郭在佐,對于高麗國來說是個福將,可是對我們大夏來說,將來就會成為肉里的一根刺。」

「你是說……」莫顏听後心里一驚,「你要……」

「那倒沒那麼快,只是這目前有東瀛人的時候,說不定可以互相利用一下,等東瀛人被趕跑了,就輪到我們了。」安小樓眯縫著眼,微微嘆了口氣,「唉,那一天說不定很快就會到來的。」

「唉!」莫顏輕蹙眉頭,望著安小樓的背影說道,「其實一定要這樣做麼?高麗國……」

「高麗國怎麼了?不要以為一只小狼崽子在小的時候十分可愛,不要忘記了,狼崽子再可愛始終都是狼,一旦它們長大成年,羽翼豐滿,長出利爪和鋒利的牙齒了,就要反過頭來咬我們了。」安小樓打斷了莫顏的話,「萬事萬物,永遠都在運動變化中,不會有什麼人、什麼國家或者什麼事是一成不變的,婦人之仁不能有。」

「是這樣麼?」莫顏喃喃自語道,「真的不會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麼?」

樸秀景看樣子真的很熱愛他的故鄉和祖國,因此救國心切的他連夜就去打探,在天亮之後不久便又跑到後山山洞里來,興沖沖的對莫顏和安小樓說道︰「將軍,我已經打听到郭將軍的下落了。」

「哦?」安小樓一听這話心頭也興奮起來,「快講。」

「郭將軍最近在慶尚道南端活動,如今就在距此處不到四十里遠的地方河東郡,若是速度夠快,兩位將軍可在下午見面。」樸秀景的臉上滿是塵土和疲倦,原本穿在身上干干淨淨的衣服也都弄髒了,每說一句話嘴里就哈出一口白霧,可是他的眼楮卻是那麼明亮有神,好像看到了勝利的光輝一樣。

「多謝老人家。」安小樓使勁握著他的手,那雙手是冰冷的。

樸秀景大概是不習慣,又有點受寵若驚,他那雙僵硬冰冷的手在安小樓那寬大溫暖的手掌里攢動了一下,停住了,也反而用力握住安小樓的手說道︰「能早點把東瀛人趕走,將軍您就是我們的救世主!」

安小樓所率士兵全都身穿鐵甲,若是這樣行走在大路上肯定容易暴露身份和目標,因此他只挑選了十來個精兵,換上了當地服裝,又讓莫顏做男兒打扮,隨他們一同前往河東郡,而其他人則原地待命,遇事則靈活應變。

以前安小樓只知道北方冷,現在到了釜山島,他才知道究竟什麼叫做真正的冷。這里靠著海邊,又是北半球,冬天的釜山島冷的讓人牙齒不住的打顫。好在他們一路奔行,總算給自身制造了一點熱量,並且果然在午後到達河東郡。

一路上安小樓他們總是能看到喝得醉醺醺的東瀛武士腰挎武士刀,手里握著酒壺,懷里抱著一個姑娘在大街上或者大路旁晃蕩。

「他們禍害了我們的女兒!」每次看到這種情景,樸秀景就忍不住握緊拳頭,一雙滿是皺紋的眼楮里老淚。

「鬼子怎麼總是這個德行?」安小樓皺著眉頭不說話,心里卻發狠道,「老子遲早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樸秀景帶著安小樓等人一路疾行,來到一個十分不起眼的破敗小村子。放眼望去,這村子里幾十座房子幾乎全都是稻草搭成的,安小樓遠遠看著那些被寒風吹的飄起的屋檐上的稻草,心中暗暗吃驚道︰「難道那個郭在佐就住在這樣的地方?」

進了村子之後,樸秀景先是來到一戶人家門前,敲了敲院門,里面出來一個長得好像是老鼠的猥瑣男子,大約有三四十歲的樣子,安小樓一看這人心里頭就犯嘀咕︰「靠譜麼?」

「我帶人來啦!」樸秀景說道。

「那你們進來,我去找人!」那男子將腦袋伸出院門,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小聲對樸秀景說道,他人長得像老鼠,聲音也端的是猥瑣難听,說話的時候,他的眼楮還特別在安小樓和莫顏身上來回掃視著,看得人心頭極不舒服。

莫顏皺著眉低聲對安小樓說道︰「他會不會出賣我們?」

「老人不會,他沒準……」安小樓說道。

「快請進屋,我們在這里等著吧。」樸秀景與那男人交談片刻後,便轉身對安小樓和莫顏說道,而那男人則茲溜一下從門中閃出,穿過人群,拐了個彎就不見了。

安小樓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現出一副擔憂神色。

「呵呵,將軍,他可以信得過的,是我的表弟。」樸秀景雖然老實憨厚,但是卻也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自然看得出安小樓的心思了,便向他解釋道,「別看他人長得丑,心地卻善良的很。」

這些話自然還是莫顏翻譯給安小樓听的,他听後笑了笑說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眾人進屋之後席地而坐,有個村婦端了茶水來給大家解渴,安小樓也趁機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

屋子很簡陋,但是十分整潔干淨,地板擦的干干淨淨,屋子里燒著溫暖的火爐,與外面截然是兩個天地。

「能把家打理的這麼井井有條的人家,做其他的事應該也會十分的認真的吧。」安小樓手捧熱茶,心里暗暗想著。

眾人正喝茶間,屋門忽地又被推開,原來是那個老鼠臉的男人回來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身高與安小樓相差無幾,一臉黑須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

老鼠臉的男子貌似對身後那人十分敬畏,在讓他進屋之後,便迅速的關攏房門,在這一剎那,安小樓看到院子里有幾條大漢,他們帶著斗笠身穿黑袍,腰間挎著長刀,看樣子這就是所謂的黑衣軍了吧。

「表兄,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郭將軍了!」進屋落座之後,那個老鼠臉就像向樸秀景介紹道。樸秀景在畢恭畢敬的與那個郭在佐打招呼之後,又立刻向安小樓和莫顏介紹著。

「原來閣下便是鼎鼎大名的郭將軍,失敬失敬!」安小樓神情嚴肅,抱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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