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西席 第551章 我要跟你成親

作者 ︰ 煙斗客

福岡城,日向家宅邸。

日向公方既為大名,其宅邸自然也就不同尋常貴族了,雖然不敢說比得上皇帝和將軍足利尊義的家宅,但是在整個九州島,日向家的宅子也是數一數二的。

細雨綿綿,從昨天傍晚開始就不停的沖刷著福岡城,也將日向家的屋頂和院落以及院子里的櫻花樹沖刷的干干淨淨,一塵不染。此時正是櫻花爛漫的時節,原本日向桃子是最喜歡看櫻花了,可是這一刻,身穿孝服的她,卻沒有絲毫賞花的**,她的心思,正如這下著雨的灰色天空一般,灰蒙蒙,潮濕一片。

父親大人死了,兄長們也都不在了,整個日向家只剩下了她一個後代。日向家的所有兵力都被足利尊義發起的這場戰爭消耗的干干淨淨,現在這偌大的院子里,剩下的就只有侍女和一些家僕了。

雖然生為女兒身,在這個年代的東瀛,女人又純粹只是男人的附屬品,但是日向桃子卻一點也不這麼認為。桃子從出生就集三千寵愛于一身,得到了父母兄長們的悉心呵護。日向公方更是對她視若明珠,三歲習文,五歲練武,男孩子會的一套,桃子全都會,並且做的更出色,除此之外,對于女工,她也是一流的好手。再加上桃子那一直被人奉為天女一般的美貌,在這九州島,乃至整個東瀛,她都是赫赫有名的。

原本日向公方想跟足利家聯姻,把桃子嫁給足利家的弟弟或者兒子,但是奈何足利心大,一心想娶大夏的公主,不但拒絕了日向家的提議,反而在宴會上羞辱了他們,也正因此,足利和日向家的恩怨就此結下。

這一次高麗與東瀛之間的戰爭,日向本不願參與,但是足利卻偏偏最先向他征兵,先是借走了兩萬人馬,而後又是一萬三千人,這一下,剛剛平定了九州島的日向公方被掏空了。

雖然父親臨死前囑咐桃子要為自己報仇,不過桃子認為,仇人不是僅僅只有安小樓一個人的,除了安小樓,還有一個人——足利尊義。

「父親,我一定要把這兩個人的首級供奉在您的牌位下,讓您在泉下得以瞑目,我也一定不會讓日向家從此落寞,我會照顧好母親和各位夫人,請您務必放心!」日向桃子穿戴整齊,在練完劍術之後,便洗淨手,畢恭畢敬的在父親面前焚香叩頭,這是這一個月來,她每日必做的功課。

就在這個時候,有侍女來報︰「桃子小姐,阿滿大人來了!」

日向桃子的眉頭在不為人察覺之中輕輕皺了皺,她從父親的神位前站起身來,走出祠堂,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之後,對那侍女說道︰「讓他到大廳等我。」

「可是……」侍女面露難色。

「可是什麼?」日向桃子眼楮望著祠堂院子里的那幾株櫻花樹,冷冷問道。她的聲音就像百靈鳥一樣婉轉清脆,盡管語調是清冷的,但是那清冷中卻又帶著幾分柔和,這實在是一個奇怪的組合。

「可是阿滿大人已經到了內宅,他去拜見夫人們去了。」侍女唯唯諾諾,伏在地上不敢抬頭,對于這位桃子小姐的脾氣,帶了她十年的侍女是最為了解了,乍一看起來,日向桃子好像是弱不經風,但是幾乎這院子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的能力,絕對超出了她的任何一位父兄,這也是為什麼在日向家如今已經沒落的時候,家僕和侍女們都不敢擅自離去的原因了。

日向桃子皺了皺眉頭,她一言不發,大步往母親住的院子走去。

桃子的母親乃是日向公方的原配夫人,兩個人感情十分好,桃子的出生便是最好的佐證。還沒到母親的房間呢,日向桃子就听到日向滿那標志性的虛偽的笑容。

是的,日向桃子對這位兄長向來都沒有好感,她從七八歲開始會識人的時候,就很討厭日向滿,長大之後,更是看出了他的狼子野心。也許父親;日向公方也看出了日向滿的野心——他想要掌權,成為日向家的頂梁柱,又或者是,他想取日向公方而代之,因此才把他發出去,讓其自立門戶。

日向公方或許看出了日向滿的這個野心,但是他卻沒想到日向滿還有另外一個覬覦——他的寶貝女兒,日向桃子。

「母親!」桃子跪在母親門前,輕聲說道,「我來了。」

「桃子麼?快進來吧!」母親的聲音听起來不錯,看起來日向滿蠻會逗老人開心的,因為自從日向公方去世之後,這個家里已經鮮有笑容存在了。

「桃子妹妹,好久不見!」日向滿其實長得還不錯,身材不高不矮,不肥不瘦,勉強算得上英俊。他一見到日向桃子進來,便笑著跟她打招呼,「我正與夫人商議,接你們兩個到我家里小住幾日,順便散散心。」

「呵呵,是啊,阿滿現在住在鄉下,那里視野開闊,又有我已經多年不見的農田,想想年輕的時候與你父親在鄉間耕種,現在可是懷念的很呢!」母親臉上露出慈祥的微笑,向桃子說道。

桃子笑了笑,跪在地上說道︰「母親,女兒也想陪您去散散心,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為什麼?」日向夫人一愣,她沒想到一向乖巧溫順的女兒居然會拒絕她難得提出來的要求。

對于桃子的拒絕,日向滿似乎並不意外,他對日向夫人說道︰「既然桃子妹妹沒有心情,那麼我就單獨接夫人去小住幾日如何?」

「不好!」日向夫人還沒開口,日向桃子就開口說道,「母親要留在城內,為父親大人守孝三年,方可外出。」

東瀛確實是有為亡夫守孝這一說,但是這一般都是新寡的人自己提出來的要求,像這般,由兒女提出來的,真是絕無僅有,這一刻,日向夫人只覺得自己顏面盡失,禁不住勃然大怒,冷冷哼了一聲之後,拂袖而去。

對于母親的反應,日向桃子心中早已知曉,她在心里低聲啜泣道︰「母親大人,請您就原諒女兒的不孝吧!」

側室們看到夫人離去,也都紛紛站起身來告辭離去,在日向家,側室的地位尚不及養子高。室內只剩下了日向滿和日向桃子,氣氛便沉默下來。

日向滿沉默片刻之後,對日向桃子說道︰「妹妹,其實你沒有必要這麼決絕,遲早,這個家要靠我的。」

「你?」日向桃子冷冷道,「最好在也不要讓我看見你,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悔兩個字。」

桃子那清冷的面容,決絕的口吻,把日向滿嚇了一跳,他怔了怔之後,站起身來狠狠的拉開門,憤然離去,當然,日向滿是不會因為一次的失敗而氣餒的,在這一刻,他也下定決心,若不得到日向桃子,此生誓不罷休。

偌大的房間里,此時只剩下了桃子一個人,她癱坐在地上,無力的靠著牆壁,眼淚就這麼順著她的面頰流淌下來,這一天晚上,桃子一夜沒睡著,在第二天,她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由于大雨,安小樓不得不下令原地修整,剛好連日來的征戰勞頓,尤其是嚴慶的部下,他們幾乎已經在海上漂了幾個月,上岸之後,走路都是搖搖晃晃的,讓人看得心酸。

「空城?沒有士兵?」安小樓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心里反而發愁了,「是不是在學諸葛亮唱空城計呢?足利尊義會不會藏在背後?」俗話說得好,一切皆有可能,這句話也同樣適用于此。

登陸第三天,雨終于停了,而安小樓也做出了一個決定——向福岡進軍,他要去會會這位女諸葛,看看她究竟是擺的什麼空城計!

五萬大軍,留在城外三萬,安小樓帶了兩萬進去,萬一有什麼不測,也好有個照應。還沒進城的時候,沿途背著背簍,手提農具的農夫們就亂了套,一個個嚇得好像是篩糠的篩子一樣,抖個不停,有大膽一些的,撒腿就往家里跑,關上門瑟瑟縮縮就再不敢出來。

「誰說福岡是空城,這不是還有些士兵麼?」安小樓在城下十多丈遠的地方勒住馬韁繩,指著城門樓上的幾十個守城士兵笑呵呵的對小墩子說道。

「哈哈哈!」小墩子是個笑點很低的家伙,平時安小樓隨便說點什麼,他都能哈哈笑個不停。起初安小樓以為小墩子這是在刻意拍馬屁奉承他,不過後來他發現,小墩子無論在什麼地方,無論跟誰都是這樣,這才知道,原來天底下真的有這麼‘傻’的孩子。

「咦?」安小樓忽然發現一個問題,就在這大軍壓境的時候,就在這老百姓都抱頭鼠竄的時候,這福岡城居然是靜悄悄的,城門大敞四開著,城牆上站著的士兵也是巍然不動,若不是安小樓再三確認那都是真人,他還以為這里有人擺出了假人來嚇唬人呢。

不得不說,這東瀛小鬼子的地盤就是干淨,便是在這古代的時候,這城里城外都干干淨淨的,石頭鋪就的地面干淨的可以讓人立刻就躺下睡覺,站在門口,一眼望過去,街道也是整潔干淨的,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哦,錯了,有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安小樓發現,有一群人正從遠處的霧靄中走來(大概是連日陰雨的關系,整個九州島都是被薄霧籠罩著的),當首的一個,是一個身穿大紅色和服,頭戴著綴滿珍珠寶石的帽子,整張臉都被薄紗遮住的女人。

安小樓愣住了,這東瀛人這是要鬧哪樣?

「安帥,怎麼辦?」小墩子以及安小樓身邊的那些將士們也都紛紛問道。

「看看再說,反正他們人也不多,而且我看,都是些老弱婦孺麼……」安小樓遠遠眺望著。

「是真的啊,真的都是些女人……」小墩子也詫異的說道,「是不是娘子軍啊?」

在高麗的時候,最後幾天,幾乎全民皆兵,便是那些平日里足不出戶的女人們也都應莫顏的號召,組建了一只女子軍,平時各忙各的,戰時就集合起來一起參與到戰爭中,這其實也是莫顏想讓安小樓對釜山城放心的舉措之一。

「備不住是這樣,我說,你們幾個!」安小樓沖他身後的幾名斥候招了招手,這幾個人都是能听或者會說東瀛語的,「過來給我仔細听著看著,若是听到她們說什麼,馬上翻譯給我听!」安小樓命令道。

「遵命!」幾名斥候便豎起耳朵,仔細的傾听著。

那群人在走到距離城門有幾十步遠的地方就停下來了,有人搬了一把碩大寬闊的椅子放在街心,而那個身穿大紅色和服的女子就緩緩坐在上面。正當安小樓等人狐疑的時候,對面走出來一個看起來好像是太監角色的人,那人一把年紀了,皺紋叢生,皮膚卻白皙細膩,好像女人一樣。

那人扭著腰肢大著膽子來到安小樓等人跟前,在距離他們有十來步遠的地方停住了,清了清喉嚨之後,那人大聲的嘰里呱啦說了幾句什麼,安小樓就往身旁的小墩子一看,那意思你懂嗎?

小墩子嘿然,模著腦袋尷尬的笑道︰「安帥,屬下學藝不精,他說的話,我只能听懂幾個詞……」

「算了,好在我還有幾個斥候在,我說,他說啥呢?」安小樓問道。

「啟稟安帥,那人說,前面的隊伍是九州大名,日向家的家人,而最前面那位是日向桃子小姐,她現在向您求婚,並且想知道,哪位是安元帥……」那斥候一邊說,臉上一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心里暗道︰「這是怎麼回事?仗還沒打呢,婚就先求上了,難不成是被我們大夏軍隊聲勢給嚇住了?」

不光那些听懂東瀛話的斥候們在發愣,就連安小樓都愣住了︰「啥?你們沒听錯吧?」及至看到幾個斥候都朝他點頭,他這才確定了,不過依舊是如墜迷霧中,不知所以。不過就算是這樣,安小樓還是遠遠的沖那些人招了招手,那意思你們找元帥嗎?我就是。

那個太監模樣的人見到整個大軍都安靜下來,以為他們沒听清楚自己說的話,于是又嘰里呱啦說了一遍,不過這一次他加了幾句話。斥候很快就轉述給安小樓听︰「他請安帥您早做決定!說桃子小姐是很有誠意的。」

這一下,不光是安小樓,就連他身後的上百個士兵也都听到了,大家都在悄聲議論著,一時間整個城外充滿了竊竊私語聲。

「都別說話,讓我好好想想!」安小樓一揮手,隊伍便又安靜了,他皺眉騎在馬上,看著那斥候說道︰「你跟他說,就說我初來乍到,搞不清楚這位什麼桃小姐為什麼會想要跟我成親,她究竟想做什麼,否則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遵命!」那斥候躬身道,又轉身與那太監模樣的人說了一些話,那人便嚇得臉色煞白,忙不迭的跑回去了。

安小樓遠遠的看到那個人畢恭畢敬的跪伏在地上,跟那個坐在椅子上的女子說著什麼,過了片刻,又屁顛屁顛的跑過來了,這一次他帶來的消息是︰「桃子小姐說了,她想要為日向大人報仇,所以想要用自己的身體來換大夏軍隊的幫助,而整個九州島也將向大夏和安小樓元帥俯首稱臣,她的敵人就是足利尊義。」

「什麼?」安小樓這下徹底被搞糊涂了,「搞內訌嗎?足利尊義怎麼她了?」不管怎樣,安小樓還是決定率軍進城。

兩萬人的軍隊,幾十匹馬,就這樣浩浩蕩蕩的開進了福岡城。在到達那女子身邊的時候,安小樓特意勒停馬,低頭看了一眼。那女子雖然臉上罩著面紗,但是依稀可見其容貌端莊美麗,而且身材也很好。這東瀛的女人普遍都要比大夏的女人胖一些,但是安小樓反而覺得,女人身上稍微有點肉是件好事。

一走近這女子身旁,安小樓就覺得一陣香氣撲鼻而來,這些日子跟士兵們吃喝混在一起,聞慣了那臭腳丫子臭屁和臭汗味,冷不丁的來一點淡香,倒讓安小樓有些受不了了。

「你就是日向桃子小姐?」安小樓看著那女子緩緩問道。

沒有人翻譯,那女子似乎听懂了安小樓在說什麼,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向安小樓欠身行禮,口中又說了幾句什麼,但是安小樓沒听懂,不過這一次小墩子倒是听懂了,他靠近安小樓悄悄說道︰「安帥,她說她就是。」

「你要嫁給我,就是為了除掉足利尊義?」安小樓又問道。

這一次,或許是安小樓說的話稍微長了一點,又或許是那個女子根本就不懂大夏語言,剛才不過是巧合罷了,反正她沒有表態,一直到有斥候翻譯過去後,她才點點頭,對安小樓說道︰「正是,我要除掉足利尊義,所以想和您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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