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西席 第553章 有名無實

作者 ︰ 煙斗客

安小樓一直都認為,沒有愛情作為基礎的婚姻,都是在拿對方的人生耍流氓,不過他萬萬沒想到,這一次他帶兵登陸九州島,居然也被一個東瀛小妞結結實實的吃了一把豆腐,耍了一次流氓。

自從那天晚上,安小樓被迫答應婚禮的事之後,他就被安排在日向家的客房里住了下來。要說這日向桃子的待客禮節,以及待夫方式,那真是沒的挑,人家還專門把死去的老爹以前住的臥室騰出來要給安小樓住,不過被他回絕了。住在一個剛死過人的房間里,他心里覺得不踏實,尤其是那人在臨死前還口口聲聲說要讓自己的女兒殺死安小樓為父報仇呢。

「安帥,這玩意兒真好吃!」小墩子自從跟著安小樓住進這日向家的大宅子,一氣胖了好幾斤,之前的軍裝都幾乎有些穿不下了,此時他正拼命的往肚子里塞生魚片和海膽呢,一邊吃一邊贊不絕口。

安小樓笑著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小子,餓死鬼投胎還是怎麼著,上輩子沒見過魚啊,小心點,就算是生魚片里面也可能會有魚刺的。」

事實上安小樓是在嚇唬小墩子。日向家的廚子特別的厲害,每一片魚肉大小厚薄都是一樣的,沾著那醬油和芥末吃,別提多爽口了,里面有魚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小墩子連連擺手,這些天他在日向家的下人堆里轉悠著,早就在這里混了個臉熟,他的知名度比安小樓要高多了,又吞下一塊生魚片之後,小墩子打了個飽嗝說道︰「人家那大廚,叫什麼來著?做菜特別的仔細,每一次在動手之前,都要把手洗的干干淨淨,做菜的材料也是精挑細選,要我說這東瀛人過日子那真叫精細!」

「嗯,你也發現了?」安小樓躺在榻榻米上翻看著一本春;宮圖,他看了小墩子一眼之後說道︰「記住了,無論是多好的人,都會有缺點,相反,無論多壞的人,也有屬于他的優點。你要嘗試摒棄缺點,吸收並學習優點。人是如此,對于一個國家來說也是一樣的道理。」

安小樓說的這些話,小墩子自然不可能完全理解了,不過他還是听懂了一部分,並且一邊听一邊點頭說道︰「安帥,你放心吧,俺以後回家娶了媳婦,一定也要教她過這樣精致的日子,嘿嘿……」跟了安小樓這段時間後,小墩子的臉皮也變得厚實了許多,這倒也好,上了戰場,刀槍不入。

這時候早就過了午飯的點,小墩子這是屬于加餐了,打著安小樓的名號去要了一份生魚片一份海膽外帶一壺酒,大搖大擺的坐在安小樓對面吃喝不停。安小樓這一點倒是好,他早就沒把小墩子當外人,就像是自己的弟弟一樣,只要不太出格,就隨他折騰去吧。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日向家侍女的聲音,嘰里咕嚕說的什麼安小樓也听不懂,倒是小墩子這段時間東瀛話水平突飛猛進,一下就听明白了。他臉色一變,悄悄對安小樓說道︰「安帥,那個桃子小姐的哥哥,叫日向滿的來求見了。」

「嗯?桃子小姐的哥哥?她的哥哥不都在高麗戰死了麼?」安小樓一愣,狐疑的看著小墩子說道,「你小子,是不是東瀛話學不利落,在這里跟我瞎掰呢?」

小墩子急的臉色通紅,忙擺手解釋道︰「才不是呢安帥,我听得可明白了,而且我也知道日向家有個養子叫日向滿,因為圖謀不軌早就被趕出家門了,因此逃過戰爭,估計這外面來的人就是他呢!」

「嚇,這麼重要的消息怎麼不早告訴我!」安小樓忙翻身坐起,順手把春;宮圖往枕頭下一塞,轉身看到小墩子正扯著脖子去看那春;宮圖,便啪的一巴掌打在他的後腦勺,假怒道︰「還愣著干什麼?快把那什麼滿的請進來,我倒要看看,他來拜訪我做什麼。」

小墩子咕哩咕嚕的回答了幾句,那侍女便應聲下去了,沒多久,房門被拉開,一個長相一般,不俊不丑不高不矮丟進人堆里就很難再找出來的男子走了進來。

這人身上穿著白色的衣服,想來也是在為日向公方守孝中,他一見到安小樓,就鞠躬行禮,安小樓讓座,他也便老實不客氣的坐下。日向滿似乎很傲氣,從頭到尾其臉上都沒什麼笑容,而且更讓安小樓生氣的是,這第一次見面,還是來見未來妹夫,這個養子大舅子居然兩手空空,連個禮物都沒有,毛都沒有!

當然了,安小樓現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身為大夏的太子爺兼東征軍的統帥,他這點氣度還是有的,誰還貪圖他那點禮物還是怎麼的。

安小樓咳嗽了一聲,也不說話,只是伸手去枕頭下又拿過春;宮圖,大搖大擺的在日向滿面前翻看。

日向滿大概是等著安小樓先說話呢,因此在行過見面禮之後他也沉默著,過了好久他才開口說道︰「在下日向滿,見過安元帥,這一次來見元帥,實際上是有要事相商。」

這些話安小樓當然听不懂,中間也就少不了小墩子的功勞,雖然他翻譯的結結巴巴,但是倒也把意思大差不差都給安小樓說出來了。

「哦?不知日向少爺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商量的?」安小樓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個人,不過他既然是日向公方的養子,而日向桃子又被稱作小姐,那麼就姑且稱呼他為日向少爺吧。

「是這樣,我的妹妹桃子,她有一些事情隱瞞了您,我覺得,作為日向家的唯一男丁,我有必要跟您說清楚。」日向滿很是認真的說道。

「哦?日向少爺您說的桃子小姐,可是我的未婚妻日向桃子啊?」安小樓這是明知故問,他不喜歡這個日向滿,打從看到他第一眼之後就不喜歡,非但不喜歡,還有點討厭他,瞧他那賊眉鼠眼的樣子,瞧那裝腔作勢的模樣,屁!

在被安小樓討厭的情況下,日向滿自然說什麼都是沒分量的了,不過幸好他還不知情,見安小樓問他,他便忙回答道︰「事情是這樣的,桃子其實已經許配了人家,並且快要出嫁,所以她不能嫁給元帥您,否則將陷您于不義。」

「哦?就這麼簡單麼?」安小樓笑了笑說道,「沒事,不是還沒嫁麼,我又不嫌棄。」

見安小樓並不介意,日向滿又神秘兮兮的說道︰「安元帥,這雖然很嚴重,但是比之我接下來將要說的,可就不算什麼了!」

「哦?那您說說看吧,日向少爺。」安小樓笑吟吟的看著他,並把春;宮圖倒扣在身前的矮桌上。

「家父在臨終前,囑咐桃子一定要手刃仇人,安元帥您可知這個仇人是誰?」日向滿說道。

「誰?」安小樓假裝不知,其實這件事早在一開始,日向桃子就已經跟他說過了。

「就是您啊安元帥!」日向滿說道。

「哦?居然是我?怎麼可能是我呢?」安小樓做出個夸張的表情,一副不相信的樣子,那日向滿先是一喜,以為安小樓听進自己的話了,不過他也不是傻瓜白痴,當他看到安小樓眼楮里那戲謔的神情後,臉色就變了。

日向滿很嚴肅,甚至帶有一點憤怒的說道︰「安元帥,在下可是一番肺腑之言,你如何能不听我勸告呢?趕緊離開日向家,足利尊義正在東北方等著您呢!」

小墩子一看安小樓有點煩了,就上前拉著日向滿說道︰「抱歉啊日向少爺,我們家安帥累了,要休息了,請您回去吧!」

日向滿掙扎著要留下,小墩子費盡去拉他,若是冷不丁來看,還以為日向滿是個冒死覲見的忠臣,而安小樓就是那昏聵貪色的昏君呢。

安小樓站起來,指著日向滿說道︰「日向少爺,我在這里叫你一聲日向少爺,那是看誰的面子你知道嗎?是看桃子的面子,雖然不是親生,但是好歹她也叫你哥哥好多年,在這大敵壓境,四面楚歌的情況下,你這個做哥哥的不幫妹妹也就算了,居然還在背後捅刀子,哼哼!」

安小樓走到日向滿跟前,啪啪兩耳光扇在他臉上,而後用力一踹,將那日向滿一直踹到門外去,害得那推拉門都嘩啦一聲斷裂開來。

安小樓的房門外就是走廊,走廊下就是台階,那個日向滿 轆 轆徑直滾到院子里,安小樓又追出去,指著他說道︰「你記住了,要麼就夾起尾巴老老實實的做人,要麼就收拾包袱帶著你老婆孩子滾出福岡城,有多遠滾多遠!」安小樓語速很快,這可就苦了小墩子這個翻譯官,他一邊听一邊罵,最後跟不上趟了,干脆就用自己的語言來罵日向滿。

倒不是安小樓跟日向滿有仇,純粹就是日向滿今天是自己來找刺的,一來安小樓本身就討厭日向滿這樣吃里扒外的人,二來他對那個桃子的印象要好一些,自然也就不樂意听到日向滿的讒言了。

這院子里本來做工的人就多,大家都是日向家的老家人,對日向滿比較了解,也比較痛恨,此刻見日向滿跟狗似的被安小樓踹出門來,一個個樂不可支,捧月復大笑。

日向滿灰頭土臉,從地上爬起來還要對那些下人逞威風,逮著兩個奴才罵了兩句之後,跌跌撞撞的出了門,連頭都不敢回一個。

「哎唷,可惜了,今兒個晚上我倆可要吹冷風了。」安小樓伸個懶腰,一轉身要回房間,卻發現門早就破裂了,他不由得有些遺憾的說道。

「不妨事,讓他們再修就是!」小墩子倒是很不以為意。

這主僕倆一前一後又進了房間,一個吃喝一個看書,各忙各的。安小樓在這幾天里難得的休息了一下,他表面上看來好像很悠閑自在,其實心里卻一直在盤算著到底是先打本州島呢,還是先打旁邊的那座島。派出去的斥候還沒有消息傳遞回來,因此足利尊義的主力又在哪里,如何跟之前上岸的那兩萬士兵聯絡,這些都是迫在眉睫需要解決的事。而這些日子看起來兵舍里也是風平浪靜,吃喝玩樂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事實上每個人都憋了一口氣,早打勝仗早還朝。

剛剛發生的那一幕,不光是有下人看到了,事實上此時日向桃子也正站在拐角處觀望著,當她看到安小樓把日向買一腳踹出去之後,心里忽然覺得一暖。

日向滿覬覦桃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哥哥在的時候,他們還能保護她一下,可是自從哥哥們都出征之後,父親又臥病在床,家里家外就只剩下了日向桃子一個人支撐,這段時間著實是夠她辛苦的,那日向滿不幫忙倒也罷了,還隔三差五的來騷擾她一下,弄的桃子是苦惱不已。她也是個普通的女孩子,也希望能有個堅實的肩膀可以依靠一下,現在安小樓忽然間為她出了頭,這讓她心里五味陳雜,但是在五味背後,卻又似乎有一點甜蜜。

婚禮如期舉行,就在兩天之後。

這一天可謂天氣晴朗萬里無雲,但是氣溫又不算太高,十分的宜人。日向家張燈結彩披紅掛綠,把個喜事辦的是有模有樣。對于東瀛人的習俗,安小樓自然是不好評述,他不過是任人擺布罷了。

「安帥,你真的要娶她麼?」小墩子有些擔憂的說道,「萬一在洞房的時候,她把您給……」

「呵呵,臭小子,你當我是餓瘋了的貓啊,什麼臭魚爛蝦都要吃?這桃子小姐雖然長得不賴,但是我倆沒感情,沒感情就不能上床,否則就叫嫖;娼,懂不懂?」安小樓笑道。

小墩子茫然的搖了搖頭說道︰「安帥,我不懂,既然沒感情什麼的,為什麼你又要答應這門親事呢?」

「廢話,我不答應她,怎麼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安小樓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整個福岡城也因為安小樓與桃子的婚禮而從死氣沉沉中掙月兌出來,街上活人多了點,並且大家也發現,這大夏軍隊似乎與以往的軍隊有所不同,就算他們出門吃酒,也會照實付賬,從不會坑蒙拐騙打砸搶。漸漸的,福岡的老百姓對安小樓以及他的士兵們也沒那麼抵觸了。

東瀛的婚禮十分冗長,冗長到期間安小樓打了好幾次瞌睡,在行完各種禮之後,終于迎來了酒宴。婚禮宴請的賓朋,都是些士兵老百姓和老家僕等,那些貴族們早就在安小樓進城之前就逃跑了。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婚宴上安小樓居然還看到了日向滿的身影,他縮在陰暗的角落里無比怨恨的瞪著新郎和新娘,也不知心里在盤算些什麼。

終于把一切都做完了,安小樓也在僕人的攙扶下進了洞房,小墩子則全副武裝的站在門口候命,隨時準備進去‘救駕’。

進門之後,安小樓先打個酒嗝,在婚宴上他喝了不少酒,這會兒口渴急了,也不去管那坐在榻榻米上蒙著紅蓋頭的新娘子,徑自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喝下去。

「我說,桃子小姐。」安小樓喝完水之後,開口說道,「現在我們婚也結了,你應該沒有別的顧及了吧?到時候我殺死了足利尊義,或者把他抓來放在你面前讓你親手去殺,如何?」

紅蓋頭里的桃子身子一顫,緩緩道︰「多謝夫君。」

「別,不用叫我夫君。」安小樓听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這會他還在想,要是回到燕京,這事兒是告訴三好她們呢,還是隱瞞了算了?一想到玉玲瓏的手段,以及在出征前她們對自己的交待,安小樓就覺得心里發毛,因此越發決定,這場所謂的婚姻,絕對不能當真。

「為什麼?」日向桃子詫異道,「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我自然就要叫你夫君啊。」

「是這樣,我們之間,只是名義上的夫妻,等這場戰爭結束之後,我自然就會回國,你也就不必為我守著了。」安小樓說道,「所以既然是名義上的,那麼沒人的時候,我們就不用以夫妻之道互相稱呼了,桃子小姐。」

安小樓一口一個桃子小姐,把那紅蓋頭下的人叫的心里有些泛酸,桃子頓了頓說道︰「可是桃子在求婚的時候,並沒有打算有名無實,若安帥你真的為我父親報了仇,殺死了足利尊義一家,我以身相許,也是理所當然的。」

安小樓又喝了一杯茶,把身上的禮服月兌掉,這東瀛禮服束縛了他一天,搞得他有些頭昏腦脹渾身不舒服,現在月兌掉衣服,只剩下寢衣,倒是又涼爽又自在。

月兌掉外衣後,安小樓嘿嘿一笑道︰「好了,桃子小姐,該洞房花燭了,不過呢,我得回我的客房去,那里還有春;宮圖等著我呢。」安小樓說完拉開門走出去,頭也不回的帶著小墩子往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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