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23
到了第二天，9點蘭花廳，早早的就坐滿人了，京城滬江的人昨天晚上看來也認真研究了王京的論文，一方面是詫異，一方面也是懷疑，不會有這麼好的數據吧，如果真這麼好，以後再京城滬江之外，還要多出一個南越東江派了。
王京上台一看，下面擠滿了人，也難怪，蘭花廳本來就是小廳，自己新人，主辦方怎麼會把主會議廳給自己呢，頓了頓精神，慢慢開始自己的演講。「各位老師，各位同道，今天我向大家匯報下我的試驗，試驗題目是轉化癌基因療法在惡性腫瘤中的應用，……」
等王京說完，大家還在驚奇于這幾個數字里，16個治愈病人，全部病人治愈或好轉，這也太造假了吧。
一個來自東北遼東省的醫生站起來說︰「你好，我叫唐逸，別怪我說話直接，我想問一下，這個治療結論是真的嗎？真的這麼好。」
王京朗聲說道︰「遼東省的唐逸同志，您好，這些數字都是真的，我們這邊有全套治療前後的ct，mri，pet療效觀察圖像，下面請大會司儀放出來給大家審核下。」
隨著大會司儀一張張的投影切換，底下所有人都發出「太神奇了」「真奇妙啊」這樣的聲音。
然後投影放映完畢，滬江京城的同道還沒起來，王京看到自己熟悉的市一醫的醫生站起來了，哎，身邊的才是最酸葡萄的，遠了的就無所謂了啊，這位市一醫的醫生說︰「王醫師，你好，請問，你這個課題的病人都是怎麼挑選的。听說都是王醫師你自己親自挑選的是嗎，其中有什麼我們東江市泰力西集團的董事長的親戚，也有南越省委秘書長的親屬，是這樣嗎？」
「是的，這位同道。」
「那就困惑了，試問哪個醫療試驗可以這樣挑選別人的嗎？居然都挑起有錢人與做官的人的家屬來。」其實好的國外證明有效的昂貴的藥物的臨床試驗都是這麼挑的，前面侯宇涵邵星雲都是一樣，不過沒人說破，因為這是潛規則，大家都遵守的，如果誰去說破這個，觸及底線，那就不好了。
「這位同道，我病人里面是有達官顯貴的家屬，但也有平民百姓，比如你看一個家境很一般的女大學生，一個失業在家的家庭婦女，等等，其實說出來大家會笑話，我們東江市腫瘤醫院很小的，也沒什麼人注意到，有病人就很不錯了，哪里還會去挑病人啊，我那天準備做試驗了，從這個女大學生開始，下面34個病人全部入組，這樣共有35個病人，中間不推月兌一個病人，真正的隨機，不知道這個回答是否讓這位同道滿意。」
「這，」這個市一醫的醫生梗住了，是啊，隨機挑選，只要有挑選條件，總能做手腳，倒是王京這樣干脆利落啊，什麼都不管，直接掃進來，一點手腳都不去做，真是坦坦蕩蕩真君子啊。
「如果這位朋友沒有問題了，那就請下一位朋友繼續提問吧。」王京顯得從容淡定，臉上顯露出自豪的笑容。
費廣夏心中罵道廢物，但自己卻不好再出面了，堂堂大主任，怎麼能隨便站出來提問這麼幼稚呢，就再看看吧，希望會有其他地方的同道起來難住王京。
果不其然，一位來自滬江的醫生就起來提問了，而且似乎昨天就研究過王京論文，做好準備一般︰「王醫師，你好，我是滬江崇州縣的譚縱，我想問一下王醫師，請問這個試驗的對照組在哪里，沒有對照組，又怎麼敢稱一類證據呢？」
底下頓時反響熱烈，不愧是滬江的，一句話就問到點子上了，臨床對照試驗，沒有對照哪來的試驗啊。你說自己好，那怎麼才能算好。好比火車，說自己快，那是邊上要有個拖拉機在開，一對照，嗯，火車快，可如果天上飛過一飛機，那一對照，火車慢，要沒有對照，火車說自己快，那就是老王賣瓜自賣自夸了。你王京說自己效果好，那對不起，你拿出自己數字來吧，不能你說好就是好，不然都這麼搞，就亂套了。而只有騙子無賴，會說自己什麼藥好，而拿不出對照，是這些騙子的共同特征，騙子的宣傳資料上，甚至可以作假做到有病人身份證號那麼真，但公認的對照是肯定拿不出來的。
王京莞爾一笑，這個問題可謂正中下懷啊，對方與其說是來刁難，倒不如說給自己幫忙來了，于是說︰「我們的對照組，是整個東江市全體民眾，是整個南越省全體民眾，是整個華夏國全體民眾，大家看，這是我們從市抗癌協會到全國抗癌協會那細心收集的1990到2001年的腫瘤發病率，死亡率，復發率，平均生存時間的數據，根據這些數據，我們制作了一個模型，經過卡方檢驗，不對稱數據統計檢驗，我們得出統計值p值小于0.05，就是說我們的治療確實有效，並得到統計驗證。」
底下頓時炸開了鍋，哪有這樣的啊，把整個社會人群當對照，這樣也太夸張了吧，不過仔細一想，也是啊，也沒哪條規矩說不可以把整體人群當對照組啊，惡性腫瘤發病率死亡率這麼接近，這是因為得了惡性腫瘤基本上都死亡了，而王京這邊這麼高的治愈率，現在時間還短，不過ct等影像學依據已經表明治療效果相當好，後續觀察中，如果復發率少，那這個結果真的非常恐怖，保守的估計也大大超過了侯宇涵與邵星雲的治療試驗了。
只見這個滬江崇州縣的譚縱漲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住來，呆站在那里了。
不過京城的一位醫生站起來幫手了，雖然昨天京城與滬江還在內斗，不過如果突然出現一個勁敵，他們還是很有默契的去對抗的。「王醫師，你好，我是京城于佑民，我想問一下，你的對照組數據核實過了嗎？你能確定這些數據都是真實的嗎？」
王京一听這話，笑了，他這一笑，底下一些人也忽然明白了什麼，笑的笑，郁悶的更郁悶，只見王京慢慢開口道︰「京城于佑民同志，難道你想否定我們國家嗎？」
「亂說，我怎麼會否定國家。」
「那你怎麼能認為我們國家的抗癌協會里的數字不是真實的呢。」
「當然，抗癌協會里的人還有辦正事的嗎？都是混吃等死的。」于佑民說的時候表情激昂壯烈，但底下很多人已經對他怒目而視了。這些人，有的就是抗癌協會的人，有的與抗癌協會的人有密切關系，而有的則是侯宇涵與邵星雲這樣的大佬，大佬可是要成績更要穩定。
只見侯宇涵怒氣沖沖的站起來吼道︰「于佑民，你給我坐下去。」
于佑民很愕然，我怎麼了，怎麼惹到侯老板了呢，不過身為京城一派，侯老板的話當然要听從，只好吶吶的坐下去。是啊，抗癌協會縱算有千般不是，但都是藏著掖著，哪有人去捅破的啊。不提醫學的分科腫瘤學，就說整個國家的統計局，哪次公布數字，大眾不是百般質疑啊，那次統計局公布國內平均房價僅4000元一平方米，惹得京城滬江臨安東江眾多房產一線二線城市的百姓群起而攻之，說這也太假了吧，一線城市都高達3萬每平方米了啊，你給我來個4000，但攻擊歸攻擊，結果怎麼樣，發改委還是采納統計局的數字，為什麼，因為這是國家機關，同理，抗癌協會的數字，除非另外有人非常公正公開的調查取證，證明這個數字不對，不然就只能采信抗癌協會的數字，私底下開玩笑否定沒人管你，但公開否定那就是不行，個人怎麼可以去否定國家呢。
其實王京本人也不大相信抗癌協會的數字，理由就是他了解抗癌協會的數字的采集方法，因為抗癌協會經費少，人員少且不專業，他並沒有做到全面細致的采集，而是通過各種間接方法去了解情況，比如腫瘤死亡率，就統計各大醫院的死亡報表與殯儀館的死亡原因統計表，這里面缺陷就很大，很多因腫瘤死亡病人因為填寫不詳而遺漏掉了。而腫瘤發病率，則真的是瞎子模象一樣去調查了，如果按照正規統計學的方法，要設立多份樣本，比如城鎮居民，農村居民，采取很多組，比如50組，每組內的人員嚴格體檢或詳細詢問病史，得知腫瘤患病率及某段時間的發病率，再經統計學方法得出最後數據，但現實根本沒有這樣做，要麼象征性的采集1組2組來代替50組這樣，要麼干脆通過醫院電腦入院統計來替代調查，試問這樣的數據又怎麼具有公信力呢。
不過還好的就是，總算有個數據，總比什麼都不做來的好些，而這個數據模模糊糊的也能反應個大概，王京這樣的16個治愈數目對比這樣的大概數字，顯然還是能得出統計學意義這樣的結果來的。
這樣，好幾個人輪番轟炸王京，但都被王京擋了回去，部分問題還直接給王京加分，別人還以為王京找的托來提問呢。
眼看下面人不行，劉蒙山得到侯宇涵的示意，站了起來，這下全場轟動，劉蒙山教授那是華夏腫瘤界巨頭之一，巨頭都站起來提問了，那說明台上這個，來頭不小啊。劉蒙山問道︰「請問王京大夫，你怎麼考慮到用轉化癌基因方法來治療腫瘤的呢，之前我們華夏腫瘤界都是一點風聲都沒有。」
結果上是難不倒王京了，人家王京功課做足了，ct資料，嚴謹的統計數據，16個治愈數，所以干脆來個釜底抽薪，從源頭，方法上找找突破，會場內大家都頓時安靜下來，是啊，怎麼想的這個方法的，自己怎麼想不到。不過如果都能想到，那癌癥早就破解了。
王京看著以前崇拜的巨頭向自己提問，不卑不亢的回答︰「劉教授，您好，我雖然在偏僻小地方當醫生，但也時時刻刻關注腫瘤最新進展，腫瘤內科治療從上世紀50年代的烷化劑，70年代的鉑類藥物，90年代的紫杉醇這樣一步步發展壯大，效果也越來越可觀，最近幾年，隨著基因工程的發展進步，基因藥物也逐漸開始使用于腫瘤方面，多種單分子靶向藥物的出現大大改善了腫瘤病人的生存現狀，這些藥物如同生物導彈一樣準確命中癌細胞，前面侯宇涵教授與邵星雲教授就做過兩個專題報道，分別介紹了兩種分子靶向藥物，我同時想到，這些藥物的本性還是攻擊，我們之前都知道，腫瘤具有極其強大的隱匿性，為什麼我們的手術刀，放射線，化療藥物都不能徹底殺死它們，就是因為它們知道隱匿，在主要目標被我們解決掉之後，隱匿下來的癌細胞還會繼續繁殖，長大，最終侵蝕掉整個機體，這就是我們目前抗癌治療方面的悲哀。」
說道這里，底下所有人都陷入沉思，是啊，完全徹底的殺滅腫瘤，何其難哉。王京接著說︰「後來我們的醫學家與生物學家開始了克隆事業，無性生殖也成為現實的可能，我就想到能否借鑒這個經驗，轉化腫瘤病人體內的癌細胞，從根源上解決腫瘤殺不死殺不光的問題。」說到這里，王京自己都有點臉紅，因為是純粹的胡謅啊，自己哪有想這麼深遠，不過像中了彩票一樣，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而已，不過看場內同道挺直身體聚精會神的樣子，只好繼續裝下去了，「然後，眾所周知，紫外線紅外線這些輻射可以改變dna結構，導致基因變異，比如種子經神一號宇航飛船帶到太空後，回來之後會發生變異，我就開始嘗試這樣轉化癌基因，上天眷顧吧，居然讓我嘗試成功了，其實我並沒做出什麼重大貢獻，也沒什麼重大發現，就是偶爾靈機一動而已，大量基礎其實是各位醫學前輩打下的，就是這樣，我的話完了。」
底下沉寂了一會兒，然後集體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經久不衰，王京臉紅紅的，但他知道，他成功了，走下台，回到座位的路上，大家紛紛起身與王京握手，「恭喜你啊，王大夫。」「恭喜恭喜」「賀喜賀喜」「王大夫真厲害，我要以你為榜樣。」
走到位置邊上，戚主任站起來，跟王京緊緊擁抱在一起，真不容易啊，終于，終于成功了，我們東江市腫，建院二十年來，終于等到了這一刻，戚務實眼里熱淚盈眶。
費廣夏也明白了，王京再也不是自己的市一醫這樣的醫院所能掌控的了，以後在市腫攻勢面前，自己市一醫還能不能守住腫瘤陣線都很難說了。
嚴國安也很開心，雖然王京曾經拒絕過自己，但自己最後幫助王京把論文報告升格為專題報道，而自己不僅大肚，而且慧眼識人，南越省再也不是依賴私營經濟被人稱為經濟上的巨人，科技上的矮子了，從此，南越腫瘤界在華夏國內的腫瘤界，不，整個醫學界都有一定的話語權了。
章澤天更開心，雖然跟王京只是名義上的師徒，但自己押對寶了，在京城滬江的緊逼之下，終于有一位英雄亂中出世，這腫瘤天下，又將迎來亂戰的格局，而王京這個小伙子，自己還要再推幾把才行，氣死侯宇涵這只北面大老虎與邵星雲這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