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阻止……我在檢查……你的身體……」
虛弱的聲音響起,緩緩撩起的神幔內緩緩伸出一只修長蒼白的手掌,屈指點在夜子軒的天庭之上,漾起淡淡光輝。
這只手十分蒼白,青筋肉眼可見,簡直不是人手,就如同一塊千年寒冰雕刻成的玉手一般,毫無溫度,夜子軒頓時只感覺一塊地底寒冰貼在額頭上,冰冷刺骨,渾身汗毛不自覺緊縮起來,雞皮疙瘩層層生出。
光輝流轉之間,一溜溜涼意伴隨著這只手掌覆蓋上來時,留到了夜子軒的體內,好似冰塊一般,伴隨著血液、經脈內運轉起來。
嗡!
就在那股清涼轉過身體四周,經過無數條經脈,往丹田沖去,就要到達時,突然之間,夜子軒感覺額頭上的手掌輕微震動了一下,前方傳出一聲悶哼,似乎受了傷。
夜子軒連追問道︰「前輩,您沒事吧?」
「別動!」
前方低聲喝斥一聲,夜子軒頓時不敢輕舉妄動,良久之後,才傳出一道凝重的聲音︰「好狠……的人……,居然有人用……無上功力,硬生生……的封住了你的……這一段經脈,阻止……內勁的……流通……」
「什麼?那我不是廢丹田?也可以像常人一樣修煉內勁?!」
听到這道聲音,夜子軒心中驟然狂震,再也保持不住冷靜,廢丹田,從六歲起,這個名號就如魔咒般,一直跟隨這他,讓他遭盡白眼,受盡侮辱,可是這一切原來都是假的,即使夜子軒再堅硬的心境也不由動搖起來。
「不是……」血煞魔君應了一聲,而後沉默了一會,他突然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低沉而悠長,似乎濃縮了所有的滄桑,無比的落寞,「可惜……我時日不多,已經……油盡燈枯……否則,便能為你……破除……這道封印……」
「不過……你根基渾厚,雖修習了……本君的功法,卻沒有……吸食血氣,煞氣……無比純淨,大善……」
清涼運轉過周身,血煞魔君似乎發現了什麼,聲音中,有了一絲笑意。
「晚輩得到這套功法,時日尚短,又逢一日,心靈巨變,引來無量煞氣,幸好身邊有高人相助,因此得到了如此純淨的煞氣。」夜子軒如實稟告。
「我知道……就是昨晚的那個人……當時礙于他,本君只有放棄……與你溝通,沒想到你……今天居然……又來了,並且煞氣……更是濃厚……了許多。」
不斷的運轉間,血煞魔君突然驚疑一聲︰「不對……你體內……還有……其他元氣……」
夜子軒心中一動,回道︰「除此之外,晚輩還修習了魄修和武道,這些正是魄力以及內勁。」
眼前這個乃是千年前的傳奇人物,想蒙他,絕對不可能,魄力和內勁他們是行家,隨便一感受,立馬知曉,若是耍心機,說不定被對方立馬擊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不如實話實話,混個好印象。
「魄修……還不錯……」前面沉默了一下,淡淡的開口道,「不過這武道……你的經脈……被人……封印……怎麼修煉……」
血煞魔君的聲音漸漸縹緲了起來,神秘莫測,听不出什麼心情。
夜子軒略作猶豫後,咬咬牙,還是如實道︰「晚輩有幸,恰好得到一本秘笈,里面功法卻是不需經過經脈便可以修出內勁,因此晚輩身懷體魄二修。」
作為一個強者,夜子軒不擔心對方會出手強搶,更何況現在血煞魔君看起來虛弱非常,而且就算搶去也沒用,他已經習慣了自己的修煉方法,強行換法,只會百害而無一利。
因此,一般武者,在修習功法前,都是三思而後行,斟酌再斟酌,比娶妻生子還慎重。
這可是關乎一生的大事!
妻子娶來若是不滿,可以再娶,兒子生了,若是不孝,也可以再生,但是功法這東西,卻是從一而終,除非利益極大,或者修習時間不長,否則只會不斷加深武道障礙,無緣巔峰。
「是誰……」
血煞魔君陡然發問,夜子軒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問的是這本秘籍的創始者,連回道︰「是一位叫做星辰大帝的強者,所著‘玄星逆穴決’。」
「果然是他……」
夜子軒微感詫異,沒想到血煞魔君居然知道這個星辰大帝,隨即追問道︰「前輩,您認識他?」
「我不僅……認識他,我困……在這里,還是……拜他所賜……」血煞魔君的聲音中突然流露出無比的恨意,滔滔如淵,夜子軒立感不妙,頓時想要月兌身而出,但是貼在額頭上的手掌更快,光芒驟然大盛,如一輪蒼空烈日,奪目刺眼,將他的身體禁錮住,就連魂魄也被擠壓的無法動彈,這股力量比起當日葉鷹不知強橫了多少倍。
「天意啊……居然在……這生命臨近……之際,將他的傳人……送到我……的手上,而且……還有那靈虛子……的氣息,看來那魄修……就是修習他的……」
血煞魔君瘋狂大笑,氣息猛烈波動,磅礡如海,四周岩石不斷滾落,整個洞穴都在他的笑聲中動搖起來。
夜子軒心中一沉,這才想起對方的事跡本色,千年前為禍人間,十惡不赦,心性能簡單嗎,又遭受了許多人的聯手打擊,困在這一千多年,听他的話,其中最嚴重的便是這位自己得到秘籍內記述神秘的星辰大帝。
「噗!」
陡然間,前方烏黑神幔突然濺灑出粒粒紅點,似乎牽動了傷勢,手上的力量壓制也小了下去,但是這些力量,也不是夜子軒可以掙月兌的。
「罷了罷了……困在這……這麼多年……本君……也堪透了,從前行事……的確……太過魯莽,你……走吧……」
「站在……那片……有八極圖……的陣法上,便可以……離開了……」
一聲沉沉的嘆息從神幔內傳出,血煞魔君也放開了夜子軒,將手收回了里面,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似乎是真的油盡燈枯,生命斷絕,陷入了長眠。
長喘了幾口氣,夜子軒轉眼,向血煞魔君口中所說的地點看去,只見在朦朧的洞穴中央的底面上,劃著一個八角圖案,上面刻著一個個扭曲如龍蛇,深奧絕倫的文字,共有八個,一股古樸,歷經滄海桑田的氣息噴發出來,在心中蕩漾起來,只是自己剛才進來來,一心只顧看人,沒有注意到。
有了離去的道路,夜子軒反而不急著走了,駐足看著密封起來的神幔,心中有了一絲憐憫,被整整關在這兒一千年,這是怎樣的滋味啊。
「你怎麼……還不走……」
過了一會,見到夜子軒依舊站在前面,一動不動,血煞魔君開口問道,簡單的幾個字,卻像動用他全部的力氣一般,一個字都說的無比沉重,無比緩慢。
「前輩,你可有什麼心願未了,晚輩願意為你做完。」
沉吟一下,夜子軒還是決定出聲道。
「幫我…… ……你還……太弱了……」
像是听到了什麼好笑的玩笑一般,血煞魔君喘著氣,發出一陣寂寥的聲音,話中傳達出來一種孤寂,蒼感,悲涼的感情。
夜子軒默然,在這些老怪物面前,他可不是弱的像螞蟻一樣,一捏死一大群。
但是對方話中的那股輕視還是讓他有些難受,忍不住說道︰「有志不在年高,一切事在人為,前輩何嘗不是由弱到強,若是給我同樣的功法,晚輩自認,他日成就不會低于前輩!」
說出口後,夜子軒心中暗暗後悔,自己平時冷靜無比,沒想到今日自己居然把自己硬往死路上送。
不過,他心中想法也是如此,從修煉到現在,不過寥寥幾個月,不足一載,但是卻戰勝了夜鳴,葉賀等人,取得的戰果,就是最好的證明。
神幔後一片寂靜,不知血煞魔君在想什麼,足足過了三個時辰後,方才再次出聲︰「事在人為!狂妄……不過……本君欣賞……沒有一顆……高傲的心,如何……飛的更高,那些人……皆是一群……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實在虛偽……」
夜子軒聞言,心中頓時涌出一抹喜意,面上依舊平靜如水。
「說實話……本君在那些人……里面最欣賞……星辰大帝……唯有他敢作敢當,那什麼……靈虛子……也是個虛偽之徒……唉……可惜可惜……」
說到這,又是一聲嘆息,似乎在可惜兩人不能成為知己,「冥冥之中……你能走到這里……也是一種運數,既然你……已傳承了他……的衣缽,那本君的……也順便……傳授給你吧……本君倒要看看,相同的弟子,教出來的……到底誰……厲害……」
血煞魔君因為夜子軒的一番話,好像也起了玩心,又把他叫到了跟前,再次一指指出,點在他的眉心,絢爛奪目的濃郁光輝頓時自其手指間衍生出來,咻的一下,鑽進了他的額頭。
做完這些,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般,手臂如負千斤,一下垂落,待到夜子軒將所有的信息一點點整理好時,血煞魔君攢夠了一絲氣力︰「我已將……畢生功法……傳授與你,這些乃是我……在這兒悟……出的……功法,將血骸蝕骨功……吸食血肉……的缺點……一一改善,里面還有……關于魄……修的功法,今後……好生練習,不可懈怠……」
原本雖虛弱卻充滿冷傲霸氣的聲音現在變得無比沉重,更是化為了蒼老的音調,似乎已經使用完了全部的生機,無情歲月開始侵襲他的**。
「是,師傅。」
听到這滄桑老邁的聲音,夜子軒不由的心中一緊,砰的一聲,猛然跪倒在地,叩首行了師禮。
「你快走……那八極圖雖……然能帶你離開,卻也需要……無上功力催動,若是盲目……使用,唯有陣毀……人亡,為師大限將至……不能再留于人間了……」
夜子軒頓時駭了一跳,掃了一眼洞穴中央的八角圖案,眼角跳動了兩下,心中暗自長吁了口氣。
之後,血煞魔君猶豫了許久,似乎下了什麼艱難決定︰「今後……你若是有實力……便到……洛池……見一個……洛蘭……的女子,就說……雪痕……對不起她,若是不能……那便算了……」
夜子軒只能立即站起身來,跑到中央的八極圖上,剛一踏上圖案中央,突然之間,哧啦一聲,虹光乍起,如同烈日噴薄,霞光萬道,不斷從地面上沖刺出來。
「八極大陣,塵土歸根,地轉天動,給我運轉!」
猛然之間,神幔後的神龕傳出一道道宏亮的聲音,那道模糊身影站立起來,頓時一下如同大山拔地而起,巍峨雄壯的氣勢油然而生,橫掃當場,霸道絕倫的力量如同激烈旋風,不斷沖擊著整個洞穴的一切東西。
~~~~~~~~~~~~~~~~~~~~~~~~~~~~~~~~~~~~~~~~~~~~~~~~~~~~~~~~~~~~~~~~~~~~~~~~~~~~~~~~~~~~~~~~~~~~~~~~~~~~~~~~~~~~~
ps︰第一更上,求支持!搞不懂在起點怎麼庭~上是禁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