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賀兒的仇都不能報了嗎?」葉鷹將靈位放回香案上,面容扭曲,聲音都嘶啞了。他的聲音夾雜在暴雨雷霆之中,更加的淒厲,宛如來自陰冥的厲鬼在哭叫。
風更急,帷幔亂舞,剛放回香案上的靈位不斷猛烈的震動著,似乎听到這句話,也在發出一聲聲不甘的咆哮。頓時間,葉鷹的目光更加陰森了。..
「你那都是小道,別忘記我們真正的大業!」
青袍人聲音不大,卻讓葉鷹瞳孔一縮,皺了皺眉道︰「可是夜天麟這些年來一直神秘莫測,誰都不知道他的實力究竟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步,想要篡奪郡王之位,怕是不簡單。
本來還想聯合寧王妃,利用他兒子兵不血刃奪位,然後操控大局,誰知他居然將世子之位給了那小畜生,打空了我們所有的如意算盤。現在的情況,對我們極其不利,奪位豈是易事?」
葉鷹說完,也被自己分析的局勢驚了一下。
夜天麟這一步棋,沒有一絲征兆,完全殺的他們措手不及。
世子之位沒了,對他們來說,寧王妃便失去最大的用處,並且他現在也變成一介低等下人,在王府內一點發言權都沒有。
而夜天麟的強大,毋庸置疑,否則也不會從眾兄弟間月兌穎而出,繼承郡王之位。
這一切的一切,接連發生,全都是因為世子之位,就這麼輕輕松松的一個名頭,眨眼間竟將他們原先的有利局面打破。
葉鷹甚至懷疑,夜天麟是否連他去刺殺夜子軒的事都算計到了?
嚴峻的格局在眼前展開,岌岌可危,但青袍人依舊望著窗外的滔天雨幕,呼吸間沒有一絲紊亂,不動如山。
「他的實力嗎?」青袍人突然冷笑一聲︰「不過和我半斤八兩罷了,夜子軒得了世子之位又何妨,他還翻不起什麼大浪,只要夜天麟被擒住,一切都迎刃而解!」
「今天你實在太糊涂了,就算你殺了夜子軒,也只報了葉賀的仇,但是你兒子的呢,他為夜天麟無辜而死,可最終自己的父親,兒子全都步他後塵,他會甘心嗎?」
青袍人聲音淡漠,但每一字卻都如天雷般,轟擊在葉鷹的內心深處。
「紅楠!」
這些字帶著一股奇異的力量,傳到葉鷹心間時,驟然凝結出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全身都是血,紅的滲人。
「老奴知罪!」
葉鷹猛然跪了下來,他的臉色平靜了下來,但眼中的光芒卻更加的陰暗了。
青袍人身形一動,便化為一縷青煙,飄忽不見,只有一道冰冷的聲音還在房間內盤旋︰「這件事我希望再沒有下次!待我奪到郡王之位時,夜天麟、夜子軒他們兩父子自然任你處置。」
「郡王之位麼……」
葉鷹伏在地面上,舌忝了舌忝嘴唇,目中寒芒一閃而逝。
天空一片漆黑,大雨依舊猛烈。
突然,王府上方出現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在暴雨中竟如履平地,一道霹靂響徹,一剎那的光芒照亮了天地,也照亮了那道模糊的身影,正是剛剛消失的青袍人,他的目光仿佛透過了重重大雨,看到了王府深處內一間緊閉的房屋。
那是夜家的宗祠!
迅急的大雨從穹蒼奔騰而下,在經過青袍人的時候,卻全都詭異的從他身邊滑落,仿佛被一個無形的圓隔開。
「郡王之位,我不點也不在乎,我只要你們知道,我才是最強的!」
電閃雷鳴間,那一頭極盡滄桑的頭發,在大風中張狂飛舞。
…………
房間一片靜寂,寧王妃握著杯子,一臉出神。旁邊的小煙不敢出半點聲,王妃從早上回來之後便這樣坐著,捧著茶杯,不吃不喝,誰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然而她知道,王妃之所以這樣,全都是拜她鄙夷的癆病鬼所賜。
「他居然成了世子?!他居然成了世子?!」
小煙不敢相信,那從小一直只能靠藥罐中熬過來的廢物,居然一躍成為讓她仰望的一郡世子,這個場面,她只在幼小的時候幻想過,所以在那個沒人看好他的時候,她盡心盡力服侍。
可是資質判定出現的一剎那,她絕望了。
她明白,原來一切都是自己自欺欺人,這種事一輩子都不會實現。
良禽折木而棲,她不再對夜子軒裝模作樣,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巴結向寧王妃。
開始的時候,被多少下人排擠、嘲諷,她全忍了下來,干別人不願干的髒活累活,不知多少辛酸之後,她終于成功的被寧王妃看中。
可是每次眼看苦盡甘來的時候,一切的美好全都破滅。
寧王妃倒台了!
這一幕何其相似。
當初夜子軒資質判定的時候,她的心情不正是這樣的嗎?
「難道,這就是老天給我開的玩笑嗎?」
小煙的視線逐漸模糊開來,十年前的一幕幕仿佛和眼前交織在一起,讓她分不清現實和記憶,她的心中只剩下一個聲音︰那個被她遺棄的廢物,一躍成龍了。
「如果,我現在回去找他……」
一個聲音,突然從心底深處冒了出來,小煙頓時忍不住浮想聯翩,她相信,在她的甜言蜜語,哄騙手段一系列攻勢下,定然可以手到擒來。
想到這,小煙不由抿嘴偷笑了一下,但下一刻,她的笑容立即僵住了。
「王妃!」小煙砰的一聲跪伏在地面上,她臉上的血色,剎那間褪的干干淨淨。寧王妃正站在她的身前,臉色陰沉的仿佛滴出水來。
「笑的那麼開心,看到那小畜生得勢,是不是心動了?哼!那小畜生身上不知有什麼魔力,居然將我身邊一個又一個的婢女全都迷得暈頭轉向,個個叛主!」
寧王妃的一句話,頓時讓她肝膽俱裂。
「王妃饒命,王妃饒命,小煙是看王妃不吃不喝,心中十分焦急,想為王妃分憂,想到王妃乃是因那廢物而起,所以剛才小煙絞盡腦汁,想到了一個妙計,這才忍不住笑了,絕對沒有半點背叛之心。」
小煙拼命磕頭,她的額頭很快便紅腫起來,鮮血汨汨,卻不敢有半點哭聲。
「抬頭看著我!」
冷厲的聲音響起,小煙身子一顫,抬起頭來,立即對上了兩道銳利的目光,又尖又毒,仿佛可以刺破她的內心。小煙渾身寒毛豎立,勉強對視,只感覺每一刻都過的太漫長了。
「起來吧。諒你也沒這個膽!」
盯了幾刻,寧王妃冷哼一聲,眼光逐漸的緩和了下來︰「至于你那什麼妙計,無非是美人計,那小子若是色胚子,本宮早就解除了,還用得著等到現在。」
小煙望著寧王妃落座,提著的一顆心也落了下來,她的手心,此刻全是冷汗。
「葉鷹這個老家伙,活了這麼多年,還跟個毛頭小子一樣如此沖動,本宮靠他,豈能成就大事。」寧王妃剛坐下來,想到白天的事,又是火冒三丈。
小煙見狀,立即倒了一杯涼茶,忍著劇痛恭聲道︰「王妃息怒。」
「好了,念你一片忠心,待會拿本宮的雪花玉露膏抹一下。」寧王妃接過茶杯,飲了一口後,漫不經心的道︰「不過那些吃里爬外的賤人,本宮若不懲治,今後才如何掌管王府上上下下的下人們!」
霹靂一擊,天地大白,耀眼的閃電中,那雙眼眸冰冷一片。
走回自己的房間,小煙整個人都軟倒在門後,回想起剛才的事,依然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而寧王妃所說要懲治的人,自然是小凝等人。
至于懲治的手段,對于背叛的下人,肯定十分殘酷。
這個暴雨中的夜晚,注定難眠。
雖過元宵,但深冬的早晨,依舊灰蒙蒙的,暴雨停息,空氣間一片清新,而此時,夜子軒已經獨自一人,來到了西山墓地。
踏過熟悉的山路,站在母親墳前,夜子軒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靜。
身在塵世,這段日子勾心斗角不斷,幾次生死大戰,他的心已經疲倦了。
可是一來到西山,母親的墳地,他卻仿佛是無根的浮萍扎住了根,有種新鮮的能量注入體內,精力充沛,更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夜子軒成為世子,母憑子貴,母親雖是小妾,也能入夫家祠堂。
從赤幽狼王戒中取出五果祭品擺上,還有一大堆的紙錢。
漫天的紙錢中,夜子軒卻是感慨萬千,復雜的心情難以言喻。曾幾何時,他竟然也可以這樣揮金如土,做很多事隨心所欲,不需再擔心受怕。
還記得,一年前他站在這里,還是一介廢物,手無縛雞之力。
後因為一次巧合的相遇,他在這里遇到了第一個師傅林羽,他的人生從那一刻起,開始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接著收婢女,戰葉賀,戰勝烈虎衛,先後擺月兌了廢物之後,更是在大威建國一甲子之際揚名立萬,在那群英薈萃的大潮中,硬是憑借著自己的實力,激流勇進,搶進了前三。
現在,他再次站在了這里。
天子門生、定陽郡世子,伯爵爵位,一個個餃頭加諸在他身上,此刻的他已算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許多少年努力的目標。
天地大不同。
物是人已非。
這一天,夜子軒一直站在母親墳前,他一邊拔草,一邊訴說著自己這一年來的變化,從天亮到天黑,驚心動魄的經歷,生死間的幾次召喚,現在平淡的說來,灑月兌中卻帶著一股難言的酸澀。
夜色籠罩大地,夜子軒方才離開。
他沒有過多的不舍,因為他明白,如今的他能不一樣的站在這里,揚眉吐氣,全是源自強大的實力!
回到王府之後,夜子軒謝絕了所有來訪,全身心投入到了修煉中。
廢寢忘食!
修煉很枯燥,但想到如今的變化,夜子軒立即充滿了用不完的精力,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這種近乎自虐的修煉,讓王府許多下人從不忍、到麻木,再到現在的崇敬,他們終于明白,天才的背後付出的是更多的汗水。
林羽只是提供了機會,但真正改變平凡命運的,卻是夜子軒本人。
在他沉浸于修煉的時候,貪狼門卻震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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