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酈宮正殿。
主位上鋪著明黃色繡著金鳳圖騰的軟絲團墊,左右兩邊各置放了一個方枕,內里的絲絨里攙了決明子,故而,隱約飄忽著一股淡淡的清香,令人緊繃的神經能得以舒緩。
殿中央的青銅香爐里並沒有焚點香料,而是在四周擺置了一盆盆慕顏花,女敕黃色的花蕊開得正好,散發著一絲一絲清甜的花香,比起香料,更顯得別出心裁,風雅清麗。
下首位右側的檀木圓椅上,一前一後坐著兩名風姿綽約,各有千秋的美人兒。
前者,柳妃一襲火紅色芍藥曳地羅裙,媚眼如勾,勾魂奪魄,墨黑青絲挽成精致的發髻,斜插著一支紅寶石芍藥花金步搖,艷紅丹唇微傾,尖細下巴微抬,像極了一只驕傲的孔雀。
後者,儷妃謹遵禮數的端坐著,薄施粉黛的臉龐清秀典雅,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得體,天碧色的雲煙羅衫更能襯托她溫婉平和的氣質。
心高氣傲的柳月琴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精致的秀眉皺了皺,丹唇不屑的輕挑,「怎麼還不來,她還真是好大的架子!」
儷妃優雅的輕抿了口香茶,心平氣和的安撫道,「柳妃失言了,她好歹也是南詔國的公主,如今更貴為皇後,我們稍等片刻,也無妨事的。」
柳月琴斜睨她一眼,眸底滿是輕蔑,她二人同一年入王府,論容貌身家,倆人不相上下,論王爺的寵愛,二人也是平分秋色,可生性驕縱的柳月琴始終看她不順眼,認為她太過于懦弱無能,做什麼事都瞻前顧後,謹小慎微。
如今,連一個不被皇上待見的擺設皇後,她都懼怕如此,真是沒用!
柳月琴風情萬種的抬手,攏了攏鬢邊的發絲,口氣極盡嘲諷的說道,「什麼貴為皇後,皇上連迎親都不肯親自去,讓九王爺代替前往,後又故意給她難堪,讓她在拙政殿跪了半個多時辰,就連花燭夜……」媚眼閃爍著落井下石的光彩,她將身子傾向趙儷兒,「听說,皇上進了她這鳳酈宮,可不出半個時辰就又出來了,哈哈……想必這什麼南詔公主必定貌若無鹽,才會讓皇上對她毫無半點興趣!」
聞言,趙儷兒先是錯愕的睜了睜眸,不過很快就恢復了一貫的平靜,「柳妃,你真是失了分寸,忘了禮數,這些無稽之談,下作的宮女太監們嚼嚼舌根也就罷了,你怎麼也跟著……」
「好了好了,有什麼大不了的!」柳月琴不耐煩的打斷她,最厭煩她動不動就擺出禮數教條來,「皇後又如何?皇上根本就不待見她,若不是因為她南詔公主的身份,只怕給皇上提鞋都不配呢!」
趙儷兒無語的搖搖頭,柳月琴自恃為佐領將軍的嫡長女,生性傲慢刁蠻,以往在潛邸時,她沒少吃過她的虧,受過她的損,自知勸說無用,她也不再說話,面色平靜的端坐著。
柳月琴妖冶的眉梢挑了挑,滿眼鄙夷的勾唇一笑,秋後的天氣還有些悶熱,她懶懶的斜靠著椅背,手握著蘇錦團扇的玉骨,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
「不等了不等了,她真當自己是何等尊貴嗎?讓我們苦等了這麼久!」柳月琴啪的一聲將團扇扔在身側茶幾上,玉骨撞擊桌面發出一聲脆響,她不耐煩的站起身,就欲往門外走。
「柳妃……」趙儷兒皺皺眉,跟著站起,伸出身欲拉住她,豈料被她用力揮開,險些摔倒,幸而她的貼身婢女緋雯及時扶住了她。
混亂間,只听殿外傳來一聲太監尖細的嗓音拉長尾音,喊道,「皇後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