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楚雲裳如此模樣,墨修竹哪里還會不明白,楚雲裳明著是在針對仲相思,實則,是在針對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給他看的,他身為局內之人,卻是,一直都沒有明白這個道理。
剛才,仲相思針鋒相對,閑王墨杰宇出面阻止,這一切,看似是必然之局,可是,楚雲裳,卻是遲遲沒有破局,而是等著他出現。
因為,楚雲裳本就是要利用墨杰宇,誘使他站出來。
這樣一來,無形之中,就是指明了,仲相思之所以會如此作態,完全是他在背後煽風點火,挑撥離間,言下之意,他就是那個背後主使者。
所謂兵對兵,將對將,豈不正是如此。
楚雲裳從來就沒有將仲相思放在心上,是以面對仲相思的挑釁而不接招,不是畏懼,而是不屑。
她的目標,是他,他才是那個將,而仲相思,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兵罷了。
想著此點,墨修竹的背後,不經意間冷汗狂冒。
若然真是如此的話,這個傳聞中草包無知的楚家六小姐,未免太可怕了!
別人笑她太瘋癲,她笑別人看不穿。
這份大智若愚,便是墨修竹本人,也要遜色三分。
這一刻,墨修竹終于明白為什麼沈詩月不是楚雲裳的對手了,此時,便是他,亦是心生幾分忌憚之意。
這份心計,這份算計,當今之世,又有幾人能做到?
這墨染塵,倒是娶了一個好王妃啊,墨修竹心想。
而似是要證實他的猜想一般,楚雲裳微笑著問道︰「王,你難道沒有話要說的嗎?或者說,給我一個解釋?」
楚雲裳此時自是不會去管墨修竹的心情有多復雜,她說出這話,自是故意刺激墨修竹的。
對于墨修竹,她的印象素來不是很好,當日在昭陽殿,這墨修竹使出一道下馬威,她可是從未忘記,而後在後宮御花園故意讓她難堪,使得被墨染塵強吻,她亦是深深的記在心頭。
更何況今日,他堂堂王,竟然將仲相思當槍使,且不管他的真正目的是什麼,這種做法,就足以讓她憤怒了,又哪里會顧及到墨修竹的臉面。
墨修竹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此時此刻,不管他說什麼話,都是多余的。
楚雲裳見墨修竹如此,也不奇怪,淡然輕笑,白皙縴瘦的手掌,輕輕的拍了拍馬頭,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馬兒啊馬兒,來的路上我是不是就跟你說過,這世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你看你吧,這麼乖巧溫馴,一輩子,也只能讓人騎著走了,永無翻身之地。」
「呼……」墨修竹雙目圓睜,楚雲裳這話語之間,含沙射影的意思太明顯了。
不僅僅是明顯,楚雲裳根本就是故意說出這番話來刺激他的。
楚雲裳接著說道︰「馬兒啊馬兒,听說你是草原之王,凜冽不羈,從不臣服,但是現如今,被我騎于胯下,難道,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嗎?」
話落音,楚雲裳還裝模作樣的側頭將耳朵貼向馬嘴,似是要聆听馬兒說話一般。
「呼呼……」
墨修竹暴怒的情緒越來越深了,幾乎要壓制不住。
楚雲裳表面是在說馬兒凜冽不羈,他又怎麼會听不出來正是在說他,他本性酷烈,寧折不彎,但是此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眼中,陣陣暴虐的精光一閃而過,墨修竹雙袖下的拳頭緊拽,骨節一陣一陣的爆裂。
「楚雲裳,這份羞辱,我遲早會討要回來的,到時候,當我將你一腳踩在腳下,將寧王一脈趕盡殺絕的時候,我看你還會不會有今日的驕傲!」
幾個深呼吸,心思百轉之下,墨修竹終究是將心頭的怒火強行壓制了下去。
楚雲裳雖然是在和馬兒說話,注意力卻一直都放在墨修竹的身上,此時見墨修竹隱忍不動,一陣意外。
唇角,微微勾起,楚雲裳再度說道︰「馬兒啊馬兒,你剛說什麼,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可是你又可曾知道,我楚雲裳,從來就不是什麼善人吶。沒那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不是,我說你啊,就算是作為草原之王又能如何,血統不純,出身不正,就算是你心思再野,野心再大,也是不可能稱王稱霸的,反倒是,只能被人當棋子使喚,成就他人吶!」
「嘩!」
眾王公子弟,又是一陣嘩然,一個個面色大變。
這楚雲裳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先是挑釁了墨修竹不說,又是接連挑釁曄蘿郡主仲相思,難道她是要將所有人都得罪不成?
她這麼做的依仗是什麼?
是寧王?
可是寧王還未出現,她就不怕性格暴烈的仲相思怒而出手嗎?
這話,可是犯忌諱啊。
可是,楚雲裳笑的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又是讓眾人一陣犯迷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想要干嗎?
「啊……」仲相思听的這話,一聲低吼,大聲說道︰「楚雲裳,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如此胡說八道,在我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
楚雲裳抬起頭,淡淡一笑,隨意說道︰「膽子不大,怎麼敢做寧王妃?」
這話一出,引得周邊一陣輕笑。
寧王墨染塵乃是天煞孤星大凶之命,關于此事的傳聞,無不令人聞之色變,是以,雖然寧王威名在外,引無數少女競折腰,卻從來沒有哪一個女人敢嫁給墨染塵。
畢竟,寧王妃重要,但是命,更重要!
沒有人不想貪享富貴榮華,但是這富貴榮華,也要有命去享受才行。
「也只有楚家六小姐這等奇女子,才真正配的上寧王吧,難怪寧王也對她另眼相看。」無數人在心里想道。
「嘿嘿,好,很好……不過楚雲裳,任你說的天花亂墜,我只要將你的牙齒全部打掉,看你以後還能不能開口說話。」
仲相思呼吸急促,面目猙獰的怒斥道。
這話一出,左右觀看的王公子弟,都是感覺到了空氣之中濃濃的火藥味,盡皆色變,眼看仲相思要出手,趕緊紛紛策馬避退,以免招惹來無妄之災。
「哼,你敢!」
楚雲裳眼中精光一爆,厲喝說道。
楚雲裳也是怒了,上一次,她已經被抽了一鞭子,要不是因為不想多惹事生非的話,以她的性情,自是不會只是潑一盆餿水那麼簡單。
不過這種事情,有一而不可有二,這個女人,想死了不成。
旁邊,墨杰宇捕捉到楚雲裳眼角的一抹犀利的余光,亦是禁不住心微微一顫,不過他自是不怕的,反而興高采烈的鼓起掌來,十足的唯恐天下不亂。
他可是見過楚雲裳對付那些寧王府侍妾的手段的,那血腥霸烈的一幕,可不是尋常女子做的出來的。是以,他不僅不擔心楚雲裳會吃虧,反而還興奮的很。
「哈哈哈哈……怕了嗎?你看我敢不敢——」仲相思大聲一笑,笑的萬念俱灰,笑的無比慘烈。她的面孔都笑的扭曲起來,顯露出陰狠暴戾的本性。
今日楚雲裳嶄露頭角,仲相思已然知曉,今後不管她怎麼努力,都無法和楚雲裳爭奪寧王妃之位了。
但是,她得不到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一句話落音,仲相思抽出纏繞在身上的長鞭,猛的在馬背上一拍,人猛的飛起,身在空中,長吸一口氣,一鞭朝楚雲裳抽去。
「住手!」
「住手!」
兩聲怒喝聲響起,其中一聲來自墨修竹,另外一聲,卻是來自眾人的身後,在眾人身後,誰也沒有看到,一道紫色的人影出現在了他們的後面。
墨修竹之所以阻止仲相思出手,並不是為了維護楚雲裳,而是擔心仲相思破壞了他的計劃,但是他這話說出來的時候,仲相思已經騰身而起,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而另外一聲,聲音清越,這聲音堂堂正正,如九天鳳唳!
一道紫色的人影,迅速閃電,在半空中飄忽出一道淺紫色的影子,人影如風,飛撲而來。
紫色人影出拳,挾帶雷霆萬鈞之勢,朝仲相思轟來。
「滾出去。」
「砰」的一聲,拳頭落實,仲相思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重重的摔落出去,轟的一聲砸落在地上,濺起滿地灰塵。
風聲起,人影落,一道紫色的人影,憑空出現,落在了墨修竹和楚雲裳之間。
蕭慎!
楚雲裳見的來人,微微一笑,倒是沒想到,這個家伙也來湊熱鬧了。
而墨修竹見到蕭慎的時候,也是一陣愕然,他自是認識這個江南第一世家的公子的,論資排輩的話,江南蕭家,還遠在仲家之上。
畢竟,仲無歡雖然是異姓封侯,聖寵無極,但是那畢竟已經是昨日黃花,仲無歡十五年前淪為秦國俘虜之後,異姓王已然名存實亡,驚不起一絲的浪花了,哪里能夠和如日中天的蕭家相比。
不過,蕭慎會為了楚雲裳出手,倒是大出墨修竹的意料之外。
他怔怔的看了蕭慎好一會,難以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又是看向受傷落地的仲相思,見著仲相思在地上死死掙扎,不免露出一絲兔死狐悲之色。
畢竟,仲相思之所以會落的如此下場,還是因為他挑撥離間的關系。二者之間唇亡齒寒,仲相思瞬間身受重傷,無異于斬斷了他的一只臂膀,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
「蕭公子,你什麼意思,為何出手傷了曄蘿郡主?」墨修竹出言質問道。
蕭慎淡淡一笑︰「寧王妃身份何等尊崇,豈是一個小小的曄蘿郡主能夠褻瀆的,我不過是義憤出手,怎麼,王要問罪不成?」
蕭慎是何等身份,他不挑事,也絕對不會怕事,小小一個王,還不至于讓他放在眼里。
墨修竹寒聲冷笑︰「曄蘿郡主乃是殿下金口御封,舉國上下,誰人能有這份聖寵,蕭公子,你休要出言搪塞本王,此事,定當要給本王一個交代!」
他今日在楚雲裳手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若是此時連一個世家之子都拿不下來,那就真的是一個笑話了。
「交代,你要什麼交代?王,如若你非要給曄蘿郡主一個交代的話,那麼試問一句,誰給我一個交代?」楚雲裳適時站住來,毫不客氣的問道。
「曄蘿郡主性情剛烈,出手傷人雖然不對,卻未必由衷,這一點,還需要斟酌。」墨修竹淡淡的道。
「王這話的意思是,曄蘿郡主被奸人利用了?只是不知道,這位奸人,到底是誰?」楚雲裳尋的漏洞,一針見血,厲聲質問。
墨修竹本就心虛,一時間面色漲紅,大聲喝道︰「楚雲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本王不成?」
楚雲裳譏笑道︰「這話我可沒說,王何必如此著急跳出來呢,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又是什麼?」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足以讓全場的王公子弟听到,這消息無異于一枚重磅炸彈,若是曄蘿郡主真的是受墨修竹指使對付楚雲裳的話,那麼王和寧王之間不和之事,只怕更是遮無可遮,成了定數。
墨修竹也是有大智慧之人,自是不會被楚雲裳輕易套了話去,他一聲大笑,說道︰「本王是何等人也,豈會做出這等宵小之事,寧王妃還望你念及身份,休要胡言,不然引起皇室子弟同室操戈,這個罪名下來,就算是殿下也容不得你。」
墨修竹這話說的堂堂正正,有理有據,又是以皇室施壓,立時讓不少原本心存懷疑的王公子弟產生了動搖。
「哼!」楚雲裳一聲冷笑,說道︰「王,任你舌燦生蓮,事實就是事實,你就算是要曲解,也不是那麼容易混淆過去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墨修竹臉色微微一變。
「是什麼意思,片刻便見分曉。」楚雲裳不再廢話,身形一躍,跳下馬來,徑直朝仲相思走去。
蕭慎剛才一拳雖然勁力未吐,但是仲相思的武功又豈能和蕭慎相比,即便只是出了一成的力道,依舊是將仲相思震成重傷。
仲相思一連吐了好幾口血才搖搖晃晃的爬起來,她的臉色無比蒼白,雙眸之中一片瘋狂,眼見楚雲裳朝自己走來,恨不能將楚雲裳剝皮抽髓,食之血肉,只是忌憚蕭慎,猶猶豫豫之間,不敢出手。
楚雲裳走到仲相思的面前,面無表情的說道︰「曄蘿郡主,既然王不說,那麼,你來說,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仲相思笑的陰冷,狀若瘋癲的道︰「楚雲裳,你當我仲相思是什麼人,隨意你捏圓捏扁嗎?有種,你就殺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嗎?」楚雲裳冷聲說道。
一字一頓的一句話,帶著無邊的寒意,這寒意,深深的浸入仲相思的骨子里,讓仲相思的身體,禁不住顫抖起來。
楚雲裳的眼神太過冷漠,冷漠到足以漠視一切,而她在楚雲裳的眼里,更像是一個死人。
那種無形之中的威壓所帶來的顫栗感,讓仲相思,差點雙膝一軟,跪倒在楚雲裳的面前。
一個瘋狂的想法從仲相思的腦海里冒了出來︰「這個女人,是魔鬼,惹怒了她,她真的會殺了自己的。」
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想法,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便是再也無法掐滅,那種浸入骨髓的忌憚,讓仲相思,差點真的瘋掉。
「你要干嗎?」仲相思開口問道,底氣極為不足,極為惶恐。
「如果你說實話,我自然不會拿你怎樣,而如果你不說的話,後果是什麼,就連我自己,都難以估量,或許,我真的會殺了你。」
最後幾個字,楚雲裳的聲音壓的很低很低,低的只有仲相思一個人可以听到,仲相思的瞳孔驀然瞪大,如若見鬼,腳下一個踉蹌,一連退了好幾步,她本就身受重傷,此時更是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跌倒在地上。
仲相思是真的怕了。
可是她對楚雲裳的那種嫉恨之意,卻是支撐著她最後的一點理智,讓她絕不屈服。
「做夢!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牙齒咬出血來,仲相思發狠的說道。
「呵呵,看樣子,你真的要惹怒我了。那好,希望你能夠承受的起其中的代價!」
楚雲裳聲音清雅,笑意盈盈,但是她越笑,仲相思就越怕,又是一連退後了好幾步。
仲相思的反應,落入眾王公子弟眼中,自是又是引發了一陣騷動,誰能想到,那個個性剛烈,無所顧忌的曄蘿郡主,竟然會懼楚雲裳如鬼,這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曄蘿郡主會變成這樣子?
這一點,眾人滿頭霧水,就連墨修竹,見得這樣的一幕,也是大感意外,不明白曄蘿郡主是怎麼了。
唯一明白此事的,就是蕭慎了。
蕭慎清楚的很,楚雲裳從來不是什麼善人,若不是顧忌身份的話,今日,根本就沒有他出手的份,楚雲裳直接出手一巴掌將仲相思給拍死了。
這種不知好歹的女人,死了也是白死。
想到此點,蕭慎一眼朝曄蘿郡主看去,眼神直像是看一個死人。
眼角余光,瞥見墨修竹蠢蠢欲動,蕭慎腳下一移,攔在了墨修竹的面前,淡淡的道︰「王,我覺得,女人之間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你覺得呢?」
墨修竹臉色鐵青一片,卻也知道,若是他真的對楚雲裳出手的話,不管他是什麼樣的理由,都是站不住腳的。
一聲冷哼,墨修竹甩了甩衣袖,不再有動作。
墨修竹不動,蕭慎也一動,一同看向楚雲裳。
此時,仲相思已經被楚雲裳逼到了懸崖邊上,退無可退。仲相思的身體,哆嗦著顫抖著,臉上的肌肉變得一片青白,毫無血色。
「再不說的話,你就真的死了。你看著我,我的這根手指隨意一推,然後呢,砰的一聲,你就筆直的墮落了下去,如同這塊石頭一樣,啪的一聲,摔的粉碎,尸骨無存,只可惜,異姓王一家,要絕後了啊。」楚雲裳隨手推下一塊石頭,不無可惜的說道。
仲相思睜眼看去,眼睜睜的看著那塊石頭筆直墜落,跌落在山谷深處,啪的一聲發出脆響,碎了。
那石頭一碎,仲相思的腦袋,就像是被鈍器用力的砸了一下一般,一團漿糊。
「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王,你救我,救我。」
「這個白痴。」墨修竹恨聲說道。
「王,你不能見死不救,難道你忘記了我們之前說的話嗎?」仲相思氣急敗壞的聲音陣陣傳來,那無比絕望的聲音,刺破諸王公子弟的耳膜,讓諸王公子弟心顫的同時,亦是一同望向了墨修竹。
「閉嘴。」墨修竹一聲厲喝,恨不能一個巴掌將仲相思當場拍死。
這個白痴女人,自己要死了不說,居然還真的將他給供出來了,讓他如何能不生氣。
難道這個蠢貨不知道,她這話一說,就算是自己想救她,也是救不了了嗎?若是此時楚雲裳真的痛下殺手的話,她這樣只會加速自己的死亡,以她的所作所為,就算是死了,也是白死!
墨修竹一陣煩躁,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之色,若不是想借著仲相思的手來羞辱楚雲裳的話,他才不會如此放段結交這個白痴,這個要胸沒胸,要腦子沒腦子的女人,若不是仗著父輩余蔭的話,他根本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畢竟,一個失勢的異姓王侯的子女,又怎麼能夠和正當盛寵的寧王妃相比!
「王,你不能這樣對我,我要死了,她真的會殺了我的。」仲相思又是一聲大叫,顯然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本王叫你閉嘴。」墨修竹又是一聲厲喝,將仲相思的話給堵了回去。
他雖然很想一巴掌將仲相思拍死,卻也知道,此時絕對不能這麼做,不然豈不是讓那些追隨他的人寒了心。
但是無論如何,今日楚雲裳施加在他身上的屈辱,他定然會加倍報回來的。
接著,就听楚雲裳一聲大笑,伸手遙遙一指︰「王,現在,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墨修竹臉色陰晴不定,冷笑說道︰「楚雲裳,曄蘿郡主三言兩語,指鹿為馬,不足為信,以本王的身份,如何做的出這種事情。」
這個時候,墨修竹只想著將自己從里面摘出來,哪里會去管仲相思的死活。
「王,你還真是狠心啊,這樣的話都說的出來。」楚雲裳這個時候,倒是有點佩服這家伙的不要臉了。
「本來就和我無關,有什麼是不能說的,本王堂堂正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寧王妃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將禍水往本王身上引,本王倒是要懷疑,你到底是何居心,難道就不怕本王對你采取極端手段嗎?」墨修竹出言威脅道。
「你敢嗎?」楚雲裳譏笑道。
「那你試試。」墨修竹身形暴起,就要出手。
他人剛動,肩膀就是被一只手掌死死的壓了下來,壓的他動彈不得,蕭慎的笑臉浮現在他的眼前︰「王,你確定要動手嗎?」
「你威脅我?」墨修竹暴怒。
「你可以當成是我在威脅你。」蕭慎不以為意的說道。
「混賬東西,你算個什麼東西,信不信本王揮師南下,一舉將蕭家給端了。」墨修竹臉色峻冷的大喝道。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我也只能等著,不過現在,如果你敢動的話,我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殺了你。」蕭慎淡淡說道。
即便被墨修竹如此威脅,他依舊溫雅的笑著,笑的不溫不火,不過看在楚雲裳眼里,卻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這個墨修竹不知死活,竟然敢拿蕭家來脅迫蕭慎,如若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只怕他墨修竹還沒能走出明月城,就已經是死人一個了。
「你敢嗎?」墨修竹說出了這句原本屬于楚雲裳的話。
「你怕了不是嗎?你不敢賭,也賭不起。」蕭慎一語道破墨修竹的內心想法,手腕隨之抬起,輕輕的,輕輕的,在墨修竹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好似只是從肩膀上撢落幾粒灰塵一般,可是墨修竹卻是有苦說不出,這輕輕兩下,拍的他五髒六腑氣血翻涌,肝髒腎脾肺翻了個個,差點全部從嘴巴里吐出來。
喉嚨一甜,墨修竹一口黑血涌向喉頭,被他強行吞了進去,再次看向蕭慎的時候,眼中除了忌憚,就是忌憚,不敢再說一句狠話。
墨修竹深知,自己剛才,是一腳從鬼門關里走了一圈回來,要是蕭慎真的要殺他的話,剛才那兩掌,綽綽有余。
「這蕭家公子,武功竟然如此厲害,怎麼可能?」墨修竹心頭思緒萬千,臉色,隱隱呈現出灰敗之色,此刻,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寧王來了。」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話。
「轟隆隆……轟隆隆……」
一陣馬蹄聲,從山腳下,如雷鳴一般的響起。
大地震動,馬蹄如雷,卷起陣陣煙塵,如龍卷風一般從山道直沖上來,片刻之後,一隊黑衣鎧甲的護衛隊,出現在了月亮山的山腳下。
這些黑衣護衛,個個神色肅穆,氣息綿長,包裹在黑色鎧甲之內,渾身上下散發出來肅殺的氣息,令人為之心悸。
「墨龍衛,居然是墨龍衛!」
諸王公子弟,自然都是見過墨龍衛的,不過這只隸屬皇室的軍隊,素來很少出現在人前,此刻出現在月亮山山腳,自然立即引起了一陣騷動。
墨龍衛最前面,呈環形拱衛的中間,一身緋衣如血的墨染塵,靜坐在居中的一匹白色駿馬之上,他身形穩如泰山,凝然不動,自有一股八面而來的威風。
楚雲裳看著一笑,這家伙,總算是來了。
不過一笑過後,見著墨染塵身旁那匹黃色駿馬之上的麻衣身影,楚雲裳又是微微一愣,怎麼回事,這秦國質子怎麼也來了。
春季狩獵乃是隸屬于墨龍皇室的慶典活動,所有參與者盡皆是皇室王公子弟,這秦書容雖然也是皇族貴族,但是畢竟是質子身份,于情于理,都不應該出現在這里才對。而且他還是和墨染塵聯袂出席,這就更為耐人尋味了。
不只是楚雲裳覺得不解,蕭慎也是大為不解,秦國質子雖然身份超然,但是質子身份,認真說起來,實則可以算是階下之囚,更何況近來墨龍國的邊關並不太平,秦國方面野心勃勃,秦書容出現的時機,實在是不太對勁吶。
秦書容雖然有秦國質子之名,但是因為在明月城內深居簡出的緣故,是以聲明不顯,不過一傳十十傳百,陸陸續續的,還是被越來越多的人認了出來。
那秦書容一身麻衣,飄飄逸逸,衣和發,都不拘不扎,簡約之中,亦不失雍容大氣,即便是和墨染塵聯袂出現,那如玉一般的容顏,亦是不曾遜色多少。
而且,他和墨染塵,本就是兩個極端,一個溫潤如玉,一個冷峻似墨,實在是沒什麼可比性,但是毋庸置疑,這二人,都是天子驕子,都是受上蒼眷寵之人。
墨染塵和秦書容一出現,立即萬眾矚目,二人周身所散發出來的王者氣度,即便是墨修竹,也是不得不嘆一聲不如。
「不對,秦書容怎麼會來?」墨修竹很快就是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墨龍皇素來嚴令皇室子弟和秦書容過于親近,更是嚴格限制秦書容在明月城內的各種活動,按理說,秦書容絕對不可能出現在此的才對。
除非……除非……
墨修竹隱隱想到了某種可能,這讓他的臉色極為難看。
等到墨修竹看清楚那些黑衣鎧甲的侍衛居然是墨龍衛的時候,他的身軀又是一震,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
怎麼可能,為何會是如此?
墨龍衛,居然是墨龍衛,這墨染塵,天大的面子。
皇恩盛寵,無弗及遠!
要知道,往年每年春季狩獵的時候,雖然也會派出士兵來守衛,免得王公子弟在狩獵之中死傷過多,但是,以往的時候,都只是派出朝廷禁軍,類似出動墨龍衛,乃是第一次。
第一次啊,墨龍皇竟是為了墨染塵,開了先河!
墨修竹看的眼中精光一爆,下意識的雙腿夾緊,馬兒吃痛,一聲嘶鳴,可是墨修竹已然顧不得這些了,他的眼中,滿滿的都是震驚之中。
一口一口的冷氣倒吸著,墨修竹看著那黑壓壓的鎧甲墨龍衛,難以置信。
先是秦書容,然後是墨龍衛,這父皇,難道是真的要將整個墨龍國交給他了嗎?
自古以來,立長不立幼,太子早夭,他作為二皇子,如果真的要重立太子的話,他本是第一人選,這墨染塵何德何能,竟然有壓他一頭的趨勢!
而且,如今又有楚雲裳相助,幾乎等同如虎添翼,只需一段時間,便是大勢已成,那個時候,誰也動不了他了。
不行,絕對不能任由事態如此發展。
墨修竹的眼神漸漸轉冷,眸中赤紅充血,殺氣騰騰!
這墨染塵,當真是留不得了!
相比較于墨修竹激蕩的情緒而言,其他的王公子弟內心要安定的多,雖然墨龍衛作為皇室的殺戮機器,凶名在外,但是這樣一只神秘的隊伍,注定不是一般人能夠接觸到的,即便是王公子弟,也是知之不深,並不能清楚的知道其中的含義。
他們注意到的,除了墨染塵本人之外就是秦書容,這二人分別隸屬墨龍國和秦國,身份不同,也注定立場不同,此時聯袂出現,一些頗有機智的王公子弟,都是隱隱的聯想到了一些深層面的東西。
「寧王冠蓋諸皇子,又有楚家六小姐這種大智若妖的王妃,看來是真的要崛起于微末了。」不少王公子弟,心里面都閃過這個想法。
「他們怎麼會在一起?」蕭慎開口問楚雲裳。
楚雲裳輕輕搖頭,表示不知,她抬頭,遠遠的看向墨染塵,或許是感應到她的目光的緣故,遠遠的,墨染塵緩緩點了點頭,然後就見墨染塵大手一揮。
「停!」
鐵騎滾滾,塵土四濺,轟隆隆的聲音不絕于耳,片刻之後,所有的墨龍衛全部在山腳停了下來。
立時,一個墨龍衛的首領策馬越前一步,得到墨染塵的指令之外,這才一揮手里代表至高皇權的黃色令旗,高聲說道︰「所有王公子弟,立刻列隊宣听,清點人數!」
墨龍衛代表墨龍皇的意志,身份顯赫如墨修竹,也是不敢怠慢,立即策馬過去。
其他的王公子弟,雖然平素囂張跋扈,此時也不敢有絲毫的造次,很快,原本混亂的山腳下,變得井井有條,一匹一匹駿馬,行列整齊,所有的人,都神色肅穆的望著那面金色戰旗。
「開始報數!」
「一……」
「二……」
「……」
「五十三!」
……
整個月亮山山腳下,只有單調的報數聲響起,以墨修竹開頭,以楚雲裳結尾。
「好,總共五十三人,除了曄蘿郡主之外。現在,所有的王公子弟,列隊待發!」墨龍衛首領說了這話,策馬後退兩步,退到墨染塵身後。
墨染塵微微側頭,詢問了秦書容幾句,見秦書容點頭,這才再度揮手︰「時間到了,出發!」
他的聲音並不高亢,但是所有的王公子弟,都听的清清楚楚,那聲音如在耳邊響起一般,讓人不敢小覷。
立時,又是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響起,在一批一批的墨龍衛的帶領之下,在場的五十二名王公子弟,分批次,一次進入月亮山。
鐵蹄陣陣,煙塵滾滾。
時而听到諸王公子弟的歡呼之聲,這些養尊處優的王公子弟,一個個亢奮不已,不用說,每個人心里都憋著一口氣,想要獲取更多的獵物。
蕭慎和楚雲裳以及墨杰宇落後于人,蕭慎見著那些王公子弟亢奮的滿臉通紅的模樣,微微一笑,對楚雲裳說道︰「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跟隨父親進宮面聖,來過一次月亮山,墨龍皇治國有術,看似一場簡單的狩獵,何嘗不是在激發各個王公子弟的血性,讓他們在這種殺戮的氛圍中近距離的接觸戰場。」
楚雲裳听的這話,不免多看了他一眼,問道︰「難不成天下平定了十五年,又會有戰亂發生不成。」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天下豪杰,草莽梟雄,從來不缺乏野心勃勃之人,其實認真說起來,雖然這十五年來,四國之間表面平定,私底下卻是暗涌陣陣,各國的邊境,又何曾真正的太平過?」蕭慎若有所思的說道。
楚雲裳直覺蕭慎的話沒有說完整,再次問道︰「你是不是听說了什麼?」
蕭慎搖了搖頭,卻是一聲苦笑,說道︰「這次秦書容出現在這里,豈不正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暗示?我听說,不久之後,秦書容便會返回秦國,用以交換異姓王仲無歡,不過在我看來,這些恐怕只是表面文章,應該是墨龍國向秦國示好的先兆吧。而且,無雙令現世,各國皇室都是人心惶惶,值此關鍵時刻,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是極有可能的。」
無雙令出,誰與爭鋒!
無雙令,小小一枚令牌,落在不識貨的人手里,便是一塊廢鐵,分文不值。
但是一旦落入野心家的手里,那麼便是惑亂蒼生的無上利器。
傳聞,無雙公子凰無雙鑄無雙令四枚,散落于各國境內,多年以來,無雙公子收歸了三枚,而這三枚,每一枚出世的時候,也正是天下動亂的時候。
傳聞,得無雙令者,可以向無雙公子提出任何要求,不管是傾國的財富,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都可以一一做到。
事實上,前面三塊無雙令的擁有者,都是惑亂天下的一個極大的根源。
而第四枚無雙令,散落于某個角落,一直尋而不見,這一次,時隔多年,再一次傳出無雙令現世的消息,天下間的能人異世,自然是為之瘋狂。
想了想,楚雲裳問道︰「那你覺得,這最後一枚無雙令,最有可能會在誰的手里?」說著這話的時候,她的腦海中,隱約有一個朦朧的影子一閃而過,帶著這種困惑,她回頭,遠遠的看了一眼秦書容。
蕭慎直接說道︰「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是我的話,即便是這枚無雙令在我的手里,我也會扔掉,匹夫無罪,懷璧自罪!」
楚雲裳笑︰「你可不是這種膽小的人。」
「或許,是我沒野心吧。」蕭慎說道。
「閑雲野鶴,無拘無束,也沒什麼不好的。」楚雲裳說道。
說了這話,楚雲裳招呼墨杰宇一聲,三人一抽馬鞭,跟隨著大部隊,朝著月亮山的密林深處沖去。
楚雲裳沖在最前面,馬兒狂跑之中,她飛快的抽出馬背上的弓箭,砰的一聲脆響,弓弦激蕩,遠方,一只鵠鳥撲稜著翅膀掉落到地上,墨杰宇一眼看去,只見那只鳥被射中了翅膀,如此不說,箭勢激蕩之下,那翅膀上的鳥毛,更是被削掉了一大片。
這份臂力,手腕,準頭,極為驚人。
「厲害!」
墨杰宇策馬上前將那只鵠鳥撿起來,扔在馬背上,大聲夸贊一句。
蕭慎早知楚雲裳的底細,自是知曉這種狩獵活動,對她而言如同過家家,不說是射一只鳥,就算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蒼鷹,只要楚雲裳願意,想射多少,就射多少。
也只有仲相思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才會愚蠢到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她。
要知道,這個女人發起瘋來,可是連他都招惹不起的凶狠人物吶!
楚雲裳听到墨杰宇的夸贊,哈哈一笑,繼續前行。
她在明月城安逸了太久,一直活動不開,此時有這種機會,哪里會錯過,一時間,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隨著她一次一次的拉動弓箭,一只接著一只的飛鳥簌簌的從天空中掉落,那地上奔跑著的獅虎豺狼,亦是一個照面,就被長箭破頭,一箭射死,例無虛發。
「吼……」
一頭凶猛的獵豹,猛的從一棵樹上撲下,朝楚雲裳撲來。
楚雲裳一聲大笑,不躲不避,「找死。」
她手掌抬起,隨意一掌拍出,「啪」的一聲,骨頭爆裂的聲音響起,一掌之下,那頭獵豹被拍碎了頭蓋骨,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這麼厲害,天啊……」
剛才見那獵豹撲下來的時候,墨杰宇的心髒都幾乎停止跳動了,此時楚雲裳一掌將獵豹拍死,這種視覺上的暴力沖擊,對他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三嫂,你可真是瞞的我好苦啊。」墨杰宇抱怨一聲,飛奔下馬去觀察那頭獵豹,確定獵豹被一掌拍死之後,他有些夸張的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楚雲裳和蕭慎相視一眼,表情輕松愜意,蕭慎說道︰「看樣子你真的被憋的太久了,要不我幫你接些殺手任務,賺點外快?」
楚雲裳搖頭,漫不經心的說道︰「不用了,現在的生活就挺好的,我不想輕易打破。」
蕭慎皺起眉頭,緩緩說道︰「那個墨修竹一天不死,就遲早是一個禍害,你要想清靜的生活,恐怕沒那麼簡單,要不我將他殺了如何?」
「世俗皇權,又哪里是斬殺一個皇子那麼簡單,你這麼做,不僅解決不了我的麻煩,反而會帶給我無窮無盡的煩惱,算了,這件事情我自己處理。」楚雲裳沒好氣的說道。
蕭慎哈哈大笑︰「那好,走,我們比比,看誰獵殺的獵物多。」
「比就比,誰怕誰。」楚雲裳笑聲爽朗,弓弦緊繃,砰的一聲,長箭射向天空,一只飛經月亮山的蒼鷹,被順手射落下來。
蕭慎不敢落後,手臂一抖,一只長箭刺破虛空,射向那莽莽樹林之中,濺起一蓬接著一蓬的血跡,一箭過後,無數盤繞在樹干之上的毒蛇,悉數從樹上掉落下來。
墨杰宇這個時候也不去清點獵物了,他被楚雲裳和蕭慎二人的神通手段打擊的快要麻木,也就上馬緊追于後,開弓亂射,一副要和楚雲裳比拼個高下的架勢。
如此,三人一路策馬奔騰,一路過後,獵物死傷無數,箭箭例無虛發,對三人而言,這已經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狩獵,而是一邊倒的屠戮了。
偶爾有人行徑過他們幾個走過的路徑的時候,見著那一堆一堆的獵物尸體,都是心神大震,目瞪口呆。
獅子,老虎,豺狼,獵豹,毒蛇……各種動物的尸體,應有盡有,這種武力,簡直是驚世駭俗。
就連一起行動的墨龍衛都是深為震撼,這些皇室的殺戮機器,一個個殺人不眨眼,要想做到此種地步雖然不是很難,但是也難以保證自己不會受傷,更不要說,如此短的時間內,屠戮如此多的獵物了。
「是誰?難道這群王公子弟中間,隱藏了一個深藏不漏的絕世高手不成?」
這些墨龍衛不敢輕怠,立即將這個消息一層一層的上報,消息傳到墨龍衛首領耳里的時候,墨龍衛首領立即將消息匯報給了墨染塵和秦書容。
秦書容听的興趣大增,笑著對墨染塵說道︰「寧王,要不我們跟上去看看如何,如此人物,我也是想認識認識。」
墨染塵輕輕點頭,吩咐了幾句之後,二人單獨開路,策馬朝著月亮山的山林密處而去。
行經不遠,那一堆一堆的尸體,便是呈現在了眼前。
二人都是九天驕子,自是不會如同一般的王公子弟那般震撼,不過見著這些一箭爆頭的凶猛動物,二人也是多多少少有點驚訝。
「看這箭氣,應該是兩個人在狩獵,不,是三個人。」一番推斷,秦書容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墨染塵眉頭緊鎖,想起了之前看到了蕭慎,他有看到楚雲裳墨杰宇和蕭慎一同進入山林,如若是三個人的話,估計就是他們幾個了。
「繼續前進,找到他們。」墨染塵沉聲說道。
秦書容輕輕點頭,二人繼續策馬前行,二人剛離開不久,身後,墨修竹騎著黑馬,停留在了他們兩個剛剛停留的位置。
墨修竹盯著那些獵物看了幾眼,譏聲冷笑︰「楚雲裳,你真是隱藏的好深,我本來不想殺你的,可是現在,已經由不得我了,你,必須死!」
「跟上去。」墨修竹頭也不回,低聲一句命令。
很快,他背後的樹林之中,無數道黑色的人影,發出輕微的聲音,穿梭而過,人影如風,尾隨著墨染塵和秦書容消失的方向而去。
一場殺與獵殺的游戲,拉開序幕!
月亮山上,馬蹄聲陣陣,各種動物的嘶吼以及鳥類的叫聲混合在一起,給人一種極為蒼涼的感覺。
「好手段。」
秦書容看著那樹林空曠之處的一群豺狗的尸體,輕聲感嘆道。
豺狗雖然不是叢林之中最凶狠的動物,但是因為豺狗都是成群結隊出現的緣故,一旦有一只出現,必然會出現一群,在一群豺狗的圍攻下,就算是獅子老虎都得回避。
可是這些豺狗,此時卻全部都死了。
三箭,僅僅是三箭,共計十頭豺狗,全部都倒地身亡。
而墨染塵,看到的則是懸掛于一棵巨樹之上的大蟒蛇,那蟒蛇已經死了,氣息全無,之所以吸引了墨染塵的注意力,是因為這條大蟒蛇,是被一支利箭,穿透尾部,狠狠的釘在樹干之上的。
一支利箭,從大蟒蛇的嘴巴里射進去,刺穿蟒蛇的五髒腸道,然後從蟒蛇的尾部冒出,然後死死的將蟒蛇釘住。
力道的拿捏,尺寸的掌握,可謂是爐火純青。
「繼續走。」墨染塵再次道,他平靜無波的情緒,此時都有一圈一圈的漣漪慢慢蕩開。
秦書容應了一聲,二人繼續往里面走,而在身後,那些黑衣人影,如跗骨之蛆一般,緊隨其中,無聲無息,卻又無處不在!
墨染塵和秦書容越往里面走,就越是感受深刻。
這里面,動物的尸體越來越少了,但是這些動物的死法,也是變得更加千奇百怪。
有的是被開腸破肚而死,有的是被刺穿了眼楮而死,有的是一支利箭射入月復內而死……各種死法應有盡有,很顯然,獵殺這些動物的人,並不僅僅是為了殺戮,看起來,更像是一場游戲,一場屬于殺戮的游戲。
「說實話,我忽然不想往前面走了,這根本就不是狩獵,而是獵殺,一場獵殺中的藝術。」秦書容看著這些死狀各異的動物,若有所思的道。
墨染塵面無表情,緩緩說道︰「你說的沒錯,但是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必須知道他們是誰。」
「或許,他們是誰,並不是那麼重要。」秦書容收回目光,聲音低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墨染塵和秦書容想法不同,他是為了確定一件事情,斷然否定秦書容的說法,墨染塵沉聲說道︰「既然如此,那麼秦兄暫且歇著,我去去就來。」
墨染塵的話音剛落,就是听到遠方傳來「咻……咻……」兩聲尖銳的聲音,兩道嘶嘯的長箭破空射出,兩支長箭,從兩個不同的角度射向長空,力道澎湃,撕裂空氣,似是要一箭將這天空射破一般。
「好精湛的內勁!」
「好強悍的臂力!」
墨染塵和秦書容不約而同的各自感嘆了一聲,二人相視一眼,無需說話,立即策馬前奔,然後在兩條山路上,分開前行,各自往密林深處沖去。
一白一黃兩匹駿馬,卷起滾滾煙塵,瞬間將追隨在身後的墨龍衛甩開,各自沒入密林深處,循著箭矢射出的方向追逐而去。
而那些如幽靈一般的黑衣人影,發覺了二人分開的軌跡,領頭的兩個相視一眼,其中一個大手一揮,沉聲說道︰「這邊。」
「刷……刷……刷……」
無數道黑衣人影,兔起鶻落,人影迅如閃電,朝著墨染塵消失的方向追去。
沒有人知道這些黑衣人影從哪里來,也沒有人知道這些黑衣人影是什麼身份。
此刻,月亮山叢林深處,在墨龍衛的守護之下,已經有不少王公子弟進入深處,這些人平素在明月城都是天子驕子,各自為陣,互相攀比。此時也不例外,各個卯足了勁,要在獵物的數量上比拼個高下。
偶爾,一些王公子弟穿梭叢林,和這些黑衣人影打上了照面,不過片刻之後,包括墨龍衛守衛在內,所有的人,都是叢林灑血,有來無回。
黑衣人影殺人如麻,見人便殺,殺完之後人影如風,穿梭叢林而過,不留任何痕跡,誰也不曾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墨染塵速度極快,很快就尋找到了剛才箭矢破空而出的地方,凌亂的馬蹄印記猶在,人卻已經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是幾只被射殺的獵物。
「好快的速度,好霸道的手段!」墨染塵臉色微微一變,眸光微凜,朝四方看了一眼,追尋著馬蹄留下的痕跡,再度追趕。
越入叢林密處,山勢也是變得越來越陡峻,已然不適合馬兒前行,可是,前方的人影,依然還沒看到。
「楚雲裳,真的是你嗎?要是真的如此的話,你今日可是讓本王大吃一驚了。」墨染塵若有所思,喃喃自語的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就是听到身後傳來一陣箭矢破空的聲音。
「咻咻……咻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箭矢,從他的背後射來。
墨染塵臉色大變,這些長箭,不是射向叢林深處獵物,而是射向他的。
「怎麼回事,難道是有人故意誘使我到這里來的不成?」
墨染塵手掌翻起,用力在馬背上拍了一下,人影飛閃,高高躍起,朝前方縱去。
他速度極快,只見空氣之中,只是留下一道淺淺的緋紅色的人影,那一抹緋色如血般艷麗,同一時間,一陣極為尖銳的馬鳴聲傳來,墨染塵坐下的白馬,被萬箭穿心而過,騰騰幾下,倒地身亡。
「有毒!」
望著那白馬身體里流出來的黑色血跡,墨染塵立即明白過來。
這是一場針對他的獵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