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13
像是沒有听到眾人的交談,甘霖聚精會神的找傷者血管破裂口的具體位置。沒有輔助設備檢查,肉眼也看不清楚血管破裂口的位置,他只能憑感覺。
醫生憑跟著感覺做手術,和警察瞎貓撞死耗子抓罪犯,听上去一樣的不可思議。
甘霖強大的听力在這時候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作用。高度的專注之下,他听到了血管血液流動的聲音。
那種微小的聲音被他的耳朵無限放大。像雨後,山體上山泉歡快流淌的美妙聲響。像音樂廳,回蕩在大廳里的交響樂。
從聲音的異常里,甘霖听出了左肺的靜脈大血管血流的異常,確定血管破裂口的位置,迅速進行斷裂血管修補縫合。
甘霖的鎮定與麻利讓兩個暈血的小護士變得勇氣起來,她們不時的偷眼打量著他,明亮的眼里閃動著粉絲看偶像的迷醉眼神。
傷者的斷裂血管縫合之後,並不代表月兌離了危險。她是被人捅了刀子之後推入水中的,存在傷口感染的危險,同時像她這種幾乎換遍了全身血液的異體輸血存在風險相當大,最重要的她還是個孕婦。
「還能活麼?」護士長也不由得發怵了。
齊院長在外面說︰「我已經打了縣急救中心跟110的電話,把情況都說了,那邊說會馬上派救護車來,我們盡力搶救就行了。」
听到「110」,甘霖眉頭略皺了一下,縫合斷裂血管的手並沒有絲毫停頓。同時,他的耳朵還在監听胎兒的胎心音。
胎心音過緩,胎兒隨時可能宮內窒息而死,必須盡快剖宮產。但是,還有時間麼?
甘霖似乎听到警車與救護車呼嘯而來的聲音,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危險正在臨近。本來這感覺是很無聊的,畢竟他是監獄長親自送出監獄的,監獄里所有的記錄都已經銷毀,他並不是逃犯。
汗水,從額頭滲了出來。危險接近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甘霖的手依舊穩定。他鎮定的口訴醫囑,讓兩個小護士分別給母嬰配藥準備打點滴。
李家嘴醫院在鎮子的東頭,縣里來的警車跟救護車都會從西頭橫穿整個鎮子。甘霖之前听到警車與救護車呼嘯而來的聲音並不是幻覺。
不久之後,就有幾輛車同時開進了李家嘴醫院的院子里,紛至沓來的腳步聲一直來到手術室門外。
跟甘霖一起送傷者來的周武一起接受警察的審問,急救車上的醫護人員跟三個穿黑西服的男人一直往手術室跑。
齊院長站在門口阻止他們進去,被粗暴的撥開。「手術沒有做完,你們不能進去!」他在後面徒勞的跺腳大叫。
手術室里,甘霖穩穩的縫合了傷者剖宮產的傷口,還替一直找不到新生兒血管的小護士把針頭扎進那個像貓崽的新生兒頭皮下的血管里。
在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之際,甘霖一陣風似的飄向手術室的窗子,在護士們跟齊院長的兒子沒有反應過來時,他拉開窗子利落的跳了出去。
「人呢?」
沖在最前面那個身穿黑西服的男人喝問,同時發現窗子開著,他猛的撲這去,探頭看窗子外對著的是醫院院牆外的小樹林,除了幾只雞在覓食沒看到一個人影。
「甘霖跑了!」
三個黑衣服的男人相繼從窗口跳出去,院子里的警察及另幾輛車里的人都沖出醫院。
急救中心的醫護人員都忘了來干嘛的都跟著看熱鬧,直到齊院長呼哧呼哧的大聲嚷嚷,才算讓他們想到該把病人接走。
看了手術台上的母嬰情況,急救中心的醫生豎起拇指贊道︰「手術相當成功!老齊,虎父無犬子啊!」
「我要是有那麼厲害的兒子,做夢都笑得醒了。」齊院長氣呼呼的說完,又問︰「劉醫生,今天這一出到底唱的是哪出戲啊!那個醫生看上去很有本事的,為什麼抓他?」
「還有個醫生?」劉醫生反問。他還真不知道為什麼有警車跟來,剛才還在路上跟美女護士吹牛說有警車隨行保駕。
給船工們做完筆錄的那個酒槽鼻警察說︰「那是個越獄的逃犯,叫甘霖很狡猾,發現他要盡快舉報。現在這個鎮子已經封鎖,他插翅也飛不了。」
船工們一听都嚇白了臉。
周武嚷嚷道︰「我就說那是個騙子,你們還說他看病看得準。」
齊院長壓根兒就不信甘霖是壞人,不敢接警察的話茬,听到周武的話沒好氣的吼道︰「怎麼是個騙子了!他騙你什麼了!」
「那騙子看我們手相就斷定我們得了病,那不是扯蛋嘛!還好我們反應快,沒有上當受騙。」周武說完又把甘霖在船上給大家看病的詳細情況說了。
齊院長讓他們把手伸過來,逐一點評,結論跟甘霖竟然是出奇的一致。「我也是個老騙子嗎?你讓急救中心的劉醫生說!」
急救中心的醫護人員已經把母嬰患者抬上了救護車,劉醫生從車窗偏頭來說︰「齊院長是我們縣里有名的醫生,看病有絕招,比一些設備檢測的都要準。」
救護車絕塵而去,周武心虛的看著齊院長說︰「那您老給我看看,我到底有沒有病。那個逃犯說我什麼青筋過肚,讓我盡快到醫院檢查。」
讓周武掀開衣服,齊院長查看了他月復部的情況,嚴肅的說︰「靜脈血管血液回流受阻,壓力增高時,青筋常常在體表出現凸起、曲張和扭曲變色。你這樣青筋過肚,就是表示有比較嚴重的疾病,一般是肝硬化月復水,腫瘤等。甘霖是不是逃犯我不知道,但是他的醫術絕對過得硬。」
「肝硬化月復水?腫瘤?」周武嚇壞了。
圍觀的船工們也都嚇著了。有一個拽著齊院長問︰「那個逃犯,嗯,是甘霖醫生說我容易出現頭暈、頭痛及疲倦乏力,不會也是什麼大病吧?」
「胃腸積滯導致血脂高,血壓高,血液酸性高,含氧量低,血液容易凝聚積滯。則容易出現頭暈、頭痛及疲倦乏力。甘霖根據體表的青筋凸起來判斷你們的身體狀態,這是有科學理論根據的。」齊院長越說聲量越高,很有點為甘霖抱不平的意味。
「那我現在就檢查可以不?」周武忙了神。
「去縣里檢查吧,我們醫院的設備老化了檢查結果不準。」齊院長說完,重重的一頓足,轉身走了。他繞到醫院小樓的背面,意外的看到甘霖的臉在小樓轉角處出現,轉角與院牆有半米間隔的排水溝。剛才甘霖並沒有跳到院牆外,而是落到了院牆內排水溝借著轉角的視線死角,躲過了三個黑西服男的視線。
兩人對視,都沒有發出聲音。
貼牆站著的甘霖表情很平靜,好像站在那里天經地義。
齊院長把吊在脖子上的老花鏡拿起來架到鼻梁上,也很平靜,看了甘霖一眼,順手拿過竹掃帚掃起排水溝,連掃邊罵︰「排水溝里都快堆滿了,也不見哪個來掃一下,一個個懶得燒死蛇吃。」
其實排水溝里很干淨,只是老頭子積威之下,不管是兒子還是媳婦都沒有人辯解。只有個小孫女接了一句︰「您放那里,我過會來掃吧。」
「等你來掃,明年六月發大水看你會不會掃,你把上面手術室窗子打開透氣就行了,下來燒水,給警察倒茶。真是的,都不知道看事做事!」齊院長東一下西一下的劃拉著弄得動靜很大,院子里留守的兩名警察坐在椅子上也沒誰想到過來看一下。
掃完排水溝,齊院長又來掃院子,弄得灰塵落葉飛揚而起,他兒媳婦挺有眼力勁兒趕緊招呼坐在院子里的兩位警察到屋里喝茶。
以為鎮子全面封鎖了就不會有問題了,兩位警察都沒在意,跟著齊院長的兒媳婦到屋里喝茶去了。
「這死貓還不走!」齊院長拿著掃帚照著院牆根里躺著曬太陽的黃貓猛的抽去,抽得那只貓一聲慘叫躥出院去。
甘霖幾乎是跟貓同時動身,他是朝著齊院長的掃帚所指的方向翻院牆而出。
院牆那邊,是一幢低矮的民居,甘霖輕手輕腳的走進去,里面空無一人,像是很久沒人住了。他在廚房里用陳飛給的電話撥了出去,陳飛的電話沒通。他又打給了老方,剛一通,他就給掛斷了。
老方搞不好被監視了,還是不要給他添麻煩了。被定為越獄逃犯,跟誰接觸會連累誰,特別老方還是獄警。
只是,被定性為越獄逃犯,這讓甘霖心里憋屈,那一把火燒得他恨不能提把刀去把紀威給宰了,來個同歸于盡也好!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甘霖看是陳飛回撥過來的。
「我現在在越南,你呢,在哪里?」陳飛爽朗的笑道。
「很好。」
沒有說其他的,甘霖掛了電話並關了機。
陳飛已經盡了力,到現在他都沒有得到有關自己的消息,就表示紀威的能量不比他小。再把陳飛牽扯進來,就是在害這個好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