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22
走到門口的甘叔恆回頭朗聲大笑︰「老子還說你這小子就真不認二叔了呢！」那張胡子拉茬的臉在光影里讓甘霖產生了錯覺——那是爸爸的臉，讓他不由自主的生出孺慕之情。
翻看爸爸的遺物，甘霖看著相片上爸爸刮得干淨的下巴，覺得爸爸還是像二叔那樣蓄胡子更有男人味。
真沒想到二叔看著粗魯暴躁居然細心的把他的照片也都收著，從他出生到三歲生日整整三大本影集，每一張下面都有爸爸手寫的注釋。比如，他第一次自己翻身，第一次自己走路，第一顆牙長出來，第一次叫爸爸，都標注得非常詳細，而且抓拍他的神情拍得非常好。
父愛深沉，如果沒有那場變故，他在爸爸的呵護下會幸福的成長，即便三歲前的照片里媽媽很少出現，即使出現也是那宛若冰雕的臉，眼楮沉靜得像能溺死人的古潭。
比較照片上的爸媽，甘霖覺得自己算是融合了兩人的特點，清秀斯文及善良像爸爸，沉靜以及不常出現的狠辣則像媽媽。
「我說這些照片怎麼找不到了，原來都被你二叔帶走了。」司馬青霞抹著眼淚說。當年噩耗傳來，她準備拿些甘霖父子倆的照片回家留作紀念卻沒找到，本以為是林詠儀帶走了，現在看來林詠儀是真的準備把他們父子倆徹底忘了，這讓她對林詠儀的看法更加壞了。
听懂了姑姑隱藏起來的怨恨，甘霖佯作沒有在意問道︰「姑姑，小狗蛋睡了嗎？」
「昨天就讓陳飛帶走了，說是他女乃女乃讓接過去的。」司馬青霞停了一下，忍不住說︰「小狗蛋要有一個穩定的環境，陳飛的女乃女乃年紀也大了，陳飛帶過去教了些不好的習慣，以後你糾正也很困難的。」
合上影集，甘霖拿出一個黑色的資料夾邊看邊說︰「沒事，小狗蛋很聰明的，以後回了金陵我再慢慢糾正吧。」
「你還要帶他去金陵啊，那麼小的孩子你怎麼帶得了？」
「他是我兒子，當然要跟我在一起啊。」
甘霖理所當然的說，依稀有個聲音在耳邊說︰「小霖是我兒子，當然要跟我在一起啊。」那聲音以前曾在夢里出現過好多次，現在想起來那應該是爸爸的聲音。
司馬青霞還想勸說，賀雲詡打斷說︰「媽，你要是不放心就跟去金陵吧，反正那邊的項目如果搞起來了，我也會經常過去。」
「這樣啊，好，那我收拾東西去。」
「媽，不用這麼激動吧，我去漂洋過海去國外留學也沒見你激動成這樣？甘霖去金陵也不是這一兩天能走得了的。」
「你那留學三天兩頭就坐飛機回家了，還美其名曰為國家的民航事業做貢獻，媽犯得著激動嗎？小霖雖然是去金陵，去了沒一年半載想見他一面都難。不，他肯定跟他二叔一樣還回不回京城都難說了！」說到悲傷處司馬青霞又抹淚了。
甘浩怪叫道︰「同樣是佷兒，待遇差別咋就這麼大呢？甘煒，你說我們倆是不是該在姑姑眼前自動消失啊？」
跟甘霖一起在看那些舊資料的甘煒笑笑沒吱聲。司馬青霞破涕為笑戳著甘浩腦門子罵道︰「你個沒心肝的混小子，從小到大哪次闖了禍不是跑到姑姑這里來避難，都是姑姑給你爸說情他才沒有揭了你小子的皮！」
賀雲詡接了一句︰「甘浩比我留學那段時間給國家民航事業做的貢獻更大。」
大家一起笑了。
司馬青霞走了之後，甘煒從另一個藍色的資料夾里翻出一張報紙說︰「霖哥你看這條公路管理權非法轉讓的報道。」
報紙的日期正好是甘霖父子出事那一年，上面指名道姓的指出得了公路管理權的是紀達年，也就是紀威的父親。
「這能說明什麼？」甘霖不解。
「交通部一直明文規定公路管理權不能以任何形式轉讓，以紀家當時的能量還不足以得到公路管理權。你再看下面，紀家從這條交通要道的公路管理權上獲利多少？那是以億元為單位的。」
「你是說林家幫助紀家得到了公路管理權？」
「紀家應該只是林家養的一條狗。江南自古就是富庶之地，林家的影響力在江南卻不如陳家，所以在江南扶植一個勢力，一來打壓陳家，二來撈錢。紀家得到公路管理權的獲利大半還是交給了林家。」
「為什麼一定是交給了林家？」並不是想為林家辯駁，甘霖是拋開感情理智的看待事情，找出真相。
「紀家是以黑礦發家的，典型的暴發戶，當時僅在當地有一定的影響。是非法得到公路管理權之後才迅速壯大成為江南第一大家族，風頭近年蓋過了根在江南的陳家。這陳家可是擁有異能天賦的家族，紀家沒有後台撐腰他們哪有這個膽量跟陳家較勁兒，就算有賊膽他們也沒實力啊。那麼，林詠儀在第三年嫁進紀家就說明了這一點。」
甘煒以前肯定是看過這些資料，並听他爸講過，現在只是代替他爸在陳述觀點。這也是甘叔恆為什麼不跟甘霖講就走了的原因。
認為甘煒說得在理，不過甘霖還是不解︰「林詠儀不是當年就嫁進了紀家？紀威比我只小四歲吧？」
「紀威比林詠儀先進紀家門，對外是說紀達年的外室養的，當時紀達年的發妻剛得暴病身亡，那個據稱是他外室的女人也住進了紀家但沒有結婚，在林詠儀嫁進來之前那女人出車禍死了。」說到這里，甘煒又補充說︰「紀威比你實際上只三歲零六個月。」
甘浩也不懂了︰「那他就不可能是林詠儀的親生兒子啊？」
「那正說明林詠儀在大伯死之前就有了異心，在大伯沒死之前就懷了紀威那個野種。」照搬了父親的原話，說完甘煒才意識到不該在甘霖面前這麼說，忙說︰「霖哥，我爸這麼說的，別介意啊。」
扯了扯嘴角，甘霖面色不動的說︰「繼續說吧。」
端起不再冒熱氣的咖啡喝了一口，甘煒說︰「林詠儀嫁進紀家的時間，就是公路管理權的事件落幕的時間，也是紀家洗掉味銅臭味進入江南政界的開始。」
賀雲詡接過話茬說︰「紀家雖然不再涉足江南的礦業，卻把觸角伸到了偏遠地區的礦區。國內知名的鑫泉礦業法人代表就是紀家人。紀家在江南的家族企業都是與政府壟斷行業做生意，像什麼環境治理水處理，投入的真實成本無從核定，收費都是財政專項劃撥，每年的獲利是相當驚人的。」
甘煒說︰「我有個搞新聞的同學說，江南第一大家族就是江南第一大吸血蟲，猖狂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模著下巴，甘霖覺得有必要刮一下臉了胡子都扎手了，跟賀雲霓親熱的時候別把她那女敕滑的皮肉給扎疼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無聊念頭讓他有點汗顏，心虛的認為甘浩那小子的眼神古怪，沒好氣的問︰「這麼看我干嘛？我又沒說什麼。」
「就是看你什麼都沒說了，才等你說話啊。」甘浩又沒透視眼哪里知道甘霖剛才走神了，很無辜的說。
貌似其他兩人也看著自己，甘霖覺得還真是應該說點什麼。「賀總裁也準備去江南借助林家勢力吃點政策飯的，別被人也指責是金陵吸血蟲了。」
這說法讓賀雲詡很不爽︰「我那跟這是兩碼事好不好！金陵港建成是推動當地經濟的利民利國的大項目。跟林家以紀家名義搞的那些項目從性質上就是不一樣的。他們那些項目讓賀氏來搞，環境治理跟水處理早就成績斐然了。」
「好吧，是我說錯話了，我道歉。」甘霖笑道。
「要不是借助你的事，我還真不想動江南那片天的腦子。」算是解釋吧，賀雲詡說︰「林家看賀家就是一塊肥肉，在此之前就一直游說賀氏去江南合作搞開發，被爺爺給推了。」
「以賀氏的人脈還怕合作會被林家坑了麼？」甘浩問。
「不被坑，利潤也會被林家授意紀家以各種名義刮走大半，賀氏投資性價比太低，還不如去囤黃金。」
「這財大氣粗的賀總裁在炫耀他們家錢多了。我們綁他的票吧。」
「綁你個大頭鬼啊！」猛地抓住甘浩的手臂一個過肩摔，賀雲詡就把人高馬大的甘浩扔到了沙發後面，摔得他趴在那里直叫喚。
「賀老三你個暴力男，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你打不過又老喜歡撩撥他，真是欠揍。」甘煒毫不同情的奚落道。
「你們倆個混蛋總是聯合起來欺負我。」揉著摔疼的站起來，甘浩郁結的看來看去最後找個軟柿子捏︰「霖哥，你看我笑話，打揍是不？」
「你想跟甘霖伸條胳膊動條腿的？」賀雲詡怪有趣的問。
「我跟他切磋幫助他鍛煉身體，我爸知道了也不會怪我的，難道你想干涉？」
「不不不，我只是想確認一下切磋時間，我錢多燒得慌願意買票入場觀看。」
「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不解釋。」給了甘浩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賀雲詡壞心眼的期待甘浩與甘霖一戰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