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納蘭府里的主子們,全變成了夜貓子,晚上跳舞看戲,白日里睡覺。
只有一個人例外。
沐傾寒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小籠水晶杏仁碎肉水餃,那是她自己親手下廚的,是七小姐最喜歡的口味。好在自己小時候跟著母親學了很多菜式,不然的話,就算是做丫鬟,她也是寸步難行的。
氤氳地熱氣沖向了沐傾寒的眼楮,卷翹的眼睫毛不停地撲扇著,強烈的感覺,讓沐傾寒不禁感嘆,這個冬天,越發寒冷了。
雙手都凍紅了,好在這小蒸籠散發的熱氣,暫時能取取暖。
「呵呵,真的麼?澈哥哥你真厲害,爹爹說灕哥哥你是個英雄,果真不假!」
「這有什麼?不過是替碧芷妹妹馴服一匹烈馬罷了,碧芷妹妹謬贊了。」
「不不不!澈哥哥……在碧芷心中,是個大英雄。」
一陣歡快地對話,漸漸飄了過來。
光是這樣甜美的稱呼,光是這刺耳的笑聲,沐傾寒已經知曉了來人的身份,她想逃,卻挪不動一步。
整個納蘭府都如同冬眠一樣,唯獨四少納蘭澈,那麼的忙碌。
只為紅顏笑。
整個府中,誰人不知現在的四少,整日和舒家小姐為伴,好生讓人羨煞。
沐傾寒低著頭,劉海將整個視線都遮去大半,眼不見心不煩。
原來是騙人的。
她的心,如同有千萬只螞蟻般,爬動著,蠶食著,煎熬著。
十天了。
自從納蘭澈和舒碧芷正式認識,天天形影不離,這納蘭府的大門,都快要被舒小姐踏破了。
最主要的,納蘭澈沒有再找自己一次,一句解釋的話也沒有。
是他覺得沒必要,
還是自己根本就是無所謂?
十天以來,沐傾寒以為不見,就可以不怨。此刻,明明近在咫尺,早已遠在天涯。
她躲在紅木柱子旁,兩人的笑聲,伴隨著自己的心碎。
「好香啊!」
舒碧芷一個停駐,天真浪漫地感嘆道。
心中一緊,自己的好手藝竟然出賣了自己,難道是天意?
眼楮垂地低低的,只瞧見一雙精致的女式長靴和男士軍靴,而自己呢,簡單破舊的棉布鞋。
天差地別。
「這是你做的麼?」
與第一次到納蘭府不同,現在府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將舒碧芷當少女乃女乃一樣看待,禮數有加,關懷備至,她自然也放開了。她的聲音,如同一個孩子一樣,純真地總是讓人沒有辦法拒絕。
咬了一下唇,深深呼吸一口氣,「回舒小姐,是奴婢做的。」
「你的聲音真好听,為什麼不抬起頭呢?」
「……」
納蘭澈笑了笑,「碧芷妹妹好像想吃這水餃,你留下水餃,沒有什麼事,就下去吧。」
是啊,現在自己已經是多余的人了,沒有什麼事情,就消失吧。
舒碧芷還是對這個如蘭花一樣清雅的丫鬟好奇不已,帶著幾分的稚氣,「這位姐姐,我真的可以吃這個東西麼?」
「可以的,舒小姐喜歡,做什麼都可以的。」
包括搶走自己心愛的男人……
心如刀絞,痛徹心扉。
她不是一個計較的人,就是因為對諸事不計較,唯獨在愛情上,她不得不用生命去在乎。
這是她恨極了自己的地方,愛的如此沒有骨氣沒有自尊沒有自我。
可是,她就是愛他,愛到骨頭里去。
舒碧芷立即接過了蒸籠,笑聲如一串銀鈴,「真香,灕哥哥你來聞聞。」
這里是屬于他們的世界,自己是不相干的人,沐傾寒退了下去,這是她一向的風格,從來如此。
沒有人真正在意過她。
小跑著,眼淚不爭氣地往下墜,太丟人了。
他竟然一句話都沒有對自己說,把自己當成了空氣,與別的女子嬉笑。
結了冰的地面太滑了,沐傾寒一個不小心,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聲音不大,卻引起了不遠處納蘭灕的注意。
「哎喲!」
同時,舒碧芷一聲驚呼。
「怎麼啦?」
「燙!」
原來舒碧芷玉蔥般的手指踫到了灼熱處,燙著了她。
蒸籠已經被仍在地上,一個個晶瑩剔透的水餃暴露在外面,如此的難堪。
納蘭灕關心地拉著舒碧芷的手,「傷著啦?」
舒碧芷眼神呆滯了一會兒,臉上紅霞緋雲,「沒……沒怎麼……」
掙扎著從雪地上站起身的沐傾寒,只覺得眼前好一副美景,美的讓她的淚,怎麼也止不住。
轉身,她的世界,繼續下著雪。
待確定舒碧芷無礙後,納蘭澈回眸,佳人已離。
雪,下的房檐,快要堆積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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