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低估了自己的能力,總覺得事情超過了自己的預算。
但若是被逼到絕境,任何人都可以很出色。
段子墨的話如同一擊炸藥,將所有人都炸的五雷轟頂。
特別是納蘭灕,她冷笑地幾乎可以將六太太活吞了,「子墨哥哥說的真真對,你一個大門不邁三門不出的太太,如何知道的?你說啊?你說啊?」
六太太被納蘭灕咄咄逼人的氣勢嚇住了,連連後退好幾步,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我,我,我,我也只是听說,我根本不知道的,我胡亂猜的。猜的!」
「猜的也那麼準,你連耳朵咬斷了你都知道,也知道子墨哥哥去救傾寒,六姨娘,您可以去寺廟做活神仙了。」這下,算是六太太自掘墳墓了。
一直呆在大太太身邊的晴芳仿佛想到了什麼,立即在大太太耳邊說著什麼,大太太的眸子轉了轉,捂住嘴,有點難以置信,然後對著老爺小聲地說著。「晴芳,你到底听到了看到了什麼?說出來,給大家听听。」
晴芳低眉順眼道︰「是,老爺。這樣的,我吩咐大家去尋找傾寒姑娘的時候,在納蘭府外面,我瞧見,瞧見六太太和一個大漢說著什麼,好像,好像,六太太塞給了大漢銀子。」
九姨太立即怒吼著︰「晴芳,這可是六太太,你說話,得是要負責的!」
「晴芳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說六太太的壞話!我是真的看到的,當時幾個丫鬟婆子都在旁邊,她們都可以作證!」
納蘭雄陰森森的眸子里透著寒光,然後怒吼道︰「人呢?將人全都給我帶過來!」
果真,幾個小丫頭和老婆子都嚇得跪到了外面,她們一向都不可以進大廳的,此刻都不知道範了什麼罪,戰戰兢兢地,嚇得要死。「你們說!你們方才在外面可看到六太太見了什麼人?老實說,一個字都不可以隱瞞!」
小丫頭嚇得聲音都哽咽了,道︰「我們只知道當時晴芳姐姐在吩咐著我們仔細到房間里找找,以防傾寒姐姐被困到了房間里。我們幾個和張婆子就跟隨著晴芳姐姐到了六太太的住宿,確實看到一個很可怕的大漢從六太太房間里出來,還嚷嚷著,說六太太讓他損失很大,什麼兄弟死了幾個。」
「還有,還有,說還招惹了段大將軍,什麼的,我們幾個都嚇壞了,都不敢進去。」
張婆子也跟著點頭,「她們幾個姑娘家不敢進去,就老婆子大,我跟著進去,又見六太太塞給了那大漢好些銀子,我都還害怕,好害怕,于是就跑了出去!」
一切都結束了。
九姨太也只能閉上雙眼,這下,無力回天了。
沐傾寒還是虛弱地眨著睫毛,「不會的,六太太宅心仁厚,九姨太寬宏大量,絕對絕對不會為難我這一個小丫頭的。就算是九姨太和六太太只是讓傾寒去買東西。」傾寒抬起盈盈地眸子,緩緩道︰「白雲山上的紫薯糕,蓮花鎮的桃核酥,船頭的片片魚,百花場的蓮子羹,傾寒都買到了,只是……」
長呼短嘆一陣,納蘭雄一直都沒有說話,「安身立命,修身,齊天下,老夫無能,手下十萬精兵,卻管理不了一個家,一個家!」然後拿著腰間的配槍,「蹦!」的一聲,響徹整個納蘭府。
丫頭婆子們都嚇得不輕,幾個太太們也嚇得立即塞住耳朵,場面,極其可怕。
「納蘭雄無能,家不像家,妾作亂,兒女慘,我一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因為我顧念著舊情,你們這場的,每一個都是跟著我好多年,生兒育女,我難道不懂麼?只是七丫頭,我對不住她的娘,她出生本就淒慘,你們以為,我會不知道關于她的謠言是誰做的?我一再忍耐,你們一再放肆!怎麼,她身邊一個可人的丫頭你們也不能待見?要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法來對付她?你們也不怕外面的人胡亂評論?也不怕有失你們太太的身份?」
得就就道。震怒中的納蘭雄,才是真正的司令。
他,好歹也是讓淮池聞風喪膽的淮池司令,是三大勢力中的老大。
就連一向趾高氣昂的九姨太也嚇得渾身哆嗦,「老爺,老爺息怒,這事,我真真不知道,若是知道六太太會這般糊涂,我一定會勸阻規勸的,是萬萬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大少爺也知道事態已去,現在只能做最大努力的挽回,立即跪下,道︰「父親!父親大人!姨娘也不過是一時鬼迷心竅,她從小撫育孩兒,幾十年來畢恭畢敬,沒有功勞也也苦勞,我求求你,求求你饒恕姨娘這一次吧。」
段子墨明白,多呆在這里已經是沒有意義了,畢竟這是納蘭家的家事,他是不方便呆在這里的。于是走到納蘭澈身邊,「納蘭兄,是否有空,我有幾句話要告知與你。」
其實在所有人中,也就是納蘭澈最容易得內傷了,他整個人昏昏沉沉的,點了點頭,與段子墨一起出去了。
沐傾寒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納蘭澈,他就不擔心自己麼?
剛才她雖然雙眼緊閉,如此多人呼天搶地,卻沒有一個是她想听到的聲音。而此刻,卻沒有瞧見他回頭一次,他,就一點都不擔心不關心麼?
請回頭,求求你,請回頭。
讓我感受到,你的溫柔。
……
卻始終是再一次的失望。
卻無中生有的,段子墨回頭了,兩個人的目光,再次撞在了一起。
段子墨意味深長地揚起嘴角,笑了笑,眼神中仿佛說道,小妖精,又被我逮住了。
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埋下頭,忍住流淚的沖動。
沒有人注意到沐傾寒的傷心和難受,還是大太太首先提議道︰「晴芳,你瞧傾寒傷成這個樣子,快去,快去帶她回去,讓慕容大夫好生瞧瞧。」
「是,大太太。」晴芳是個聰明人,來到納蘭灕身邊,「七小姐,交給晴芳吧,會好好照顧好傾寒妹妹的。」
點了點頭,納蘭灕將傾寒交給晴芳,「今日,若是爹爹不為灕兒做主,不為傾寒做主,我今日就不走了!」
納蘭雄踱來踱去,「秦蘭馨,你跟了我這麼久,當初念及你是悅馨的姐姐,一再對你忍耐,你將澤兒撫育長大,也為了生了清兒,卻包藏禍心,心狠手辣,若是讓你繼續如此,府中如何安寧?下人們如何听從?罷了,當初老太太最疼愛你,現在廟堂里正缺一位陪她的人,你便去佛堂好好地去祀奉老太太吧。清兒也大了,不能讓你這樣的女人成為他的榜樣,就讓他去八太太那里。至于鳳嬌,你一向最得我寵愛,你伺候我也盡心盡力,卻始終和府中子女們關系不融洽,始終讓我痛心……」
「娘親,娘親!」
不知道什麼時候,八少爺的女乃娘帶著小少爺到了大廳,孩子還小,瞧著自己的母親跪在地上,還在垂淚,也哭了起來,「娘親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娘親你別哭,求求你別哭。」
大少爺也潸然淚下,「父親大人,淩兒還小,不能沒有娘親啊。我也好,七妹也好,始終都希望從小娘親在身邊啊。」
納蘭雄沒有說話,抱起小少爺,「淩兒乖,淩兒不哭,爹爹在這里,罷了,就罰你一月的例銀,在家里好好思過,府中的一切,你切切不能再插手了,大太太,可听清楚了。」
「是,老爺!」
九姨太微微地呼出一口氣,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而六太太,卻已經僵硬到麻木了。
是月,蘊藏著多少驚心動魄,風起雲涌。
「于是乎,九姨太整個人都攤了,青梅一直哭鼻子,六太太幾乎是站不起來,是六少爺扶著起來,別提多大快人心了!」
一連三天了,汐月還是不厭其煩地復說著那晚上的事情,每次說起來的時候,都是神采飛揚的,別提多有精神了。
沐傾寒喝了一口慕容景舒遞過來的湯藥,喝了下去,捏著鼻子,表情很是難受,「你也不嫌說的口干,你不去當評書先生,真是可惜了。」
慕容景舒立即從懷中拿出一支準備好的冰糖葫蘆,他是知曉傾寒的脾性的,不喜好吃藥,他已經在藥房里放了紅棗和蜜餞,她還是嫌苦的,于是準備好了冰糖葫蘆。
汐月看在眼里,無比歆羨,而傾寒卻不接,「那是哄小孩子的事情,傾寒現在已經長大了。」
有點尷尬的,景舒收回了冰糖葫蘆,然後說道︰「不過這次,真的是太驚心動魄了,我事後想起來,都戚戚然。」
「那又如何,能夠徹底扳倒六太太,打壓九姨太的氣焰,也算值了。」沐傾寒說的雲淡風輕的,眼底有著點點的笑意。Pxxf。
「只是,這次,有諸多蹊蹺,難道是老天爺在幫你?」景舒狐疑道。
沐傾寒笑了笑,「老天爺一向都沒有站在我這一面的,一直,都是我在和天斗,斗天,斗人,斗己,慕容大夫,這便是傾寒注定的人生。」
一句話,道盡了滄桑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