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煙絕對是一個讓男女都瘋狂的女人。
男人為她的美瘋狂愛,女人為她的美瘋狂恨。
而唯獨沐傾寒卻是帶著欣賞的眼光對待藍玉煙,她身上的美,不僅僅是妖媚的外貌。
「妹妹每次都準備以男裝來見妹子麼?」藍玉煙打趣著,親自為傾寒夾了一塊蓮藕蓮子紅棗糕,復又懶懶地躺在貴妃榻上,擺弄著自己的卷發。
沐傾寒笑得特別地羞澀,「總不能穿著女裝進宜春閣吧?姐姐,上次你送給我那麼貴重的禮,妹妹沒有什麼好報答的,便親手做了個荷包,針法不好,姐姐別見外。」
藍玉煙立即搶了過去,臉上全是驚喜的笑容,「果真是你親手做的?這上面是什麼花?我怎麼沒有瞧見過?」
「那是薰衣草,是生長在國外的一種花草,顏色多為紫色為主,但我卻瞧見過藍色的薰衣草,我覺得姐姐應該喜歡。」
「你真有心,我喜歡的緊,可比那些有的沒的更讓我歡喜了。只是妹妹真是博學多才呢,連這種花都瞧見過,果真不簡單。」藍玉煙絲毫不吝嗇自己對荷包的喜愛,立即收藏起來,甜甜的笑著。
在那一刻,沐傾寒突然感覺到,其實,藍玉煙是她個很簡單,特別能夠滿足的女孩子。
不管她是妖精也好,仙女也罷,她都不應該屬于人間,不屬于這里。
藍玉煙收起東西,笑容依然蕩在眉間,說道︰「我就沒有瞧見過妹妹笑過,將軍也常說,如果妹妹你笑的話,定是傾國傾城。」
無奈地搖著頭,她什麼時候笑過?笑是什麼感覺?或許,笑是什麼?
對于她來說,真的太陌生了,「傾寒命賤,性子卻高傲,若是,若是不是傾寒心儀之人,不願多笑。」
眉一挑,藍玉煙驚愕不已,立即捂嘴笑道,「越是和妹妹接觸,越是欣賞妹妹。」
一抹微笑留在唇間,「妹妹和姐姐有一樣的感覺。」
拉著沐傾寒的手,因為長年做粗活,沐傾寒的手已經沒有做大家閨秀般的水潤,但卻依然白皙,藍玉煙笑了笑,道︰「妹妹來這里,到底想做什麼,難道還要繼續打馬虎眼下去?」
果真是聰明人不說暗話。
深深呼吸一口氣,沐傾寒模著茶杯,瞧著茶水中自己的倒影,緩緩道︰「姐姐,可喜歡讀史?」
「不知妹妹喜歡哪一段?」
「三國爭霸。」
空氣中仿佛都凝固了,初夏的夜晚,總是帶了絲絲的涼風。
把弄著手中的玉簪子,藍玉煙覺得有趣,「妹妹可有何見解?」
「妹妹不才,想听听姐姐的看法,也好學習一二。」
站起身來,蓮步微移,走到窗戶外面,藍玉煙欣賞著月色,手中的真絲蒲扇擺動著,然後才漫不經心地說到︰「曹操,真梟雄也,而非奸雄!裝瘋賣傻,生性多疑,只是世人對他的偏見而已,試問在那種割據的局面下,如何一統天下才是最重要的。相反玉煙覺得,忍辱負重和長年隱忍,才是真正的王者風範。」
一語道破了沐傾寒心中所想,索性也跟著來到窗邊,在月色的照射下,她的眼神也柔和起來,「姐姐認為,如果歷史重演,如何才是最好的結局?」
「簡單,不管歷史也好,現實也好,兵變不費一兵一卒,不讓老百姓受苦,才是上上之策!若我是劉備,我會選擇聯眾,排異,才能獨大。」
果然,藍玉煙知曉一切,而且也將整個事件分析地頭頭是道。
沐傾寒嘴角含著一絲冷笑,「妹妹曾經听唱戲的戲說,劉備其實還有一位聰慧無比的私生子,可惜,卻將大好江山交給了一個扶不起的阿斗!」
身子僵了僵,藍玉煙眼中的笑意帶著精明的打量,似乎在沐傾寒身上尋找著什麼。
沐傾寒也不懼,勇敢地直視著藍玉煙,一點也不畏懼。
許久,藍玉煙嬌媚的聲音才慢慢回響著,「我只是好奇,那位不知名的少爺,可否贊成玉煙方才的設想?」
「自然。」
「妹妹也清楚,那阿斗,最後什麼結果,有時候,歷史會將結局提前。」Pxxf。
好了,一切都有了結果。
看似兩個才女在討論著歷史,其實在無形中,兩個人之間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
沐傾寒心中的石頭總算是放下,笑了笑,她的笑容,如同天空中的寒星,璀璨明亮。「姐姐,今夜……」
「只談風月,不論國事。我們,只是小女子而已。」
太有默契了。
沐傾寒欠了欠身,「姐姐,傾寒不便久留,傾寒先行下去。」
點了點頭,藍玉煙指著桌子上的點心,「那都是我的手藝,妹妹帶回去細細品嘗唄,如若妹妹還想談史論今,吃茶听戲,一定要告訴姐姐。」
親自將點心包裝好,沐傾寒很是感激,這位藍玉煙,太聰慧太完美,幸好是自己的友人。
眼神卻撇過一張報紙,是淮池的一份很有名的文學報刊《緣報》。「姐姐也有這等雅興?」
「只是無聊時候的消遣,妹妹也帶回去瞧瞧吧,打發時間,別悶壞了。」
說的也是,最近,神經仿佛一直都緊繃著,好生無趣。
取了報紙,笑著離開了。
藍玉煙繼續觀看著星空,眼神是那麼的純淨,干淨。
她在一個人的時候,在自己的世界里,純粹潔白。
「可是有人來過?」
段子墨富有磁性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藍玉煙不免啞笑,自己好生糊涂,竟然瞧著星空都能夠入迷。
轉過頭,段子墨指著還溫熱的茶杯,表情淡淡的。
「你猜?一個神秘,卻又讓你我感興趣的女子。」
段子墨眼神立即亮了起來,月兌掉軍裝,移步到藍玉煙身邊,然後也順著玉煙的目光欣賞著月色,「可是她來了?」
「如你所料,她果真來,做交易了。」藍玉煙將沐傾寒送的荷包拿出來,在手中把玩,細細賞析著,仿佛能夠透過這個荷包,知道主人的心思,知道這個如迷一般的女孩子。「她,應該會想法子,幫助我們都餓。」
段子墨輕笑了起來,點了一只洋煙,慢慢地呼出一團又一團的燕暈,這個女人,果然自己沒有看錯。
「不過,玉煙有一事不明,將軍如何將如此大的重擔,交給了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
臉上浮光艷影,段子墨藏著深深的笑意,「她可不是什麼小丫頭,我想你我都見識到了,她的本事。不僅如此,那日我初次見到她,便見識到了她的聰明,將納蘭灕的生日會變成了那些太太們的末日,再細想那日,一切的主意都是她出的。我之所以配合她,只是想見識這個小丫頭的能力,所以我確定,她是我們需要的人。納蘭澈,性子始終太溫和,禮儀忠孝,特別是對納蘭雄,言听計從,性子缺乏狠勁,我太了解他了。」段子墨娓娓道來後,眉心中,是少見的凝重,他太了解納蘭澈,兩人從小長大,在黃埔軍校也是同窗,正是這份了解,他更對納蘭澈不放心。
藍玉煙也順勢依靠在窗戶旁,「她,真的可以幫我們扭轉局勢?」
「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納蘭雄,是個牆頭草,我們只能從他的弱點下手,而他的弱點,便是納蘭灕了。」
一陣嗤笑閃過,「可是想要美男計?」
段子墨模著自己的下巴,有點無奈,「父親希望我能夠帶兵打仗,想不到生了個俊俏模樣,竟然會派上用場。只是,你確定她會幫我們?只是因為你是她的姐姐?」
「姐妹之情,我與她還尚淺,還談不上如此的出生入死,我與她,有更重要的約定。」
已經猜測幾分的段子墨嘴角上揚,「是何約定?」
藍玉煙笑顏如花,搖動著手指,「這個,是不能告訴你的哦。」
只能無奈地笑了幾聲,「看來孔夫子說的沒錯,小女子啊,難養啊!」
柔弱無骨地靠在段子墨身邊,藍玉煙止住笑容,「都統大人,可好?」
段子墨的臉色瞬間凝聚起來,聲音都透著深深的蒼白,「托不了幾天了,段家軍入淮池,還需要時間,我們現在是在和時間賽跑。」「你的苦,我知道。在都統大人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不得不演一出戲,你一定要堅持住。」
深深地嘆息,瞧著天空,段子墨苦笑,「我已經習慣,活得不真實。」
這句話,讓藍玉煙心中,好痛好痛。
我要用多大的力量,才能撫平你額頭的傷悲?-
……
沐傾寒清晨打點完一切後,沒有想到在拐角處再次邂逅了段子墨。
每次見到他,都有一種驚喜動魄地風霜,是幸,還是不幸?。
要說什麼?該說什麼?
那日的事情,還未感謝他只言片語,如何開口?
正在掙扎之際,步子已經離段子墨只有幾步之遙。
罷了,還是正常地打聲招呼罷。
正欲開口,段子墨卻如同沒有瞧見她一樣,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一陣風,對,他走的時候,真的是一陣風。
吹涼的,豈止是衣裳。
那種感覺,很奇怪,竟然,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