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菁跟在那丫鬟後面，跑到二夫人的房間時，才發覺事情比想象得要嚴重許多。
二夫人赤著腳，地上全是杯盞花瓶的碎片，發髻也歪到了一邊，臉色蒼白，唇卻異常得紅，像是染了血一般，蕪菁被自己想法嚇到，猛然瞥見空空的桌上，端端正正地擺著一張畫像。
畫像上是一個英俊的少年，嘴角帶笑，有劉海垂在額側，高挺的鼻梁，劍眉星目，真真算的上是個美男子了，那眉眼，確有幾分似唐逸，想必，就是那個俊兒了吧。
丫鬟訓練有素得上去按住二夫人的手腳，快速得清理著地面，茶水潑在地上**一片，那水光似乎還映得出人的影子。
二夫人一言不發，手里緊緊攥著一個東西，看樣子像是一塊玉佩之類的物什，丫鬟將二夫人放到床上，她臉色未變，只是眼神空洞，呆呆得望著天花板的方向。
有丫鬟見她疑惑，解釋道︰「二夫人每年這個時候都會發病，只要吃了藥就好了。」
怪不得她目光呆滯，想必是被灌了藥吧，她嘴邊還殘留這褐色的藥汁。
什麼藥能使人快速安定下來？蕪菁心里涌起不好的預感，她曾經在養老院工作過，心里清楚那些發瘋的人是怎麼被制服的，一時只覺得全身冰冷。
丫鬟以為她只是害怕，好心地勸她，「這個地方，沒事不要多來，會染上晦氣的。」
「為什麼？」她訥訥地問。
「你不知道嗎？」丫鬟一副看怪物的樣子，隨後才思忖著開口，「因為今天是二少爺的忌日，莊里沒人記得，但是二夫人每年都會在這個時候摔東西，鬧上一天，據說……」丫鬟湊近了她，呼出的熱氣噴在她脖頸，蕪菁莫名得抱緊了胳膊，听到丫鬟幽幽的嘆息，「據說二少爺的魂魄沒有散去，一直盤旋在周圍，所以，二夫人才一直嚷嚷著要見二少爺。」
「不會吧？」蕪菁驚叫一聲，丫鬟收拾好東西，已經出去了。
兒子的忌日，可是丈夫卻連看都不肯看她一眼，甚至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常年住在這冰冷的地方，時間久了，不瘋也傻了。
蕪菁鬼使神差地走到窗前，那里擺著一盆不知名的花，花開得很好，想必是經常打理吧，但是這里誰都不願意來，又會有誰來照顧花呢？
她望向躺在床上還保持著原來姿勢的二夫人，輕手輕腳得坐在床邊，幫她掖了掖被角，「如果可以，你是不是也不想這樣呢？如果可以選，你還願意待在這個地方，承受無盡的寂寞嗎？」
沒有人回她，甚至連呼吸的節奏都未改變，窗外的日升月落與一年中任何一天都沒有不同，過去一分，便少一分。
蕪菁嘆了口氣，剛一起身，就看到門口呼吸略微急促的唐業，雖然極力掩飾，她還是看到唐業眼中的心痛，她走過去，微微頷首，「莊主。」
「謝謝你。」唐業越過她，往床邊走去，他的步子沉穩有力，就如同他身為天下第一莊的莊主一般，穩重內斂，看盡江湖事。
走出門口的時候才突然想起，她出來的時候忘記了關門，啊啊啊，唐逸會殺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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